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说是因欠着某人的人情,才……
我将目光投向窗外,平静道:“你将他怎么样了?”
“只是被点穴了,一个时辰后便会自动解开。”玉娘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外头,又回过头来看看我,若有所思道,“听说,羌青的性情孤僻,甚少与人接触,有人说他冷酷无情,有人说他没有心,可是,就在方才,我却分明感觉到他伤感的情绪……所以才能趁他出神之际,暗算他!否则,就凭我的功夫,也不足以成为他的对手!”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看着她,不动声色。
“这就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是敌人?”
“可以这么说。”
“为何?”
“只因他极为疼爱的妹妹。这个理由足矣。”
“我相信他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无需背信弃义。”
“什么意思?”
“他只要把你送到安全地,他的任务便完结了,你是否暴露已不关他的事,而你的死活亦不关他的事……”玉娘静静地注视着我的双目,“你可知,现在已经不止一方人马在追捕你了!”
我看着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朝廷的人马也在追捕你!”玉娘语出惊人。
“朝廷?尚于祯呢?他怎么样?”
“我以为你已经不关心他了,只顾着自己逃命呢。”
“不,不,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我以为他可以的,我以为那一晚他能将人带回来的……我要回去,对,我要回去!”
“回去?送死么?”
“我要陪着他,陪着他,我不能再失去他了……我不能……”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就要冲出去。
手臂却被一只纤手紧紧禁锢住,任我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只听玉娘厉声道:“你现在如何回去?妍妃娘娘与狄子赋尚未找到,‘笑云山庄’已被团团包围住,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更加进不去!就凭你一个毫不懂武功的女子也想闯入戒备森严的‘笑云山庄’?简直是笑话!只怕你才靠近半步,便已被乱箭穿心而死!”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跟我走!”玉娘坚定道。
“跟你走?”我狐疑地看着她。
“现在尚于祯最担心的人莫过于你,只要你将自己保护好,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笑云山庄’那边尚有霍先生帮衬着,想来不会出多大的状况,你就莫要过于担心,只需跟我走便是。”
“那羌青怎么办?”
“霍先生正是因为不放心他,才命我到这个客栈接你。”
“你是如何找到这儿的?”如果她跟踪的话,羌青应该有所觉察才是。
“殊香。”玉娘轻笑着,说不出的妩媚动人,“这种香是专用来跟踪人的,我将它藏在马儿的鬃毛之下。”
“原来如此……”我恍然忆起,她跟我告别之前,曾摸过那马儿……原来她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不是无心,而是有所预谋的。
这个女人……好生厉害!我心头微微颤抖了一下。
“走吧,再不走,待到有人来便麻烦了!”她拉住我的手。
“可是小桃——”我止住她。
“我们现在在逃命,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丢下她!”
“可是她已经死了!”玉娘再此提醒了我这个残忍的事实。
我却甩开她的手,跑到小桃身边,定定地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我要将她永远铭记在我的脑海深处……
我轻轻抱起小桃冰冷而僵硬的身体——
“离若,你干什么?”玉娘惊道,“我们无法带着一个死人!”
我却不理会她,而是将小桃放置在床上,用被子小心翼翼的盖好……或许这样,她会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吧?
“走吧。”这次,是我对玉娘轻道。
玉娘笑了,似是松了口气,她重新牵起我的手。
“玉娘,你方才有见到是谁杀了小桃的吗?”我突然冷不丁地问道。
玉娘牵着我的手僵硬了一下下,只是一下下,纤指又回复了柔软,她轻笑一声:“我怎会知晓?我方才进门之际才发现小桃被人杀了。”
“当真?”我脚步一顿,突然扯了她一下,玉娘转过脸来,疑惑的看着我,道:“自然是真的,怎么了?”
“如果让我抓住凶手,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我恨恨道,却是偷偷观察着玉娘的面部表情。
只见她神色自若,微微点头,道:“应该的,我还可以助你追查凶手!”
我看着她毫无变色的脸庞,依然美丽得逼人。
也许是我想多了。我告诉自己。
待到门栏处,却看到羌青如木雕一般屹立不动,我稍稍犹豫,还是摘去他的斗篷——
只见他眼睛注视着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左脸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额际一直延伸到腮边,伤疤深刻而狰狞,却显得他雕刻般的脸庞更有味道……我定睛细看一眼,果见他面上隐约流露出伤痛的情绪。
“保重了!羌公子。”玉娘抚媚一笑,轻拍他的肩膀,离去。
白衣飘飘,如天仙,又似幽灵。
我注视着她的背影,缓步跟上。
子夜的星辰似狼的目光,闪着幽暗而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