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会趁我措手不及间突然摘去我的面纱!如今可好,又被她握住我一处软肋!只是,我不愿再做被挨打的那个,我不能再一味退让,一味妥协了……与世无争的美好想望怕是要等到打完这一仗之后才能去奢想的吧?我眉头微锁。
“少夫人,这寒风里头的,吹着可不好,咱们还是回房吧,奴婢连手炉都替您备好了。”身边的安雅微微畏缩了一下,偷眼看了看我的脸色,小心劝道。
“你若是觉着冷,就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儿透透气,在屋里头闷一天了,怪难受的。”我是想清醒清醒脑子,整理一下纷乱的心绪。
“不,奴婢不冷,奴婢要陪着少夫人,您等等,奴婢这就回房为您取件披风……”安雅忙道,还不待我说话,便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我细细打量着周遭,自我搬进“锦绣阁”也有好一阵子了,却从来没细致的留心过这里,或许是从没当它是家的因素吧?
濒临冬季的院子,花卉尽数掉落,显得院子异常空旷,当风过之际时,已没了“瑟瑟——”的树叶哗然之声,而是穿过秃枝细杈,直刺人面。
我轻叹口气,不管多美的景致,到了冬日,便只剩凄凉,不见昨日繁华;人亦如此,不管曾经多美、多耀眼,到了年华老去时,便只是昨日黄花。
这些日子来,身边人都似乎有些奇怪……首先是春儿,她不再对我冷言冷语,相反对我慈眉善目起来,反而让我觉着浑身不自在;而后是尚于祯,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来我这儿了,说是出庄办事了,却连个信儿也没留下,只交代说,庄中之事暂交由我全权管制!真不知他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那“迎韵庭”的几位主儿,现如今也只剩下双沉一人了,她是执意要留下来照顾尚于欢,听说“郡王府”那边派了几发人来请她回去,她说什么也不肯走,一定要照顾他直到康复为止,她才能放心离开。王爷似乎也听说了此事,大斥着,一个女孩子家,一点矜持都不懂!
虽然气得鼻尖喷火,却又拿宝贝女儿无可奈何,再则了,对于尚于欢这个女婿也颇为满意,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这个双沉倒是敢爱敢恨,毫不犹豫,毫不退缩,从上次我们在温泉池中打水仗便足够看出她争强好胜的性子,对事如此,对人亦如此,在感情的天平上,她来晚了,所以分量便轻了,但她不泄气,她相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相信天平总有偏向她的一天,就像尚于欢总有会爱上她的一天,就算他此刻还爱着别人……
狄子赋也走了,这次是毫不犹豫的,只是象征性的跟我们打了声招呼便告辞了。我终是想明白了为何他当初留在这里,怎么也不肯走,原来他预备为了尚于妍除去隐患后再走……可是当初我问他该如何处置常在,他却说——放了。
其实放了,他才好下手!
为何我当初根本没想到这种可能?他的目的虽不动声色,却还是被尚于烨看出了,砍了常在的手臂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其实是为了救他!否则,落在狄子赋手上,便是必死无疑!
春儿说,那晚有两个刺客欲杀常在,其中一个肯定是他,那么另一个呢?又是谁的人马?他们两个人为何会打起来?是什么让他们放弃了可能杀了常在的唯一机会而选择要置对方于死地?那么他们定然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脑中灵光一闪,这未尝不是一条线索,追查下去,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不定!或许到时也能知晓到底是谁教唆常在这么做的?而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么做了以后对他有什么好处?
而花易那小子,收到家里头的老爷子一道“密旨”急召他回去,吓得他夺窗而逃,老爷子却早已料到他有此一招,四大护院静静地守着窗口,他便这么自投罗网了……果然啊,姜,还是老的辣。
听说是家里给他相了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对方是总督府的千金,听说这个千金虽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温柔端庄,却只不过是糊弄人的假想……她大大咧咧,骨子里一点女孩子的娇气、柔情都没有,女红、诗画一窍不通,打架、摔跤倒头头是道,也是个令家族头疼的大魔头。
不知这样的两个人可会擦出什么火花?
听说,尚于欢最近发病的次数要较以往更为频繁了,大多数时都是神志不清的,一昏迷便是一天一夜,双沉倒是当真吃得了苦,竟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毫无怨言。有几次我去看他时,他都在睡觉,脸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眉峰始终纠结着,似乎就连睡觉,也在痛……他现在睡得时间越来越多了,多得令我忍不住心惊肉跳!
尚于欢,你是不是快坚持不住了?不要放弃,千万不要,我马上便为你取来解药,只要你再坚持一下下,只要一下下就好……
可是,这日子一晃都快一个礼拜了,为什么四夫人还没给我任何暗示?难道她不急着要了?还是说,她看出什么了?不信任我?
可是,我却不能再等了,准确说,是尚于欢的病不容再等了。
我在一块梅花石上坐定,衣裙很厚实,却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石头上冰冷而坚硬的寒意。
“少夫人,快披上吧,看您的嘴唇都冻紫了……怎能这般不爱惜自己呢?”安雅温柔地为我系好披风,果然暖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