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我白他一眼,看了看渐渐蒙亮的天色,一边枯藤老树下的小桃还抱着准备好的行李等着我,“那么霍先生保重了。”
说着此话时,我心上弥开了淡淡的不舍,其实这样的话,还想对另一个人讲……尚且记得他临走前对我说的那声“等我”,他深深看我的那一眼,我都装作没听到,没看到,所以应该不算背信弃义吧?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迟疑。
“没有。”我忙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一个人,很久没去看望他的人,还承诺说,待忙完这一阵再去看他的,如今又失约了。
如果他还留在庄中,怕是要逃不过劫数了……
“你认识常在么?”还没想好,话已脱口而出。
“那个欲刺杀妍妃娘娘的人?”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再一次惊呼。
天哪,到底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只要我想知道,就没有探不出的消息。”霍觞露出得意的神色。
“常在,就麻烦你了。”
“哇,我可没答应你!”
“只要你周全他三日,然后交给我便可。”
“这么在乎他?听说他曾两次要了你的命。”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他也不会落得今日这番模样,我有义务照顾他!而且,我一直当他是亲人看待,我知道他并非故意要伤害我的。”明知道这是个烂摊子,我依然义无反顾的揽了下来,“霍先生,拜托了!”
“罢了罢了,真受不了你,自己一堆麻烦没有解决,还老忙着担心别人。我应下了,待到时候保证交一个活蹦乱跳的常在给你。”
“那离若在此谢过霍先生了。”我感激地对他深鞠一躬,随后迅速随小桃上了马车。
马车是霍觞安排的,他似乎早就知道我要离开一般,所以提前打点好了一切。
车夫是一个沉默的男人,他戴着低低的黑色斗篷,着一身清减单薄的黑衣,我看不清他的面孔,他非常安静,只是默默地驾车,并不说话。
我掀开帘子,盯着他宽厚的肩,颇警惕地问道:“你不问我们去哪里吗?”虽说是霍觞安排的,我仍有些不安,因为这个人安静得可怕……
他并不回答,只是驾车。
“我们要去江南。”他不理我,我便又道。
依然无人应我。
“喂!你聋子吗?”我终于忍不住动怒,拔高嗓音道。
一个仆人也敢这么嚣张!
“是。”前头传来轻微的声音,声音微哑,似乎甚少说话。
我放下帘子,退回轿中,很是气闷。
“少夫人别气了,或许他只是不苟言笑。”小桃安慰我。
“笨蛋!还叫我少夫人?”我摘下面纱,对着她轻笑。
“离若!是你!”小桃惊跳起来,一把抱住我,兴奋的情绪无以言表,“你这个可恶的家伙,骗了我这么久!该罚该罚!”
“成成成,想怎么罚都成,反正我们现在是逃亡,是流浪,让你跟着我,本就委屈你了。”
“你又说这种话了!再说莫要怪我生气!”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莫要气坏了身子。奴才这就给您捶捶小腿儿,捏捏肩……”说着,果真给她捏起肩来。
“讨厌的家伙,嘴巴总是这么甜……”她推推我,“谁要你捏来着?昨儿个晚上没休息好,趁这会儿,好好睡上一觉,待到了,我便叫你。”
“我家小桃桃最好了。”我心上泛起了甜蜜的滋味,轻轻捏捏她柔软的脸蛋,趴在她膝盖上,安静的闭上眼睛。
马车颠簸颠簸着,我想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得爬起身来跟小桃有一句每一句的笑闹着。
突然,马车猛地打住,我与小桃尚未坐稳,齐齐摔下软椅去,小桃跌倒角落里,我却险些被抛出帘外。
待马车停稳,我忍不住掀帘对着那个黑色的背影,怒道:“你到底会不会驾车?差点摔死我们!”
此话尚未说完,我便被周围紧张的气氛吓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黑衣人?
我的心猛然一颤,咽了咽口水,警惕地盯着面前那群黑衣人,手慢慢探向靴内一把薄利的匕首,悄悄握紧。
“把人交出来!”其中一个似乎是带头老大,声音苍老且低沉。
“哼!”那黑衣车夫冷哼一声,似是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事情不是完结了么?为何还有人追杀我?
“臭小子,老大的话也敢不听?还不快把人交出来!否则莫要怪我们不客气!”那老大旁边的一个粗眉厉目的中年人道。
“你们奉何人之命?”
“自是小姐之命!小姐交待不伤你性命,但人一定要交出来!”
“出尔反耳!”黑衣车夫微怒。
原来他们还是一伙的!我更是惊讶,这个霍觞到底搞什么东东?还是说……原先的车夫出了什么况子不成?让他趁虚而入了?
“你到底是谁?”我将锋利的匕首悄无声息的顶到他的背上,他却依旧闻丝未动,似乎丝毫未将我放在眼里。
这人也未免太嚣张了!在面对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还能这般镇定自若,我不知是该钦佩他的勇敢还是嘲笑他的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