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打算去找他……”看着伪装坚强的尚于欢,我久违的伤口又痛了起来,心上一阵难过,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尚于欢眼前一亮,眼中的迷雾散开,清澈得近乎通透,他看着我,一动不动,道:“真的?”
“嗯。”我轻轻点头,“我对现在这样的生活方式很满意,无需斗心机,无需算计人,活得自由而开心,我又何必把自己锁回那个大牢笼呢?”
“你就打算呆在这儿一辈子?”
“不,这只是我临时的家。”我打量着这个茅草屋,虽说只能遮风挡雨,却比之“笑云山庄”的豪门大宅更令我心安,更令我温馨,我忍不住兴奋道,“待那边的事儿解决了,我便去周游大江南北,游遍天子疆土之下的大好河山……如果可以的话,还要到西域或是一些颇具特色的少数民族看看,去体验一下异地的风土人情……真的好向往!”
尚于欢看着我,眉眼间竟是笑意,轻道:“让我陪你。”
我看进他晶莹的眼底,那里面是一抹向往和期待,我无力拒绝这样的尚于欢,不愿看到他失落的眼神……
跟这样清风明月般的雅人一起浪迹江湖应该是件令人为之欣慰和想望的事,他会保护我,会心疼我,会宠溺我……甚至会爱我到天涯海角,到无止尽的永远。
可是,我不能……
既然今生无力相爱,那便不能再次牵绊……曾几何,已经自私过一次,不愿再重蹈覆辙。
“你不是要学医的吗?”我沉吟少顷,道。
“给我二个月,好吗?”
“够吗?”
“够了。我们游玩之际,还可以替人医治,赚点银子,继续上路……”尚于欢眼中闪着孩童才有的兴奋光芒,他看着我,眼中盈满星星点点的光华,顷刻照亮简陋的屋子,仿佛镀了金一般,“你说这样好不好?”
我盯着他晶亮的眸子,那一句“不”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我不能一错再错了!我拼命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过去正是因着自己的优柔寡断,才给了尚于欢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骗过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离儿,你怎么了?怎么了?”尚于欢抓住我的双肩,“不要吓我,你怎么了?”
我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将哭泣的脸藏于他的颈口,小小的拳头在他的身后悄悄握紧,有些话难以启齿,割在心上竟比生生割肉的感觉更痛。
他可以是最贴心的朋友,可以是最友好的伙伴,甚至是最关爱的亲人,但是,唯独不能成为最亲密的爱人……
“我不能,我不能……你懂不?”我闷声道,却是不敢看他的表情。
只觉尚于欢身形一僵,许久,才缓和过来,耳边一个声音,沙哑异常,道:“我懂,一直都懂……我不苛求,从不,以后也不会,只要让我在你身边就好……你那么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
我心上一片清朗,凉凉的湿意,是泪。
此情似海,何以为报?
“好不好?好不好……”他在我耳边催促。
“好。”我终于含泪看向他。
“当真?”尚于欢狂喜。
“嗯。”我轻轻地笑,“免费保镖和免费粮票,为何不要?”
“不要!”突然,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我们皆回过头去,门,不知何时打开,一股寒风卷了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尚于欢轻轻拥住我的肩,极轻的,如雪花一般。
门口站着羌青,他脸色阴沉,显得那道狭长的伤痕越发狰狞,他眼中的怒意直逼尚于欢,尚于欢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高人对峙,眼神交汇,便足以伤人。
我看着如石雕般的二人,走到尚于欢身边绕一圈,再到羌青身边绕一圈,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强大气流在他们之间碰撞,只要我稍稍靠近,便有种非常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冲天的篝火一般……
我退开两步,看着额上汗珠连连,脸色越见苍白的二人,不禁有些慌张了,这两人,如若再打下去,必定要两败俱伤!
“不要打了,没有意义。”我淡声制止道。
却是没有人理我。
“听着,你们俩谁赢了,谁就要被丢出去冻一夜!”
两个人身形微动。
羌青瞪我一眼,道:“少啰嗦!”
“尚于欢哪里得罪你不成?怎么总是与他过不去?”
“看他不顺眼。”
“哼!你看谁顺过眼?”我冷哼,随即转头对尚于欢道,“三少,你莫与他一般见识,他是个疯子!”
“好。”没想到尚于欢竟轻轻一笑,说放便放。
冷不防,羌青的力道来不及收住,一个控制不好,那一记掌气便重重地击在尚于欢胸口,他足足被逼退了好几步,脸色煞白一片,捂住胸口的手揪紧,再揪紧,指节泛白……突然,嘴角溢出一缕血迹,缓缓流出,绵长、艳丽,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却也美到致命。
我忙冲上前去,一把扶住尚于欢,用袖角轻轻擦拭他嘴角的血迹,心疼道:“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傻呢?”
羌青也脸色微变,似乎不曾预料到尚于欢会来此一招,说放手便放手……他一时呆立原处,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