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请尊重一个姑娘的努力
25437900000016

第16章 义无反顾的生命之旅(4)

于是忽然间释怀那些拼命想拿A+,为了一个B和自己赌气的时刻;也可以原谅,尖酸刻薄无故克扣工资的老板娘;我甚至觉得,那个围着我死缠烂打的男孩子并不是一无是处;上周刚刚被警察开出的罚单,也不再那么面目可憎。我的生活,其实还不算太过糟糕,虽然打工累得如同牲口一样,房东总是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有无数的账单要在月底出现在邮筒里,旧的烦恼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就蜂拥而上,但是你看,我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我多么年轻,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我想和苏珊学做甜点,我想在家后面的院子里种上蔬菜与鲜花,我想写一本书,我想去好多好多地方旅行,我想买一个大书架塞满我喜欢的书……人需要为生命寻找一个情绪的出口,用健康的身体和快乐的心态置换一份长久的努力。

几个月后的假期,我花巨款买了心仪许久的相机,订好了机票,飞去几年前就想去的皇后镇。我住进湖畔边的酒店,没有苛刻地要求自己六点必须起床。我睡到正午阳光刚好,坐在四楼的露台上喝蜜桃味的伏特加,不戴墨镜也不去遮阳,就那样赤裸着双臂,眯起眼看湖面上细微的波动,阳光在身体上留下晒痕和斑点。

我在微醺里逛遍每一条街,和樱花树上蠕动的昆虫合影,对每个路过的陌生人招手微笑,在金发碧眼的流浪歌手面前为听不懂的音乐鼓掌。

逛累了就随意推开一扇酒馆的门,点一份肥腻的食物,配最大杯的啤酒,和邻桌络腮胡子的壮汉畅饮,为他唱跑调的爱尔兰音乐干杯,也为了这鲜活的生命致敬。

假使明天我死去,那么今天,就让我以这样的方式度过。让我脱掉对抗生活的铠甲去拥抱生命吧,让我去完成那些拖沓许久的事,让我为一朵花一株草一束阳光停下来,也让我为陌生人带来快乐和感动吧。

从皇后镇飞回奥克兰后,我去二手市场买了个大书架,用搜集来的新书旧书渐渐把它填满。在后院种上菠菜生菜绿菜花,专心观察植物的生长,我邀来苏珊,她不只教我做戚风蛋糕,还教会我煲汤。

我的生活依旧繁忙,所有曾经让我苦恼的事情并没有消失。可是当我再次穿上那件满是油烟的毛衣,从邮箱里取出这个月厚厚的一沓账单,银行卡还剩下二十三块五,正走在去餐馆打工的路上时,我看到海鸥在路边欢快地抢食,我看见路边的情侣在亲吻,我看见这蓝天下所有细小的温暖和快乐。

南半球10月的阳光下,到处响起万物复苏的细微声响,我是多么贫穷,可又是多么富有。

那一年的新年,天空下人们的狂欢和从前保持着一致的频率,我不再是烟火下拥挤人群里的一员,情愿在家中做几件日常的琐事。我第一次没有把新年计划纳入庆祝跨年的一部分,却在心里活得明明白白,我的青春已经度过了一半,没权力再把人生当作胡闹的消遣。那些在脑海中闪现的想法,每一个都有被值得实现的权利。

我开始原谅时光的无赖,接受旧的问题总是会出现在新的时间里,却不愿再做仇恨的好战分子,这即将到来的一年,不管有多么光鲜的开始,也一定有雪片般的账单、难缠的恋情、数不清的问题飞进我的生活里,那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活着,就有解决的方案,我要把我的努力投身于快乐的时光里,才不要把它们白白扔进仇恨的火海里。

二十岁之后,开始学会敬畏生命,感悟它的顽强,也更加领悟其脆弱的那一面。如果上天决定不给我明天,那我只能把今天过得好一点。

我是个好人,为什么却不幸运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

半年前朋友把报纸上的新闻拿给我看,每周三是开奖日,那一周的一等奖累积到了九百万纽币(合人民币四千多万元),附赠一套豪宅一艘游艇,还有新西兰全体人民的羡慕和嫉妒。

朋友酸酸地说:“知道谁中的奖吗?”我摇摇头,看他叹气,半晌才理我:“这个中奖的人,十年前我和他一起共事,参加公司派对的时候,他偷钱被我当场抓了现行,后来因为挪用公司财物,被领导开除,没想到在新闻上看到他了……”

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喝着廉价茶,家居服的扣子掉了几颗,袜子也露着洞,家中的锅碗瓢盆都是两元店的便宜货。

他用一种无法隐藏的受伤表情望着我,我能够洞察他的心思。一个公认的好人,为什么上天却舍不得给他一些运气?这个落魄的男人,曾经也是心怀梦想的青年,多年辛苦创业终于成为老板。诚实可靠,受人敬重,凡事亲力亲为,对待员工同对待家人一样。小公司利益很薄,年终奖却是厚厚的一沓。可是靠实力和精力打下的半面江山,几年前被一场婚姻骗去大半。如今身边只剩下濒临倒闭的公司,员工只有忠实的秘书丽莎,他几乎给不出她的工资。眼下住着的房子房租上涨,下周就要考虑搬家。

曾经年轻有为的小老板,现在要靠一张彩票来博人生的输赢,我读得懂这份失落的心情。他带着对恶人淡淡的谴责,这是作为好人的无奈。

《易经》中写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可是,随着生活平面的拉伸,我遇见了很多遭遇车祸、染上绝症、被欺骗被辜负的人,他们都是心怀温情的好人,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运气,而坑蒙拐骗、满嘴谎言、投机取巧的恶人,却活得风生水起。这样听来或见到的故事,常常让我失望至极。

看着彩票新闻的那一页,我也在心底打着小小的算盘,九百万纽币,多么壮观的一笔数目。如果降临在我上周买的那张彩票上,就可以让我毫不手软地购置一套山间的小房,有青山和流水相伴,远离聒噪的世事,能够安心地写书。看窗外的朝阳和落日,和绿林里的鸟雀做伴,静静看缠绕在栅栏间攀爬的瓜藤,不必理会时间的去留。

我要把剩下的钱老老实实地放进银行里,靠每个月巨额的利息,去告别如今每周五十个小时的工作量,告别在傍晚的堵车高峰里和狡诈的红灯四十秒钟的较量,告别提着的从亚洲超市里排长队买来的促销食物,告别每晚赶回一间房东不许进行任何改造的住房,在灯光暗淡的厨房里煮饭洗碗的生活。

我曾经做过很多发横财的白日梦。

住在阴暗潮湿的出租房里,每天要为生计挣扎的时候,我从每周不多的工资里抽出一些去买彩票,用二十块钱买个短暂的希望,除了第一次中了二十七块,剩下的都血本无归;我也参与两块钱的刮刮乐和超市的抽奖活动,没有一次能带给我中奖的惊喜;我甚至还壮着胆子去赌城小试了几下,别人用十块钱赢了一千三百块,又用这一千三百块赢了两千块,而我的十块钱两分钟就花干净,呆呆地挤在人群里看别人下注。

有人运势正好,转过头来让我帮忙下注,结果输到惨痛。那人苦笑地看着我:“你那对儿大耳朵真是白长了,怎么一点儿运气都没有啊!”

是啊,我明明是个诚实善良正义凛然的人。在爱情里甘愿牺牲自我,友情上肯为朋友两肋插刀,对长辈尽孝道对晚辈有照料,工作上认真负责,生活里积极向上,遇见恶行伸张正义,看到弱小全力帮助,可是这样的我,彩票没有中过一次。

牺牲自我的爱情最终远离,常常遇上黑心的老板把我剥削干净,车子开在高速路上差一点被醉酒的司机撞翻……我是多么的不幸运,以至于常常丧着气想,《易经》中说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大概只是当初维护国家秩序的工具,可又或许,我的幸运,蕴藏在另外的事情上?

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那端是年迈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鼻息,“杨子,大爷总算找到你了,我和你大娘去你打工的超市多少回了,你都不在。在那儿上班的小丫头都不知道你去哪了,最后从你老板那儿要来的你的电话。你还是那么忙吗?学习怎么样?身体好吗……哎,大爷炸了点黄花鱼,你住哪?我骑车给你送过去……”

听着熟悉的声音,我的记忆,在脑海中向后穿梭,被拉回几年前的一段时光。

那时我在一家亚洲超市打工,从老板到员工都很苛刻。

老板看到员工稍不顺眼就厉声呵斥,一起打工的女孩子自小作为难民从亚洲的小国移民这里,长期的国外生活使她们态度傲慢,对于我的到来,非常欺生。这种孤立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勤奋,我包揽了别人不愿意做的脏活累活,和难搞的顾客打交道,帮着行动不便的老人挑水果扛大米,也就在那时候遇见了八十几岁的天津老大爷。

因为语言的障碍和严重的老花眼,大爷常常拿着一串长长的购物单,在狭窄的超市过道中流连,却一件东西都找不到,我主动帮他找六必居的芝麻酱、海天的酱油、李锦记的烧烤酱,还有七七八八的小零碎。

大爷常常对我讲:“姑娘啊,原来大爷来这儿买菜,一买都要买上一个钟头,都没有人肯理我呀……”因为这份感激,大爷待我如孙女一般,把家里的闲置自行车拿给我骑,时常在下午来超市把糖豆塞在我手里,过年时邀我去家里吃饺子,和他的儿女子孙聚在一起……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老人,能在失去联系的几年后依旧记得“没良心”的我。我的眼睛湿湿的,这是何等的幸运。

细细回想,这样的幸运,在很多孤苦伶仃独自奋斗的日子里,频繁地发生。

在餐馆打工的时候,老板的阿姨时常在繁忙的饭点儿跑来帮忙,看着我穿梭在顾客间忙得跳脚和洗碗洗到脱皮的双手,总是心疼地在我的员工餐里偷偷加上一点好菜。辞掉那份工作时,她把一份红包偷偷塞进我的口袋,和我说:“姑娘别太辛苦,对自己好一点啊!”

在咖啡馆打工的时候,客人把钱包忘在桌子上,里面装着足够我三个月的工资,我毫不犹豫地追出去好远好远。客人紧紧握着我的双手,不停地感谢,留下我的电话号码,并且一直保持着友好的联络。后来我搬去另外一个城市,人生地不熟,一切全是摸索与挑战,这个客人的一通电话就成全了我在那里的第一份工作。

租房子的时候,房东因为我每周主动打扫整个房子的卫生,慷慨为我减去部分房租;去门口水果店的时候,因为一次帮忙搬货,热情的老板娘总是在我的袋子里多装进两个大苹果。过春节的时候,常常会在深感寂寞的那一刻听到电话铃响:“快来我家吃饺子呀……”我也会在圣诞节的时候收到远方寄来的明信片,失联多年的老友感谢我在上学时候对她的照顾……

我曾经觉得自己是个多么不幸运的人,天降的横财、不变心的爱情、唾手可得的工作机会,都没有降临到我身上,也亲眼见到内心善良的人,并没有在生活里得到太多的福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