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有了一丝清明。
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他是不是一直都在?那么我们刚刚说得话不是都叫他听了去?我想到刚刚我们说的那些话,不禁又是一阵害臊。
“她睡了,不要吵到她,我问你,刚刚在门外偷听的是谁?”尚于祯的声音有丝冷然。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外面有人在偷听,那么他干嘛故意泄露他识破我的事?岂不是对他不利?
“回爷,一个丫鬟。”
“哪个院子的?”
“是四夫人院中的。”
“可识得?”
“识得。”
“叫什么?”
“冬娥。”
不可能!我本能的意识。那个印象中文静、善良、脆弱得如瓷娃娃般的人儿,我对她印象太好了,好得过分,怎么都想象不出她做坏事的样子。
“她来做什么的?”
“回爷,是送茶水过来的,早就离去了。”
“我知道了,派人严密地监视着。”
或许人家只是送茶水而已,并没有别的目的,你们为何要这般疑神疑鬼?不管对谁都转上几个心眼,这样不累的吗?
“爷……”文声的口吻似乎有些迟疑。
“说。”
“奴才觉得冬娥不似那样的人……”
“哦?是吗?”
“她,很善良。”
“善良?嗯,有意思,不过这倒是你第一次替人说话,跟她有交情不成?”
“有……不过,交情不深,只是……感觉。”文声的口吻稍稍迟疑。
“什么时候你也相信起感觉了?”只听尚于祯冷笑道,“我们要的是事实,你何时这般糊涂了?”紧迫的压力。
“是!奴才知错!”文声似乎心头一惊,微微拔高声音,紧忙答道。
“叫你低声点,莫要吵到她!”尚于祯压低声音,急斥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你,而是这个女人太善于伪装了,虽然我并不认识她,却依然能听出她功夫不浅,就连我也差点忽略了她在外面偷听,可见她的功夫并不比我逊色多少,这样的身手在‘笑云山庄’又有几个人是她的敌手?她藏于山庄做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到底是何居心?我们无从琢磨,且不知她是敌是友,亦不知她是否欲对我们不利……你说这般的人,当防不当防?”
“是,少爷言之有理,是奴才过于肤浅,竟如此轻易便被表面现象蒙蔽了!”文声说此话时,声音异常生硬,与以往的恭敬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了,似乎有着淡淡的悲伤……是的,是悲伤,被欺骗的悲伤。
只是,我倒是从没想过冬娥竟会是“武林高手”!
我一阵感慨不已,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是敌是友,就快见分晓了。”沉默少顷,尚于祯突然轻轻道,似是自言自语。
“少爷,你紧接着有什么计划么?”
“接下来就看她的了……”
我感到一道目光射向我的背。难道他们说的是我?我能做什么?
“她?”
“是,就她。我相信她不会令我失望的,而那一边如果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一定按捺不住,怕是过几日便会有行动,这些日子,你对那个冬娥需盯紧点!说不定她就是个关键人物,就算不是,亦能引蛇出洞。”
“是,少爷。”文声恭声道,似乎稍稍迟疑,一会儿才道,“她是否可靠?”
“我问你,那一日,常在伺机逃跑时,她是否故意协助他?”沉吟片刻,尚于祯问道。
他突然问这个是何用意?
原来他还是不相信我,我心上微凉。
“奴才不知,不过据奴才的观察,少夫人虽表面没有欲协助常在逃跑的意思,但她心里却是希望常在能逃出去的……”
聪明!真正不容小觑的奴才,难怪是尚于祯的心腹,同样有双能看穿人心的厉目!我心中忍不住赞叹着。
“知道了……”尚于祯似乎若有所思,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好一会儿才道,“待她醒过来,我会再做交代,你先退下吧。”
“是。”文声悄然退下,无声无息,如他来时一般。
突然,感到背上凝固了一束视线,似乎要将我的背刺出一个洞,良久,只听尚于祯轻叹一声,随后,一双有力的手臂环在我的腰际,微微沉重,我的呼吸不禁有些艰难,正当我欲翻过身之际,却听到耳边传来轻轻的低喃:“不要背叛我,不要背叛我……老婆……”微微软弱,淡淡无助,好似害怕着什么,恐惧着什么,环住我腰际的手臂微微收紧。
那声“老婆”轻到不行,恍然未闻,却轰得我耳膜一阵“嗡嗡”作响,竟是如斯震撼!
我心中一滞,如坐云霄抛车般,一阵心惊,一阵昏眩,一阵快感……尽管他并没有说怎样的甜言蜜语,却让我真切的感受到他对我的在乎。
我心上一阵欢喜,好想告诉他,我绝不会背叛你的,绝——不——会!
偷偷奸笑一下下,仿若不经意间,我翻转过身,轻轻钻进他怀里。
许久,肩上的手才迟疑的落下,力道极轻,似乎怕惊动了我一般。
睡梦中的我,甜甜的笑着。
这一晃神的功夫,又过了几许时日,自我对尚于祯敞开胸怀起,我们的生活和谐了许多,我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么多,不去想将来,只盯着现在,尽量让我们平静而幸福,不是有句话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吗?我对尚于祯也说过这句话,他却似乎很恼火,说,又是你们那边的说法?我说,是啊。他便一脸沉郁,说不喜欢。说不准我胡思乱想,说我们不会这样,说我们在乎曾经拥有,更在乎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