尚于祯却突然放开我,低咒一声,单手扣住我的双颊,恨恨道:“你竟然不反抗?丝毫不反抗!你不是宁死不从的吗?怎么?现在为什么又变木头了?你为了他,连死都愿意,现在连贞洁也不在乎了……为了他,你到底还有什么做不出的?离若,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对他只是亲情!”说到后来,几乎是痛彻心肺了。
“无所谓了,你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吧,只要肯安排我与他明天见面,这身子,你要不要,随你……”我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存心气死他!
尚于祯啊尚于祯,你错了,而且错得彻底,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在乎常在,我与他,已经两清了。
我只是讨厌别人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加试探!尚于祯,是你的霸道造就了你的误会……你的行为令我厌恶!你到底不如三少爷了解我……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人会如他那般懂我吧?
尚于祯僵硬半晌,终究是放开我,背过身去。
那一夜,我们背对背,两颗好不容易拉近的心却在顷刻间撕扯地支离破碎,只是瞬间,便千里之外,天涯永隔。
原来幸福永远是短暂的,而随之而来的终究是无法预及的痛,痛到撕肺,痛到蚀骨……
如果非得经历一场那样的痛才能换来一丁点短暂的幸福,你会要吗?
有谁会要?傻子会要。
那么尚于祯便是傻子,因为他此刻脑海中全都是离若对他甜美而温柔的笑,当他拉开她衣服时,她温顺的表情,迷离的眼神,仿佛慵懒的猫儿,眼里只有他……那一刻的幸福硬生生压下了他心头的剧痛,他的嫉妒,一发不可收拾的嫉妒!
可,在“笑云山庄”,有谁敢说尚于祯是傻子?那人便真傻了。
我终于见到常在了,他睡在一张冷炕上,背对着牢房,我站在他后面凝视了他好久,他都毫无反应,按理说,习武之人,怎会这么点警觉性都没有?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动弹了;二是,他对我恨意未消,不想见我。
想来是他不愿见我的成分居多吧?我轻叹一声,将手中的食物递给身边的侍卫,轻声嘱咐道:“他好些日子没吃东西了,这些膳食要按着次序给他,先喂他吃些清淡的粥食缓一缓,然后再适当的喂一些口感重的,可口的,记得别一下子给他吃太多,这样对胃很伤,最好是少食多餐,明白吗?”我从袖中取出一锭银两交给他,“辛苦你多多照料他了……”
那侍卫忙惶恐地跪下,道:“少夫人严重了,承蒙少夫人对属下的器重和信任!属下已深感荣幸,如若收取少夫人的银两,岂不是要折煞属下?请少夫人放心,属下定当悉心照顾他,决不敢有丝毫怠慢!”
“好,那我就放心了。”我欣慰地笑着,却再一个转身将那锭银子轻轻放置桌角,此人说话铿锵有力,且不卑不亢,是个尽忠职守的好侍卫,这是他应得的。
我正打算离去,常在却翻了个身,目光对上我的眸子,他好瘦,好憔悴,整个人颓废不堪,唯独眼神犀利,就这么盯着我,那种神情仿佛欲将我隔空点穴住,而事实上,我的确如被当场点穴,呆立,无法动弹。
我们注视良久,他渐渐收住犀利的眼神,微微柔软,道:“我要你喂……”声音沙哑得仿佛来自地府,沉寂多年。
我有些犹豫,毕竟不知他在打什么注意,不敢轻易靠近,万一他一个神经失控,掐死我怎么办?情景再现……我打了一个冷颤。可是我的命等于是他给的,他如果后悔了,想收回去,也是合乎情理,天经地义的……这么想着,我心上便明朗了许多,对着刚才那侍卫含笑道:“麻烦你开一下门。”
“对不起,少夫人,大少爷有令,为确保少夫人的人身安全,禁止少夫人与常在近距离接触,自是不可同处一间牢房。”
“你先开门,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对不起,少夫人,恕属下无能为力。”
好你个尚于祯,竟这般严谨,连单独相处的机会也不给我们……回头想想这样未尝不好,省得我提心吊胆了。
我伪装很为难地看向常在,道:“抱歉,我尽力了,但是不行,而且我这个人也不太懂得服侍人……还是让侍卫大哥亲自喂你好了。”心中窃喜着,躲过一劫!
“我就是要你喂!其他人谁也不要!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只是没有尽力罢了!你不要以为我饿了这么多天,便什么都忘记了……有些事,一辈子也会记忆犹新!”他的声音冰冷如九寒天,威胁的气焰浓重。
“常在,想来你也不了解我,我平生便最恨别人威胁,你说了便如何?又有谁会相信你?即便信了,我照样可以找个圆溜的籍口一带而过……这么做对我并无过多影响!而对于你——”我冷冷地看着他,口气阴森,寒意逼人,“则意味着,最后一丝生机也被泯灭了!”
“哼!”常在冷哼,“你以为我现在还稀罕这条小命?那你就大错特错!我常在现在就是行尸走肉,就是一条丧家犬,逮到谁便咬谁,你小心点,小心点哦……哈哈……哈哈……”他突然狂笑起来,那笑声凄厉无比,比哭声更尖锐刺耳。
我微感耳鸣,头开始眩晕起来,突然一双大手捂住我的耳朵,我抬眼看去,是方才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侍卫!他一边捂住我耳朵,一边急急道:“他的笑声含内力!会刺伤耳膜!这个人疯了,少夫人还是随属下速速离开此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