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1898:百年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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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春天的眺望(3)

世纪末要求于文学的,是阻止人向着世俗的泥潭无限度地下滑,文学理应为恢复人的尊严和髙雅而抗争。当前相当一部分文学,专以满足人的感官享受为能事,不是引导人向着教养和优雅,而是让人变得更加无聊和俗气。那些作品满纸都为庸俗的“神侃”所充填,一副玩世不恭的面孔和耽于声色的游乐,这一切都提醒人们制止这种“游戏”造成心灵伤害的必要性。

与上个世纪末的强国新民的使命相对应,文学在本世纪末有必要把使人更有修养和更加髙雅作为自己的目标。文学在满足人们的愉悦和休闲方面已经做了很多,在绝大多数的通俗作家那里,他们今后仍将效力于此。这样,占人口比例不多的中国的知识良知和文学精英是否付出全部精力贡献于塑造健康的人性和灵魂的工作,就是一个并非可有可无的严肃的话题。

人要以更为全面的精神健康,面对即将降临的新世纪。这方面的工作在人自身,但需要作家和艺术家的导引。目前最重要的是,要传出警世的声音提醒人们不可因物的堆积而窒息了鲜活的精神。人如何在物欲的诱惑中始终持有自我节制的能力,如何在拥有更多的物质享受的同时不致成为榷神的贫血者。王安忆在接受一次采访时表达了她对当代文化状况的忧虑,自称“她是一个严肃的作家,对大多文化人丧失理性决不原谅”,并对商业转型期的文化生态环境及文化人的急功近利感到压力,她感到了“寂寞,真是寂寞”。王安忆所感到的,正是中国怀有良知的一代作家所共同感到的。

面对严峻的生存环境

与人类完善自身有关的另一个主题,则是人为完善自身生存环境的努力。人口占全球四分之一的中国,如今还在以每年生产一个欧洲中等国家的速度增长着。这么多的人向大自然的掠取,以及掠取之后的废弃,加上文明水准的衰退所造成的人的缺乏节制力的愚昧和无知,使中国的自然生态迅速恶化。在现今中国,已经很难找到一条洁净而不受污染的河流了。仅据近期随手取来的资料,可以看到这方面危机的严重性:

1995年11月10曰《光明日报》,《五大连池亟需保护》:被誉为“天然大山博物馆”的黑龙江省五大连池正遭受着严重的人为破坏。堪称“国宝”的喷气锥被拿去做了建筑材料,火山烁被大量开采出卖,污水污物使这里的地下水和矿泉水受到严重的污染……

1995年11月14曰《光明曰报》,《淮河警世录》:据监测统计,每年有亿吨工业污水排入淮河流域,流域内807。的干支河流变黑发臭,47.6^的河段不符合渔业用水标准,以至土地板结,粮食减产,一些地区已成为肠道疾病及癌症的高发病区……

1995年11月20日《光明日报》,《松花江水质堪忧》:据统计,每天有1200多个大单位直接或间接向松花江里排放工业污水、电厂冷却水和城市生活污水,其中仅哈尔滨江段每天就接纳来自上游的废水达400万吨之多,环保人员曾在江水中测出过260种有机化合物……以上所引,只是一家报纸仅隔数日之间的几个报道,充其量是随手拣拾的几片落叶而已,但都是可惊的警号。试想,当中央电视台在收视率极高的黄金时间告诉人们,偌大的一条淮河已经找不到一条活鱼之时,这难道不是一杵令人哀伤的丧钟?而尤为不幸的是,当丧钟敲响之际,醉生梦死寻欢作乐的人们依然在漫不经心地拋撤他们手中的污秽!随心所欲地毁灭他们世代生存的家园。

重申文学使命

回想上一个世纪末年,那一批为挽救民族危亡奋起抗争的仁人志士,当他们在其它方面感到幻灭之时,对文学投有何等殷切的目光!他们把新民强国的理想完完全全地寄托在文学身上,文学成了他们实现梦想的最后通道。这对文学当然是一种过望。实际上,中国复杂的社会不可能由于文学的加入而立即改变。但文学毕竟在保存记忆和唤起热情方面,能有一种浸润和感化的作用。文学家不要回避“教化”。文学诚然有多种多样的功能和作用,但是,要是在这些作用中抽出“教化”,文学会是多么的空虚和苍白!也许有的文学家情愿放弃这种职责一他当然有这个自由,甚至包括不做文学家的自由,但切不可反过来嘲笑“教化”。在文学多样的功能中,不能因为怡愉或休息而放弃责任。放弃责任的文学,是贫血的文学,也是失重的文学。

在这个世纪末,我们不会简单重复上一个世纪末的文学观念,因为超负荷的文学的尴尬和窘迫已给我们以痛苦的经验。但文学既然不能在上一个世纪末的苦难面前无动于衷,当然也不能在本世纪末的喧嚣、浮躁和焦虑面前无动于衷。麻木和失去记忆是文学的癌变。

一位作家在他的一篇散文中表达了这种忧患,我们从中听到了上一个世纪的文学回音。这是真正让人感动的一种声音,我们从这些诗一般的语言中看到了希望的接续——人不一定需要文学,但是有少数人一定需要文学,这里有严峻的被选择,更有自由的选择。……而此刻我敢宣布,敢应战和更坚决地挑战,敢竖起我的得心应手的笔,让它变作中国文学的旗。我没有兴趣为解释文学的字典加词条。用不着论来论去关于文学的多样性、通俗性、先锋性、善性及恶性……我只是一个富饶文化的儿子,我不愿无视文化的低潮和堕落。我只是一个流行时代的异端,我不爱随波逐流。0还有一位作家,他也在他的一篇散文中表达了同样坚定的信念——

腐败任何时候都不会消失。但以金钱为中心的时代,腐败却可以充斥每一个角落。我们真需要鲁迅那样为揭露黑暗而奋不顾身的人!可惜看不到……在黑暗的****时代,有一个美丽的女人要呼喊真理,敌人害怕了,就在押赴刑场前割断了她的喉管。……现在的人都有一副好喉管,但就是不想说说实在话、真话,有的人还热衷于说脏话、下流话……我并不崇高,可是我仍然向往崇高,我非常恨那些糟蹋人心的人。?这给我们以信心。中国终于有它世纪末的一种决绝的清醒。一批(当然为数不是很多》作家想到了他们前辈的希望和抗争,并且愿意以自己的工作接续理想文学的薪火。他们站在汹涌的商品化带来的世俗的潮流之中,潮流漫过他们的脚面,潮流企图窒息它,他们站在了高处,他们坚守着精神的高地而拒绝撤退。

此时此刻,我们已经望见了20世纪的老太阳,正缓慢移过我们的头顶。它用最后的光焰抚摩亚洲东部这块充满苦难的大陆:古长城坍塌的墙垛,浑浊得流不动的黄色的地上悬河,圆明园火焚的废墟,还有旅顺口沙砾中的残存的弹片……幸好这一切悲惨的风景,并没有被世纪末血般灿烂的霓虹灯下的寻欢作乐的喧嚣所淹没,它还残存在一些不曾失去记忆的心灵之中。距离本书撰写的年代1898年的98年后,公元1996年新春伊始的某一日,一位记者访问了一位女作家。他们谈论的话题,由这时在中国的第二大岛办的一份刊物,谈到了这个名叫《天涯》的刊物面对中国当代浮嚣的文学界时,这位女作家说了如下意味深刻的话一文化商品的声浪给严肃文化造成了很深重的压抑感,甚至在作家群中也有人公开嘲弄理想和崇高。勤于读书勤于思考被讥为不识时务,然而,人类历史证明,在任何一个时代文化与文学始终是一件与人类理想和智慧、人生庄严和良知分割不开的事情。等喧闹一时的插科打诨疲倦之后,最有资格站出来说话的,还是那些脚踏实地、总在关注人类共同关心的大问题,有着大境界的作家。这个世纪末的中国作家和理论家,都喜欢征引他们所崇尚的人物的诸种言说,但稍加留意,发现他们所征引的都是这些人所乐于引用的那些话,他们普遍存在着某种“有意的忽略”。像如下这些言说,我们的征引者不是装作没有看见,便是装作亳无所知,因为,这些话多少都在批判着他们的失去历史记忆和对事实的麻木不仁。

加缪说:“为艺术而艺术的真理,其实这不过是喊出了不负责任的声音罢了。为艺术而艺术是一位超然艺术家与世隔绝的消遣,确实也是一个人为的、专门利己的社会矫揉造作的艺术。这种理论的逻辑结果就是:秋康有为应乡试,中式第八名。”

是年******诞生、洪钧死。

湖广总督设立自强学堂于武昌,分外语、数学、自然科学、商业四科。

日本公布战时大本营条例。俄罗斯:列宁至彼得堡,即成为该地马克思主义领导人。音承家柴可夫斯基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