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骨董宠物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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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银犼 (3)

“其实,房禺以前算是我的情人。”托腮倚靠沙发,嗅着来自米寿身上的淡淡冰片香气,鞠如卿回忆着,“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不过,”她轻快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我们只保持了一个月的情人关系。我讨厌他。”

讨厌总得有原因吧。符沙只敢在心里偷偷嘀咕,却不见鞠如卿再有其他解释。正心心念念间——

“呜————呜————”夜袅幽号的声音响彻骨董店。

扑!

怪……怪兽来袭?符沙吓得挂在沙发沿上,左瞅右瞄,却见到米寿忍俊不禁的表情。

“什……什么?”他结结巴巴。

“有人按门铃。”米寿站起,将“不羹之尾”放入酒台后,顺便按下铁栏遥控,让原本闭合的门重新开启。敢在这个时候按门铃,最好是能让人头痛的事啊。

在符沙“真是可怕的门铃声”感叹中,一道笔挺精干的身影推门而入——雍芜警署北区分局第五队队长,陈莫里。

“警官?”鞠如卿笑脸相迎。只是这笑看在米寿眼中,却是叹气。

近来市里因“红蝙蝠马戏团”逃脱的那只白老虎而人心惶惶,警察的功用在这个时候就义无反顾地得以显现。他只希望陈莫里自求多福,惹了如卿,难免会吃些苦头。

环顾店内,陈莫里不知找什么。明明干练沉稳的警官,偏生让骨碌骨碌转的眼珠子徒增了几分油滑。

“咳,”手握空拳放在嘴边佯咳了声,陈氏警官拉开仿佛带着歉意的微笑,“鞠老板,抱歉闭店的时间来打扰。”

是很打扰——鞠如卿冷犀暗藏,意思意思地勾出半弯笑弦:“陈警官,有事?”

言下之意就是:没事快滚。

“咳,咳,”陈莫里似乎觉得装咳是个不错的主意,又连咳好几声,眼角飞快溜过宠物区,笑道:“鞠老板,巡演来雍芜的马戏团逃走了一只老虎,现在全市搜捕,如果有线索,请协助警方。”

“好。”鞠如卿点头。

“这位是……”陈莫里看向符沙,意图非常明显:能否介绍一二?

只是,鞠如卿没打算应付这位陈警官太久,她的门铃自从开店到现在,是第一次响。原以为有什么好玩的骨类出现,居然只是……

琉色水眸从上自下扫过陈莫里,兴趣索然。

她不理,米寿适时接了话:“陈警官,那只老虎怎么会逃出马戏团?”

“啊,我想大概是驯兽师的疏忽。”陈莫里尴尬地笑了笑,低下头。不是他要抱怨,前段时间因为市内犯罪率的新高忙得晕头转向,现在又因为马戏团走丢了一只老虎而疲于奔命……捉拿罪犯他是没意见,可……如果市长没邀请那什么世界闻名的马戏团,也就不会出现表演场上老虎失控伤人的惨案,不出现惨案,也就不会有逃跑的老虎威胁市民人身安危,市民没有人身安危,他们也不必整日整夜的巡逻……不是他要抱怨,不是啊,他只是陈述事实。

“驯兽师的疏忽?”鞠如卿兀然笑了声。

“那个……”陈莫里因她的笑有些脸红,眼神闪避开,吞吞吐吐问:“那个……裴律师近来忙吗?不知他喜欢养什么宠物啊?”

“……”米寿眯起眼,注意到他的手背在身后。不会又开始抖了吧?

“还师不喜欢宠物。”鞠如卿招手,让虎纹猫跃上自己膝头,指尖绕着圆圆光滑的尾巴,不冷不热丢了陈莫里一眼。

静……

尴尬站了五秒,陈莫里转又问:“鞠老板,店里有适合我养的狗吗?”

“没有。”拒绝得非常直接。

“咳,那……不打扰了。”骨碌的眼睛又溜了一圈宠物区,只看到排排蹲坐的猫猫狗狗,却找不到一只与小万那只梵高相似的,无奈,陈莫里职业化地交待了几句,转身告辞。

灰色琉眸上映出两道缩小的身影,鞠如卿无喜无怒。

——太普通了,无论是骨骼还是身体。

“啊,”半身已迈出店门的陈莫里回头,“鞠老板店里的宠物也要小心些,老虎饿了会捕食。”

“谢谢。”送客至门边的米寿含笑垂眸。

一直沉默无言的符沙,在陈莫里身影消失后吹了声尖锐的口哨,认命地重新拿起地拖。

唉,如卿姐还是没告诉他为什么讨厌房禺呀……

陈莫里是不是有张乌鸦嘴?

瞪着公然在骨董店扑猫吓狗的白老虎,符沙咬牙,顺便没好气地蜇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愚人”。

两排沙发,鞠如卿背向大门而坐,两手垂落在沙发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米寿站在她身后。房禺坐在鞠如卿对面,通体玄黑将那瓣妖妍的红唇衬得格外刺眼,暖纹笑嘻嘻趴在他肩上。

暖纹的头发——蓝色。

“你来借瓶子?”鞠如卿困惑地眨了眨眼。

“对,”绿眸恍惚如雾,全身漆黑的男人无奈一笑,伸手,宠溺地拍了拍搁在肩头的俊秀脸蛋:“六界走贩行踪不定,如果能买到,我可不好意思来找你。而且,”他瞟了蹲在蒙甲身边的白老虎一眼,“这头白老虎的骨质太年轻,现在取出来可惜,我想借瓶子存放一段时间。”

鞠如卿沉吟片刻,淡淡丢去一个眼神:“解释。”

绿眸垂下,房禺轻笑,侧头叫道:“暖!”

“吼——”暖纹撑掌跃起,优美的身形凌空翻滚,一道银弦划过半空,落地时,房禺腿边出现一只巨大的冰银色凶兽,似虎形,四肢健长,身躯壮悍,体态优傲,仅是蹲伏在地已有两米高。它的毛皮光亮莹莹,冰银如水,无一丝杂色,冰灰色的晶眸睨视一切,仿佛万兽皆匍匐在脚下。

王者风范,合该如是。

这……符沙跳前一步。外貌不同,这眼神他却熟悉,不就是那……

“吼——”银白的獠牙冲符沙一咧,冰灰色的眸子里居然含着笑。

噔噔噔——符沙连退三大步,脸皮泛青。呃……他不是怕……只是想到那天被“喀嚓”掉的脑袋……又想到血……

“银犼九王……”米寿含笑低语,“暖纹,你好管闲事的习惯还是没变。”

“呵呵,那人的血有点苦。”

口出笑语,冰银色凶兽抖抖身站起,一阵银光炫花众人的眼,银兽无踪,只有蓝头发的暖纹站在房禺腿边。

“如你所见,”房禺闲闲的声音响起,如话家常:“暖化成那头白老虎,咬了那驯兽师一口,顺便把白老虎带回来……如卿,借吗?”

符沙撇嘴:什么叫“咬了那驯兽师一口”,脖子都咬断了好不好。

鞠如卿缓缓昂头,盯着吊灯上的一点,琉眸黯沉。

——六界走贩游走六界,突然去找的确是不易,房禺想借的瓶子是沙骨瓶,仍是用鬼界沙骨族骨骼煅塑而成,将活物收放其中,无论大小皆可收尽。恰巧她前几天从一名路过雍芜的六界走贩手中买了些,要借给他也不是不行,但这家伙以前总和她作对,蒙甲的事……

“房禺……”

一声轻唤,绿眸凝向她。

“蒙甲……”

房禺垂眸一笑,耸肩:“至少我养了它两年,如卿。如果……”他突然止声,眯起眼,盯着地板某一点,似在权衡,又似在沉吟,不到三秒,似乎有了决定,他再度开口,“如卿,我保证,只要鱼锤茶楼在雍芜市一天,蒙甲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鱼锤……”鞠如卿沉吟着,片刻后,她轻叫,“米寿!”

“是。”不必吩咐什么,米寿知她心意般,优雅的身影消失在店内一角。

另一边——

“小弟,我喜欢你,真可爱!”

“你……你……你的嘴离我远点。”符沙被暖纹抱在怀里,不已。什么怪人,头发一下子橙一下子蓝,尽是些他不喜欢的颜色。

“为什么?”暖纹不解,难道他有口嗅?

“你……你咬断了那人的脖子。”想到这个符沙就头晕。

“因为他欺负宠物啊。”暖纹放开符沙,却改用两手捏他的脸,捏得符沙“呜呜”气闷,凶性大发。

金眸一瞪,对准暖纹的手正要一口咬去——

“符沙!”米寿的声音响起,“来帮帮我。”

米大人要他帮忙耶!

帮忙!帮忙!

金眸立即亮闪闪,躲开暖纹的“狼爪”,小赤脚“啪啪啪”迈向米寿。

米寿掌中捏着一个透明小瓶……真的很小,一寸高,只有拇指粗细。他移开瓶盖,让符沙展掌托住,自己则两手拇指与食指交错相扣,吟出一段符沙听不懂的语言。

“咻!”感到掌中一沉,那原本蹲在蒙甲身边的白老虎突然出现在瓶子里。米寿合上瓶盖,将沙骨瓶抛向暖纹。

“谢谢!”房禺起身告辞。错身经过鞠如卿时,脚步一顿,雾绿色的眸子垂落在事不关己的魅颜上,“如卿,白色很适合你。”

今天的鞠如卿一身白衣白裤,裤筒褶皱不平,不知是什么花纹,衣袖尾角略阔,抬抬手便可滑出半截玉臂,若是站起身,倒与房禺的过膝黑衫有些许相似。

“谢谢!”鞠如卿摇摇手,突道:“暖纹惹的麻烦,你最好收拾一下。”她是指雍芜市的一级戒备和满街游荡的捕虎警察。

“我会。”

红蝙蝠马戏团逃虎事件至此告一段落。

不是他要偷偷嘀咕,如卿姐近来真的很喜欢穿白色……

房禺与暖纹离开后十分钟,钟面的指针和分针指向八点三十。

符沙一边拖地,一边喃喃不解:“如卿姐为什么要帮房禺?”

“不是,如卿不是帮谁,”沙发上,优雅的长腿交叠伸直,米寿笑道:“它们会累。”

宠物,也会累。

在如卿眼中,是宠物就不可以被伤害。

即便养了八年或者十八年的老虎又如何,人类的豢养未必就能消磨它血液里天生的噬血凶性。驯兽师被咬断脖子,只怪他……

用暖纹的话:因为他欺负宠物。

人类有没有想过,当他们把猛兽关进笼子里,当他们一手执皮鞭一手执鲜肉,将傲视群雄的猛兽折磨成俯首帖耳的特技表演者时,猛兽会不会恨?

漆眸敛合,低低叹了声。

如卿……房禺……唉,房禺,古骨技师之摸臀师,为人阴沉、冷血,是非观非常非常之淡……在这一点上,如卿不也如此么。如卿的是非界定极为模糊,甚至可以说是非不分,她可以一个火大将房禺种进海里,也可以因为一只宠物而向房禺伸出援手。

房禺衣着玄黑,如卿却偏偏与他较劲……

过了一会儿,米寿闻得身边清晰的呼吸声,睁开眼,果然是符沙托着下巴坐在身边。点点符沙的鼻子,他笑道:“符沙,记着了——银犼九王,暖纹居首。”

“呃?”

“银犼是灵界强兽,有九位王者,暖纹是银犼九王之一,另外八个是炎纹、悟纹、光纹、庙纹、银纹、穷纹、肠纹、翼纹。你以后若是遇到这九个家伙,要谨慎些。”

“呃……”贵族味的小眉头皱起来,“比米大人还厉害?”他只佩服米大人呀。

“……”这下轮到米寿皱眉头了。说比他厉害吧……啧,那九个家伙一起上他或许会应付得吃力……说不比他厉害……好歹他们也是银犼九王,轻视不得。

“呵呵……”鞠如卿的笑袅袅响起,“银犼有九王,梼杌仅只一王,符沙,你说谁厉害?”

“米大人!”

Then……

“我还是讨厌房禺。”鞠如卿很认真地陈述。

为什么?符沙在心头默问。

“他在摸臀之后,居然不洗手,直接捏我的鼻子。”

Then……

唉……米寿幽幽叹息:那是一段非常遥远的记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