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现代的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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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好我好

他一来,我就觉着.一种平和、一种感动、.一种毋需设防毋需端着的轻松,一种直来直去相知相通的其乐融融。二十年前我刚认识他时,我叫他傅溪鹏。这两年他对我自称老傅,我还是叫他傅溪鹏。我使劲反时光倒回十几年,偏偏就觉得他现在更年轻更笑盈盈。

虽然,他或许写得比所有的人都多——这“所有的人”,我指的是报告文学界。而且,他天天要上班。而且,他始终殷勤着,为了他热爱的报告文学学会。我简直不明白他那五百多万字的二十来本书是怎么生下来的。现代科技刚刚能克隆羊和克隆牛,否则我真怀疑是不是已经克隆了几个傅溪鹏一个在〈中国艺术报〉

当副总编,一个编报告文学丛书,一个为报告文学学会工作筹款,一个插空飞笔地采写报告文学。

有一次他去深圳二十天,采访九天九夜,又写了十一天十一夜。第二十二个夜晚,不,已经是凌晨五点了,他完成了一部十九万多字的书——〈赵新先与999交响诗〉。然后把东西一收拾,直奔机场,一路睡回北京。其实没人催他这么赶。他就是惯了。70年代末,他跟世界拳王阿里从北京上飞机去广州,作空中采访。凌晨两点到广州白云宾馆。阿里进了豪华间,溪鹏就在大厅挨到天亮,坐上早班火车回到北京。这十好几年他去广州无数次,一个地方没有玩过。

他不好玩,扑克、下棋、麻将一应不玩。他不好吃,大虾、龙蟹、生鱼、牛肉、羊肉一概不吃。中午有时“疏漏”了午饭,晚饭时依然觉得肚子饱饱的,不饿。

像这样又省皇粮又卖苦力,就觉得可惜只有一个傅溪鹏。

他的业余生活似乎非常不时尚非常古典。他的文章他的策划他的操作又很现代很“潮”。他有〈人生断裂层〉、〈北京生命线〉、〈四通“侵权”案〉、〈在科学良知的“审判台”上〉、〈沉重的车站钟声〉等等很多作品。他从不张扬他获过什么奖,更不愿开他的作品研讨会。他年年为报告文学学会张罗一两次活动,筹款、办研讨会、搞联欢会、选场地、请演员、定节目。吃饭的时候,大家议论自助餐的菜肴的时候,他还在跑来跑去忙乎。我从来没见他吃东西…..,而傅溪鹏自己,只是笑着,说小事吃点亏,大家多干事。他只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

好像,你好我好是一种中庸。其实如果人人都希望你好我好,这个世界就十分美好了。既然没有人希望你好我好,也不应该希望你不好我好。那么除了你好我好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那么傅溪鹏,你好吗?你那篇在社会上引起很大反响的〈人生断裂层〉,写音乐家施光南又收到两张稿酬单,每首歌词为十元或十五元……不过这时已无心谈论稿酬高低了,因为施光南去世了。

傅溪鹏对自己的稿酬单很满足了。不过对于文章,他从来贬低了自己,高看他人。这里丝毫没有过谦,只有真诚,令人感动的真诚。80年代中后期他在〈报告文学〉当副主编时,临时缺了头条,他不止一次地来电话叫我找个题材赶头条。而且要尽快把题目先报给他,好在报上登要目。我怎么就能临时找到题材赶头条?但是人间的信任和真诚,有一种毋庸置疑的力量。我不管不顾地先报题目,又没日没夜地冲出一个头条。我知道我不会辜负他。不管是他的约稿,还是他的活动。我不唱歌跳舞更不爱参加唱歌跳舞的活动,但是傅溪鹏一个电话,我就去了。他辛辛苦苦只是为了你好我好叫大家高兴,那么,我就想叫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