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垂下眼睑,这双眼睛总是不争气的背叛我!我敛一敛心神,再抬头时,已是嫣然含笑的眼。
我轻轻击掌,所以人才恍若如梦初醒,连连鼓掌,那表情皆是讶异惊喜有之,更多的是感动。
“三弟,二姐一向也只是听说你的箫吹得怎么怎么得好,没想到却是这般的好,比那些个宫中的所谓名乐师不知好上多少倍了。当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尚于妍真心感慨道,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今日还是托嫂嫂的福,才有机会享了一回耳福……好了,光吃饭也怪没意思的,我们照旧,玩‘行酒令’吧?”
“好啊好啊……”众人一致赞同。
尚于妍便令身边的仆人去取来“竹签筒”,我也是第一次玩这个,不禁对那个“竹签筒”甚是好奇,仔细看去,那个“竹签筒”跟庙里求签的筒子甚是相似,只是比之要大一点,深一点,上细下粗,呈矩形状,里面装着很多个木质的签棒。
“第一局,是诗签,签题只限签棒的上半段。我再讲一下规则:现在这‘竹签筒’中每支签都是两根相同的,待会儿每人抽一只签。就从‘花花’开始,依次绕过去,他报出自己的签,同时要根据自己的签题做一首诗,然后指出一个人,如果那人跟他的签一样,那人就要做一首同签题的诗,如若他的诗胜出前者,则可免去表演节目,如若不如前者,就要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并接受‘花花’的敬酒,为有缘而庆祝;如果‘花花’报的人与他的签不符,那么就由‘花花’为我们表演一段最经典的‘西厢记’,如何?”大家连连叫好,只有花少爷摆着一张大便脸,连连抗议,尚于妍却不理会他,继续道,“事先声明:因为嫂嫂是第一次加入,可能很多规则不是很明白,大家可不要借机欺负新人哦。”
“那是,那是……”
“不会,不会……”
“我们那是给某人‘英雄救美’的机会啊……”
众人又是一片轰然大笑。
我眼前忍不住浮现出黑线,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这么简单的规则我怎么可能不明白,除非他们出老千!尚于妍简直是在提醒大家:现在欺负新人的黄金档,大家别错过时机了!我不经意看向尚于祯,他这次却没有附和着笑,而是眉宇纠结,微微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游戏开始了。
大家轮流抓签,待抓完签,所以人都将签藏入袖中,我有些错愕,不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东东,我看向自己手中的签,上写道:清水出芙蓉。
我一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我略作沉思,芙蓉与莲既是相互映衬,又同是水生植物……突然,灵感一闪,现在不是有个现成的吗?以前学课文时,印象最深刻的赫然是周敦颐的(爱莲说),在这里不是刚好适用了?我心头一喜。
“嫂嫂,你抽到什么?”一个头颅神不知鬼不觉地伸过来,声音就在我耳畔,我忙收住手中的签棒,藏于袖中,警惕地看着那个家伙。
花易一脸委屈的将脑袋缩回去,道:“嫂嫂真小气!看一眼又不会怎样……”
我调侃道:“真让你看着了,岂不是无缘见识你经典的‘西厢记’了?”
众人窃窃地笑。
“花花,别磨蹭了,快报吧,大家都期待着呢。”尚于妍似乎就喜欢跟他作对。
“‘离若秋叶美’。”花易报出了签题,我与尚于欢俱是一惊,竟相互对视一眼。对视之后,我才猛然反应过来,我干嘛与他对视?这企不是不打自招吗?越想便越发后悔,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样下去可不行,早晚会被看出的,以后不管遇上多大变故都要做到处事不惊!
我不敢再次看向尚于欢,却感觉两道凌厉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我。
“既是‘秋叶美’,那我就来一曲‘秋菊’吧。”花易磨蹭了一会儿,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戴黄金甲。”
众人皆叫好,花易很是得意。
黄巢这首(菊花)气势如山,描绘了肃杀的秋天中唯有秋菊的傲然独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家伙脑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我不禁多看了他几眼。谁想,他见我看向他,竟报上了我,大声喊道:“我点嫂嫂,我要跟嫂嫂有缘。”
我偷偷松了口气,给他一记卫生眼,笑道:“花少爷,你可以上演‘西厢记’了。”
“不会吧?竟然不是嫂嫂!”花易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连连求饶着,“不行,不行,我的诗做得这么好,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各位大侠们……”
“不行!不行!”
“那是你做得吗?还好意思说!”
“就是就是!只有自创的优秀诗文才可以例外……”
众怒难平,于是花易很不情愿的为大家上演了一出搞笑版的“西厢记”,众人皆笑得爬不起身,一个个捶胸顿足的直想抽花易……
花易表演完,轮到下一个,竟是那个对我充满敌意的女人!她瞄我一眼,念着手中的签题:芝兰生于林。
只是她秀目微眯,朱唇轻启,道:“能白更兼黄,无人亦自芳。寸心原不大,容得许多香。”
“好!”众人亦叫好。
轮到她叫人了,只见她盯着我,美丽的大眼睛一抹嘲弄,突然起身对我施礼道:“贱妾画芜给少夫人请安!少夫人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