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初微感诧异,似乎不曾想到我会如此激动,沉吟少许,才道:“我们何府也对不住他……”
“对不住?一声对不住便了事了?人命还真不值钱!”我冷哼一声。还好三少只是诈死,如果他真死了,我非踏平何府不可,就算无此能耐,也要跟他们一拼!
“那你的意思是?”
“道歉!”
“道歉?如何道歉?”
“给他的墓碑上,铭字,道歉。”我定定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想较于三少这么多年的痛苦而言,这样的赎罪以算得上是最轻的了!
“我会的。”何景初沉默一会儿道,“不过,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香珞。”
“是。”
“我不信,香珞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小姐,我说过,人是会变的。”我轻笑着摘下面纱,道,“此事既已完结,我也就无须戴此面纱了,小姐倒是看清楚点,到底是不是奴婢!”
从何景初睁大着眼睛盯着我半晌,却无话可说的模样……我确定了,我就是香珞。
我身体的主人,原来叫香珞。
“那么,香珞,你以后有怎样的打算?”她终于缓过神来,轻轻问道。
“既然小姐回来了,那么奴婢也该‘功成身退’了。”我看着她,轻笑,“原本以为会很困难的,没想到事情这般轻易便解决了。”
何景初脸颊微红,眼神一阵躲闪,忙道:“那你以后去哪里?”
“天涯海角,任漂泊。小姐莫要担心,天下之大,还怕没了我一个小女子的容身之处?”
“什么时候回来?”
“不再回来了。”我心上微苦,对上她的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合适,只得道,“小姐保重。”说罢,施一礼,缓步离去。
我的确是有此打算,想四处漂泊,四处周游。
只是我尚有一事还没放下——尚于祯怎么还没回来?左右反思间,还是决定不去想那么多了,我相信他可以处理得很好。
现在是时候趁乱离开了,也唯有这个时候,可以离开。
正牌女主人已回,我也没有理由赖在这儿了,毕竟身份尴尬,而如果大家知道真相后,也不会在乎一个丫鬟的失踪。
就当我从未出现过吧……而且我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指不定哪一****就莫名其妙的回去了,虽明知希望不大,我还总是对回去抱着那么一丝的希望。
而关于春儿喂我的“紧喉丸”,我亦可以找霍觞想法子。
就这么决定了。
不去想尚于祯,坚决不去想,怕自己一想,心便会软下来,又会留在一圈爱情纠葛中走不出,本来两个侍妾已够我头疼的了,如今又多出了正牌何景初……若是从前,我还有说话的立场,可是如果现在我还跳出来捍卫自己的爱情,那就要变成别人眼中的笑话了。
我不能,我的自尊不允许。
所以,我退出,永远的。
东方既白。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雾气,似是天意所定,在这样雾气掩匿之下,竟丝毫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离去。
方才问霍觞索要“紧喉丸”的解药时,他只说身边没有,但是可以研制出来,不过需待三日。
可是我不能等了,一等便可能再走不了了。我隐约记得那药有三天期效,我问他说三日内能否给我?
他说可以。
我说,我怎么找到你?
他说,我会找到你的。
“你知道我要走?”
“从何景初叫住你的那一刻,我便猜到了。”
“这么了解我?”
“是了解一个人。”
“夕荷?那个如莲一样的女子?她与我有何关联?”
“你们体内有着某种相似的成分,或是性格……只是我不希望你步上她的后尘,能遁出情感的枷锁,所以我不反对你离开,这儿不属于你,而离开说不定才是对丫头最好的选择。”
“你早已知晓我的身份?”
“其中曲折不难猜测。”
“你知道也好,只要不告诉尚于祯的去向便好。”
“放心,我不仅不会告诉他,我还会帮你!”霍觞突然轻笑一声,微微邪惑,似乎不怀好意。
“为何?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一阵好笑。
“只是为我徒儿抱不平!丫头,于欢那样好的男儿,你当真一点都不欢喜?他可是喜欢你喜欢得紧呢。”
“说来话长,我与三少的感情纠葛,无关对错,也无关喜不喜欢。”
“那对尚于祯呢?”
“纠缠,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剪不断理还乱,是前世今生的牵绊,是命中注定的,我曾徘徊过,挣扎过,可是无济于事。”
“唉,又是一个为情所痴的孩子……罢了罢了,就当我那徒儿无此缘份吧。”霍觞轻叹口气,微微摆手道,“丫头,要走就赶紧走吧,对了,你把这个带上。”霍觞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递给我。
“这个做什么用?”我惊疑地接过,那玉质上等,触手温润,平滑细腻,一看就非俗物。
“会有用的。”霍觞随口道,“实在到了走投无路之际,还可以拿来抵饭钱。”
晕!这么名贵的玉拿来抵饭钱?亏他想得出!
“可是,它看起来很贵重,我还是……”
“丫头!”他打断我,“你怎么这么啰嗦?你到底要不要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还是你打算等尚于祯回来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