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一阵泄气，她说得不无道理，从过去到现在，尚于祯的确处处为我担待着，如若不是他，我不知死多少回了……可是如若不是他，我便不必受种种磨难，吃尽苦头不说，还被迫跟喜欢的人分开！我的苦她又如何明白？她的眼中只看到尚于祯的痛苦，只看到我表面的风光，又怎能看到我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呢？
“我并没有要他这么做！”我冷声道。
“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春儿指着我，手因愤怒而颤抖，既而转向尚于祯，不平道，“爷，你都听到她说的话了？这等没良知的女人，不如不救，我们并不是缺她不可！”
“春儿！”尚于祯喝道，声音不大，威力却不小，只听他平静道，“你话太多了，而她所说，亦是事实。”
“少爷！”春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可思议的看着尚于祯，甚是心痛道，“爷，你变了，真的变了，变得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儿女私情已迷失了你的心智！以爷现在的状态如何为老爷子报仇！”
为老爷子报仇？我心惊胆战的想，难道……是为尚可凡报仇？这是为何？尚可凡不是因为过度思念二夫人才一昔间少年白发，继而追随二夫人而去的吗？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那些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而那段呆住二夫人房中的日子亦无人可以真正见证，不是吗？
我心头涌过一阵寒流，这里头到底隐藏着怎样巨大的阴谋？
“够了！”尚于祯突然厉声道，显然是动怒了，他冷声道，“出去！”
“少爷——”
“出去！”声音微微拔高。
“是。”春儿声音低下去，有些不甘地应声。
临走前，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我来不及分辨善恶，也来不及剖析其中的含意，因为我此刻满脑子都是尚可凡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他的死是个假想，那么那些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真情是不是也是个假想？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令我羡慕的爱情，却原来也只是故事。
哀莫大过心死。
“过来。”尚于祯的声音透出沉重的疲倦，还有着我无从体会的情绪。
我依言挪到他身边，蹲下身来看着他，我们彼此无言语，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尽管满眼里都是尚于祯，我的心思却已飘向天际，站在高处遥望着“笑云山庄”，就像一个精致的模型，每个人都如同被设置的木偶一般，就连尚于祯亦不例外，没有感情，没有生机，有的只是漠然，漠然的脸，漠然的心，这似乎是个被诅咒的山庄，有根无形的线牵制着每个人，不管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终究是无法走出……而这根无形的线正是命运的枷锁！
手，突然被抓住。我一惊，猛地回过神来，只见尚于祯盯着我，认真道：“我不要你以报答的心诚服于我。”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
“我是心甘情愿，没有谁逼迫我。”
“你的心没有逼迫你？”
我心头一紧，麻木的意识颤抖了一下，来不及细想他说得是否正确，脱口便道：“没有……”天知道有没有？我只知道，我是真的没有退路了，以前是身体没有退路，现在连心也没有退路，他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攻破了我的城池，我却恍然未觉，直到今时今刻，才迟钝的发现，我已离不开他了。
“如果有，哪怕是一丝的勉强，我也不要。”尚于祯的口吻坚定，依旧霸道。
我轻叹，怕是他再也改不了这等霸道的坏毛病了，那就留着吧，有时想想，其实也无大碍，虽然每次我挑衅他的威信，跟他顶嘴，都会被他威胁，却从未真正有过实质性的伤害，一次都没有。
“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人，不离不弃，不背叛。”我坚定道，“这是我的承诺，离若的承诺。”
我曾辜负了一个人的承诺，对他愧歉不已，我虽无法履行对他的承诺，却一定要找机会弥补他……而如今，我却再也欠不起承诺，但是我竟对大少爷许诺了，那便是给自己绝了后路，前面是死胡同，走不出去，亦退不回来，明知是条不归路，却义无反顾。
这般疯狂不似我的性格，却做了，不由分说的做了，在我的理智还没来得及说“STOP”时，这样的话便已脱口而出。
尚于祯突然笑了，那样如孩童般的笑，满足而开心，纯粹到透明。
第二次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笑颜……第一次是那个“邀月亭”的夜晚，醉酒的尚于祯，可爱的笑，不设防的心怀，那样纯净的他顷刻便驻进了我的心房，只是我一直没有在意，或是刻意忽略。
因为我不愿向命运诚服，不肯低头，可是不管怎么挣扎，就算走到今天，我还是不得不向命运低头了，我不是怕折磨了自己，却是心疼尚于祯，不忍他再为我忍受痛楚，因为我不值得，因为我不想欠他太多，因为……我的心会痛。
手，被他轻轻包在掌心。
他闭上眼睛，嘴角带笑。
“你要睡了吗？”我疑惑道。
“嗯，想睡一下，你陪我。”尚于祯语气中竟有着赖皮的味道，抓着我的手紧了紧，似乎不打算放手了。
“陪你可以，有个条件。”
“还有条件？”尚于祯的眉头皱了皱，似乎颇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