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于欢的脉搏越来越弱,几不可闻,我感觉到我身体里什么东西在迅速的抽离出去……
“尚于欢,求你了,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的心,痛得快不能呼吸了,你希望我这么死去吗?我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哪怕就看一眼,我把你送我的玉簪戴上了,你都不想看一眼吗?不想看看我戴着是否好看?有没有戴歪了?我多希望是你的手轻轻帮我戴上,细细打量着我,如果没有你停驻的目光,我戴着它又有何意义?我是因你而戴的,你不明白吗?”我哽咽着说。
缓慢的,颤抖的将袖中的玉簪插到发髻中,松松垮垮的,感觉快要掉下来了,可是我完全没有力气去理它,我只是强烈的感觉到我快被绝望吞噬了,“尚于欢,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不敢靠近你,喜欢到害怕看到你,因为我会自卑,我会惭愧,你是如此优秀,我是如此平凡,我们是如此的不协调,就像两条平行线,注定不能融入彼此……可是,我好贪心,我好自私,我好想跟你在一起,陪着你,日日夜夜,天荒地老,永不分离。只要你醒过来,我们还可以一起下棋,一起弹琴,一起看星空,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我还有好多你不知道的惊喜:我会讲笑话,会吟诗,还会跳舞……什么都会,我们在一起会很开心,很开心……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腻了我,厌了我,不要我……从现在起,我遵守我的承诺:我不会离开了,再也不会离开了,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不会离开了,再也不会了……”
我絮絮叨叨的说着,重复着我不会离开他的承诺,一遍又一遍,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说了多少遍……
尚于欢的脉搏开始加快,只是特别的混乱,好像体内有几股力量冲突着,我感到一丝希望,既而是狂喜,忙冲着外面大叫:“医生,医生——不是……大夫,大夫,快来人啊……”
尚于祯最先冲进来,扑到床边,紧张地看着三少爷,看得出来他是很关心这个弟弟的,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的冷酷无情,只是不善于表达感情。
他刚刚就站在门口,我也不知道我对三少爷说得话有没有被他听到,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三少爷做出那样的承诺,先不谈我的假身份,就凭我是一介低下的丫鬟,对主子说出那样的话也是种侮辱。可是他也应该知道那仅仅是权宜之策吧?是迫不得已的,可是我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那些都是我永远不会说出口的话,因为没有勇气,没有机会,没有借口……
我看着房中又顿时热闹起来,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人们在我眼前穿梭着,我只觉着一阵头晕目眩,三少爷终于有点起色了,真好,看来他快要醒了,我总算放心了。
隐约有人过来扶我,我借着那人的力量慢慢站起身,脚上却传来麻麻的刺痛,无力提步,原来是蹲得时间过长,脚麻了,我刚要向前迈去一步却腿脚一软,猛地跌坐了下去,刹时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我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只是感觉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有时好,有时坏,断断续续,怎么也连接不上,一会儿感觉浑身发热,口干舌燥;一会儿又寒冷彻骨,瑟瑟发抖。
似乎梦中总有只手抚慰着我,陪伴着,那只手总是在我热的时候不停给我冰敷,又在我冷得时候给我加被子……
那似乎是根救命草,我总是喜欢死死地抓着那只手,似乎抓着它我就安全了,我好想醒过来看看到底是谁每时每刻的陪在我身边,可是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来……
我隐约的听到春儿的声音,轻叹着:“爷,你也好几日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还是让我来照顾她吧。”
“不碍事,我还好,不会觉得累,为了三弟也为难她了……你把药搁着吧。”我清晰的听到尚于祯的声音就在我耳旁,他的声音沙哑不堪,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亦或是伤痛过度,勉强发出的声音。
“爷,我真不明白为何当初你要答应她那样无理的要求,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试探她是否失忆?还是——”
“春儿!”尚于祯厉声喝道,“怎么话这么多!我做什么决定需要你来过问吗?”
“请爷恕罪,春儿再也不敢了!”春儿惶惶道。
“退下吧。”尚于祯淡漠的口吻。
“是。”
我听到春儿离去的脚步声。
我听到尚于祯轻忽其微的叹息声,只听他喃喃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们怎么办?”丝丝无奈,丝丝伤痛。
过了一会儿,我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托起,滑到一个宽阔结实的怀里,我正纳闷着尚于祯要对我做什么时,突然,下颚微痛,双唇不由自主地张开,一个温热的,柔软的物体紧贴着我的唇瓣,我正迟钝的猜测着那是什么的时候,一股苦涩异常的液体顺齿流入我口中,又迅速滑入我喉间,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我微微呛到,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难道前几次喂药的都是他,而且也是用这种方法?
我感到脸上一阵阵的发烫,想挣脱开去,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手臂似乎不是我的。一只大掌贴在我的额上少许几秒,上头传来尚于祯微微疑惑的声音:“奇怪,没有发烧啊……”
这样一口一口喂了下去,我已经羞的快要晕倒了,可是为什么我的神志要这么清醒?索性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