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营长把史队长包围了。
待懵懂的史队长看清是支营长的队伍,史队长破口大骂:
“支营长,你破坏抗日统一战线,你扼杀抗日力量,你这是犯罪。我劝你立刻停止行动,你要是再执迷不悟,你就会成为人民的罪人,总有一天,你会被人民送上历史的审判台!”
支营长嘻嘻一笑:
“史队长,你别尽说漂亮话儿了,是你首先破坏了抗日统一战线。你盗用党国军队的名义擅自行动,给党国军队招来杀身之祸,你才是真正的罪人。我今天是向你讨还血账的。”
史队长说:“支营长,你不要误会,要一切从大局出发,从长计议;你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日本侵略者,你要想想清楚!”
支营长说:“史队长,甭说那么多废话了。我早就想清楚了,我能放过你,老蒋能放过你,弟兄们能放过你?弟兄们,给我上!”
史队长绝望了,他对他的队员们大声喊着:
“同志们,革命的最后关头到了,考验我们的时候也到了!我们共产党人和共产党领导的军队是不怕死的,我们一定要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为了革命,为了人民,给我冲!”
支营长的部队冲上去一排,被打倒了。
史队长的人冲出一排,也被打倒了。
双方打起了拉锯战。
史队长的部队毕竟人少枪少,有些支撑不住了。他跳出战壕:“同志们,为了革命的胜利,跟我冲!”
他跳出了战壕;他的队员蜂拥而上,超过了他。
乔盛被史队长的队员深深感动了,他感到了一种力量。
“乔盛,你给我瞄准史队长,把当官的打死了,他们不攻自垮。”支营长说道。
乔盛便把枪瞄准了史队长。
他的想法与支营长说的不同。他认为当官的都是一些两面三刀、虚情假义的东西。打死当官的,比打死无辜的弟兄更有意义。
他这是来自肖营长和吴会长双重的刺激。
史队长没了一支胳膊,跑起来晃动的幅度太大,乔盛先打出的几枪,都空了。
他开始研究起了史队长跑的姿式。他发现,史队长每往左晃一下,一定要往右晃三下。他乐了。
他瞄准了史队长的右侧,打出了晃三晃的提前量。
史队长右边的是支秃胳膊,子弹打过去,把他的空袖洞打飞了,并没伤着他。
他瞄准了史队长的左侧,让出了晃一晃的提前量。
果然打中了。
史队长那只拿枪的手耷拉下来。
史队长知道了有人在瞄准他。他开始绕着树案子跑。
史队长那支好胳膊被打断了,跑起来就没有了规律,再加上他总是绕着树窠子,给乔盛出了难题。
他打空了十几枪。
支营长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你他娘的是个废物!”
他心里很窝火,鼻涕又出溜出来。他这个毛病本来好多了,一急,就又犯了,心里烦透了。
他便不再瞄准,朝着史队长的身影,左一枪,右一枪。
这没有规律的枪法,把史队长搞晕了,他躲在一棵树背后不动了。“八路当官儿的也怕死啊。”他有点儿。瞧不起史队长了。
见没有枪打出来,史队长一跃而出;乔盛便又是东一枪、西一枪,把史队长又逼到了另一棵树的背后。
乔盛便研究着,他下一次将从哪边冲出来。
这次,他算计得很有把握。
当史队长刚一耸身子的时候,乔盛及时地给了他一枪。
史队长没有蹿到上次的高度,迎面靠在了树上。
乔盛很兴奋,看来这一枪是打中了。
史队长朝前动了动身子,但又无奈地靠了回去。他受了伤。
乔盛又打过去了一枪。
史队长身子一震,矮下去一头。
又打过去一枪。
又矮了一头。
最后,靠着树干,坐在地上,不动了。
他坐在那里,眼睛大睁着,迷茫地看着他拼死突围的战士。
“好样的,乔盛!”支营长看到了这一切。
史队长的队员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趴在地上不动了。
支营长说得对,八路也是些怕死鬼。乔盛心里说。
见没有了抵抗,支营长的兵成群地围上去。
猛然一片爆炸声,腾起的烟雾,把整个天空都遮盖了。
很久很久,那烟雾才散去。
支营长士兵的尸体堆成了山。
乔盛亲眼看到了八路拼死的精神。
他震惊极了:鼻涕流到嘴里,他卷巴卷巴吃到肚里。
史队长的抗日支队被全部消灭了,乔盛感到他已经顾全了支营长的所谓大局,他觉得他可以找吴会长算账了。
这一次,他长了记性,他设有跟支营长打招呼。
巨大的胜利也使支营长把乔盛的事给忘了,他忙着跟几名军官打麻将。他一边打麻将一边等着保定司令部的嘉奖;他自信地认为,他不仅会得到嘉奖,还要被提升。
乔盛悄悄地摸进了吴会长的宅院。
他摸进了吴会长的后厅。
他看到了后厅四壁上的画。
他感到那些画很眩目。
他感到吴会长很会享受。
这次,我要让你彻底享受。他心里说。
吴会长的厅堂里空荡荡,不见一个人的影子。
当然也没见到吴会长的影子。
他感到很失望。
他刚要转身离去,却听到了一个清亮放浪的女人声音。
他寻着那个声音到了小金花曾被诱引的那间秘室。
他听出来那是春红的笑声。
“她可真是个****!”
他试了试那门的把手,门轻易地就开了。
春红撅着两片白白的屁股,吴会长很专业地欣赏着。
吴会长光着身子,瘦瘦的两腿间,那个物件却大得出奇。
吴会长从专注中回过头来,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乔盛,你要干什么?”吴会长大惊失色。
“找吴会长把账算清楚。”乔盛平静地说。
“你娘和肖营长不是我打死的。”
“知道。”
“春红也不是我硬抢过来的。”
“知道。”
“我可是皇军的维持会长,你可不能乱来。”
“知道。”
乔盛从地上捡起一个物件,扔给吴会长,“请你把裤头穿上,我给你点面子。”又回过头去,对瑟缩成一团的春红说:“你也把衣服穿上。”
吴会长顺从地把裤头穿上,又去捡地上的裤子。
“别的你就甭穿了,穿多了碍事。”
“你可不能杀我。”
“我杀丁那么多人,就你是我最想杀的。”
吴会长跳下床来,乔盛的枪响了。
他颓然地矮下身去。他的卵囊被打碎了,两个卵子滚了几滚,滚到床底去了。
看到吴会长痛苦的样子,乔盛说:
“吴会长,您老可真不受用。”
他把吴会长的瘦身子按到一张红檀木的椅子上,“吴会长,我很心疼你,再给你一次面子。”
吴会长说:“乔盛,你快把我打死吧,我受不了了。”
“我成全你。”乔盛边说边扣动了板机。
由于距离太近,吴会长和椅子一起,朝后滑了很远。
吴会长眼白翻了翻,垂下了头。吴会长的软功忒好,他的头扎到了他破碎的裆里。
乔盛笑了:“真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的死相。”
他从床架上撕下了一条红床幔,扔给春红:“该你了。”
“少爷,我不想死。”
“不,你得死;留下你会是个祸害。”
春红抱着那条红床幔,香泪长久。
“赶紧做吧,我心很烦,别像吴会长他老人家似的,到了落了个破碎的身子。”
春红绝望了,把红床幔系在了床头上。在将要把头伸进套子里的时候,她停下了。她听到屋外的厅堂里有叽喳的人声。
是吴会长的家人听到声音赶来了。
乔盛朝着厅堂开了两枪。
一片惊叫之后,又剩下一片死寂。
“你可真啰唆。”他不耐烦地对春红说。
春红不情愿地把细白的脖子伸进红红的幔套里。
她身子一沉,咯咯地倒起气来。
乔盛低下头去,他看不了她痛苦的样子。
听不见声息了,他抬起头来,他看到了春红惨白的小脸上,外翻着两张大大的眼白;她小巧的舌头长长地吐出来,招引着万般的风情。
他把她从幔套上卸下来,在床上放平了。走到门边,他又回来了。他看到春红的一条肥白的大腿还露在旗袍的叉口处。他抻了抻旗袍的下摆,给她盖上了。毕竟是他家的使女,那样有些不雅观。
走出屋门,他看到了厅堂上的纸笔。他心里一动,拿过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一行字,然后放到吴会长的身上。上写:
京西抗日锄奸团,走在大街上,乔盛不住地笑。
他在想着他留下的那张纸,他感到很得意。
他找到了乔大胖子:“爹,吴会长让我给做了。”
“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春红也让我给做了。”
乔大胖子一怔,眼泪夺眶而出:“春红你该给我留下。”
“你这人越活越没出息了。”乔盛看不起他爹。
“你爹从来就没出息。”
“把‘金花酒家’关了吧,留着它是个祸害。”他又提醒他爹,“留间杂货铺,就足够你生活了。”
“嗯,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