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枯荣家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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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自本世纪70年代开始,巴西政府在亚马逊河地区毁林伐木,一方面是卖木头赚钱,同时发展养牛业,使农牧场自南向北不断扩张。只要首开毁林之例后,其余各业也会蓬勃而起。巴西淘金热最盛时,有100万人在亚马逊河挖金子,淘金水路长500千米,拼搏在这一段水路上的是5000只采金船。二十年前亚马逊河就被采金用的至少20吨水银污染了,亚马逊地区许多美丽的风光独具的清纯了千百万年的森林河流为淘金者彻底污染了。时至80年代,亚马逊地区每年砍伐的森林为200-300万公顷,有估计认为,近十年亚马逊地区的木材产量增加了34倍,每年仅烧炭损失的木材就价值4000万美元。生产******的原生植物古柯的种植,使哥伦比亚32万公顷的原始森林毁于一旦。在秘鲁为种植毒品而毁掉的森林已达100万公顷。为了更大量地生产毒品获取巨额利润,种植者已挥师移向巴西境内更隐蔽的亚马逊原始森林。

徐刚环境文学选第亚马逊实在是迷人的。

亚马逊之所以迷人,是因为人们其实根本无法了解亚马逊。

比起亚马逊热带雨林,更鲜为人知的是圭亚那高原。它位于北纬3度,一年四季因为潮湿而大雾弥漫,“以致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谁也不知道那儿有山,更不知道还有一座世界最高的安赫尔瀑布”(《野性之河的诉说》沈孝辉)圭亚那高原真正深藏不露的,是它深埋地下的品位极高的矿物资源。有资料说,从这里开采的铁矿含铁量高达60.4,美国人拿圭亚那铁矿石炼铁时,还得往里掺砂石。仅卡拉雅斯铁矿就有大约180亿吨的储量,需开采500年。

圭亚那高原的金矿不是巴西南部的沙金,圭亚那高原山地的金矿是块金,或者说挖的就是金块一当然还得提炼。不过333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圭亚那金矿正式投产,世界金价将直线下跌,控制世界黄金生产与销售的伦敦黄金垄断集团,将面临破产的危机。

巴西的锡矿同样使世界惊诧莫名。在地球上的极大部分锡产地,1立方米的锡土只能提炼出80克锡,在巴西却能提炼6000克锡,而且丰富的锡土矿脉多情地露出地表。锡的世界年产量仅只15万吨,消耗13.5万吨,锡矿组织每年屯积1.5万吨。现在仅巴西一个小国,锡矿组织分给的年生产配额便是2万吨。

巴西国内的一些人士认为,西方发达国家不断拿热带雨林做文章,向巴西政府施加压力,根本原因不是为了生态环境,而是垂涎巴西富甲天下的矿物资源。

“巴西是可以打垮伦敦国际矿产交易所的垄断的!”巴西人非常自豪,但,巴西又是那样贫穷!而且不可否认,亚马逊热带雨林是在被不断地砍伐之中,其对世界环境各个方面的影响,也决非危言耸听。沈孝辉先生还是在《野性之河的诉说》中写了巴西农业部官员对此多少带有激愤的回答:

西欧、北美国家发展工业,提高生活水平,还不是同砍伐森林(包括亚、非、拉发展中国家的森林),搞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有关?现在我们也要实现工业化,也想过上富裕的日子,也要进行资本的原始积累,可是我们刚刚开始砍树,他们就大喊大叫:“不得了啦!不能再砍啦!”说亚马逊是地球之肺,他们要呼吸新鲜空气,等等。不砍当然可以,付钱给我们,而不是命令我们。这儿是巴西的土地,应当放尊重点,换一种口气和我们说话。

这位官员的另一段话也不能不记,他透露了1992年巴西里约会议上还没有透露过的一个小插曲:

记得1992年,在里约世界环境与发展大会的期间,有个英国人在汽车上贴出标语,上面赫然写着,“保护大自然,杀死巴西人!”我倒是想问问这位英国人,究竟是谁在破坏大自然,是谁在破坏地球生态?众所周知,目前全球环境问题主要是发达国家在实现工业化的过程中造成的,他们对全球环境恶化负有主要的责任。据环发大会提供的资料,富国消费的原木占世界的46少,板方材占世界的78%。一个发达国家居民消费的资源与能源相当于我们几个以至几十个巴西人。我们凭什么要对世界的环境污染负责?森林是要保护,但总不能让老百姓饿着肚子去保护呀!亚马逊是个谜。

你不要以为每年12月到次年5月的雨季,在亚马逊河野性的泛滥之后,水淹森林是一种灾难。其实,水淹森林是一种奇观,森林中是流水的分割,水面上有森林的岛屿,露出水面的乔木群落的上半截或巨大的林冠,不是星罗棋布,而是密密匝匝。此种如林如水的林水交融,由于漫长岁月的自然选择以及林木在环境中的适应性变化,水淹森林不仅全无淹死之忧,而目.会开花结果生意盎然。到时无数食果动物在水淹森林中聚会,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大块朵颐。

大家都在谈论亚马逊热带雨林,但实际上谁也到不了这一大片热带雨林深处。

因为没有路。

船能划到的地方才会有人。

船划不到的地方,你连印第安人也找不到。

显然,亚马逊森林还在,但亚马逊森林也正在燃烧中,毁林风潮正在从边缘开始渐次深入。1995年美国环境监测卫星发回的照片上,亚马逊地区的成千上万个亮点昭告世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热带雨林正在燃烧,毁林开荒的浓烟所笼罩的面积达700万平方千米。巴西一个州的首府机场因浓烟大雾影响飞机起落,一年中关闭150次!如同中国的自然保护志愿者亲访云南白马雪山所见所闻一样,那种因为贫穷而砍伐森林的观念正在被无情的事实修正;白马雪山的贫困农民、藏胞,家无长物,连起码的伐木工具都没有,有没有力气上山砍树也难说。实际上更多的毁林事件是政府行为,或者是有权力者的行为。巴西环保界的一种看法也认为,亚马逊的毁林主要不是穷人干的,但毁林者却可以用穷人的名义作挡箭牌。

巴西马托格罗李州的庄园主均拥有超过1000公顷的土地,该州毁林面积占全州土地的26.4。亚马逊地区7个州的统计表明,70%的毁林发生在大于100公顷的大中型农场,3096则由小型农场或谋生的农户砍伐了。

再砍下去,就是洪水滔天。

毫无疑问,巴西是这样,中国是这样,地球是这样:再砍下去洪水滔天!巴西不缺榜样。

人类不缺榜样。

森林倒地,旱涝肆虐,荒沙满目的榜样,可以说俯拾即是。

大西洋森林也曾和亚马逊森林一样驰名,欧洲人发现巴西并且目睹大西洋森林的高大壮阔浩瀚无际时,曾形容说,“森林像一堵无边无际的墙”。可是,大西洋森林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迄今为止,因为垦荒砍伐已毁掉了95%。巴西中南部在失去大西洋森林的庇萌之后,气候顿时干燥,有目击者说:“巴西利亚高原草场一片枯黄,牛群骨瘦如柴。”巴西从南到北的砍伐,但愿能得到制止。否则,大西洋森林的今天,便是亚马逊热带雨林的明天。

亚马逊热带雨林太宝贵了。

我们应该感谢巴西人的先祖,不是他们的保护怎么会有今天的亚马逊热带雨林呢?正如沈孝辉先生在这一大热带雨林的上空飞过后,不胜感慨地写的那样特别是当你有着在中国西北部,同样是一连几小时的飞行,看到脚下的却是漫漫黄沙的比较,你就会更加强烈地感受到,这片宏伟壮丽的亚马逊森林的可爱和可贵了。

地球上热带雨林的分布,大体是这样的:真正的热带雨林(包括几种拟雨林类的森林)一一在南北回归线之间环绕地球排成一列,并有几个短“指头”伸向温带地区。除了非洲东海岸之外,雨林几乎遍布横贯赤道的所有地区。在美洲、非洲和东南亚三个雨林主要集中地,其分布面积约为世界的四分之一。

有的博物学家称热带雨林为“森林之上的森林”,这是说热带雨林中的树木给人一种压倒一切之势的感觉。首先是因为巨大,然后是因为奇特,也就是说当你一旦面对时,在刹那间,你的心灵除了被征服以外,不会留下任何空隙可作回旋之用。雨林中不仅乔木粗壮高大,就连悬挂在树枝上的藤本植物也往往可以达到喧宾夺主的程度。令森林学家奇怪的是,在温带生长的许多矮小的草本植物,居然在热带雨林中也长成了高大的植株。例如中国人熟悉的竹子,在另一种潮湿炎热的环境中可以成为木质并高达37米。地衣类植物长得像苹果树一样,远志科植物的藤条可以攀援至距地面40米的乔木的顶端,繁花舞空,尽得风流。

这里没有冬天。

你永远也看不见落叶纷飞,永远只是极度潮湿的季节与相对潮湿季节的交替。你可以说它单调,但热带雨林自有别一种壮观瑰丽,并且有数不清的生物种类,它总是以真正的多样繁杂、斑驳和强大特立独行。它所走过的适应特殊的潮湿气候的路实在是太漫长了,不妨说所有的独特均源出环境的独特,并有了层出不穷的生物自身的适应性变革。几乎每天都有的骤雨,显然使雨量过分,因此雨林便发育了一种快速有效的系统来吸收水及营养物。这些养份是植被本身、枯死的树木以及动物的排泄物分解释放出来的,并且对营养供应的生命链作了大刀阔斧的革命性改革。即它不像温带森林那样从容地让根尖、根毛在地底下有条不紊地吸取水和矿物质,它让雨林的树根更多地强化业已繁重之极的固定高大树木的作用,而把输送水分及营养物的距离缩短,达到快速有效。具体地说便是依靠真菌等分解者的作用迅速破坏和重新分配营养物,依仗真菌发生的大量丝状体从林地表层直达树木的浅根,然后开始合成、循环,为分解物与立木之间提供了一条简单明了的锁链。

这就是草本植物也能高大甚至变成木质的秘密。

我们当然不能因雨林的快速吸取营养而把它与任何意义上的速生物种联系起来,雨林的不可思议恰恰在于:它的迅速生长是以漫长的历史年代为背景的,而且决不意味着迅即枯萎。和通常的设想完全不一样,雨林的林地绝对谈不上肥沃,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最繁茂的森林是在贫瘠的土地上生长的,落下的枝叶很快(几个星期)便被分解了一一没有厚厚的落叶层,甚至连表土也几乎没有。不断的降雨和雨林的生存方式,使所有的腐殖质、营养物除了渗漏到林地下的以外,都成为各种参天大树的一部分,闪烁生命的绿色。

中国的热带雨林只占国土总面积的可谓珍稀之极,但如同中国森林的整体命运一样,中国如此之少又如此之重要的热带雨林仍在被蚕食与毁坏之中。

中国热带雨林、季雨林的分布地带地貌复杂多样。实际上地理学家与森林学家都注意到了这一种现象,即凡属珍稀的、奇特的森林或别的生物物种,它们总是在不同寻常的环境中出现的。盆地、谷地、台地、平原为点缀,山地、丘陵是主脉,从西部云贵高原南沿始,地势由北向南倾斜,山地海拔在1000—1500米之间,少数在2000米以上。中部为低山丘陵,一般海拔300—800米,超过1000米的为数极少。海南岛的中部为山地,四周是丘陵、平原、滨海沙滩。台湾岛有5条平行山脉,高峰绵亘,海拔均在3000米以上。

这一地带是中国纬度最低的地区,植物种类丰富,高等植物就有7000种以上。在高等植物中其它地带没有的品种也很多,仅海南岛就有500种,西双版纳有300种,不少是国家保护的稀有珍贵植物。森林为南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热带季雨林、雨林和赤道热带常绿林。

我国稀有的热带雨林和季雨林中,仅乔木、灌木树种就达1000种以上,这是中国任何一个林区都望尘莫及的。亚洲热带雨林的骄傲树种望天树高达60米,遥遥领先于众林冠,是“森林中的森林”的典型的注解。其翘首望天、俯视林海的雄姿,真可谓叹为观止。

西双版纳以望天树为代表的热带雨林中,有着丰富的动植物资源,国内外的森林学家誉之为“动楦物王国皇冠上的绿宝石”。在望天树林中,多层次、多重叠的树木充分利用了阳光雨水和林地,刺栲、红木荷、樟类、云南松、云南龙脑香、四属木、番龙眼、千果榄仁等等树木层出不穷,或高或矮或大或小,或者野象巡游或者百鸟齐鸣,总而言之是生命的创造与奇观。

当我们为亚马逊热带雨林担忧的同时,把目光收回到中国的国土上,对数量如此之少的热带雨林的破坏程度及减少的速度,都远在亚马逊森林之上。有森林保护主义者曾对笔者长叹之后说:“为世界忧,应先为中国忧!”西双版纳在1950年的森林覆盖率为50%略多,到1972年时锐减至33.4%,也就是说22年减少了17个百分点。更可怕的是此种减少并没有到此为止,时至1985年又减少至27.4%。1985年至今又是十多个年头了,其间毁林从未停止,猎杀野生动物仅从报章上公开的消息,也时有所闻。

巳经有生态学家不断地大声疾呼,其至到了声嘶力竭的地步,西双版纳眼前的热带雨林的减少,以及同样可以眼见的特有生物物种减少,所带给中华民族的灾难将延及子孙,无可估量!可是这样的呼声在发展经济的诱惑下,更具体地说为眼下经济利益驱动时,竟是如此弱小,弱小到可以充耳不闻。

人啊,你不爱惜这片雨林,你只想伐下其中的树木去换钱,你有了钱先富起来了,把贫困留给子孙后代,你说你是聪明还是糊涂?

海南岛的热带雨林是岛上陆地生态系统面积最大、结构最复杂、功能最稳定和生物产量最高的生态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