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欢看了莫风云一眼,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将过去一一吐露:“当时我们去石珏之门,你可还记得那四座石棺。”莫风云想了想,点了点头,闵欢继续道:“那是百年前的一个传说,百年之前,江湖之上,有四位鼎鼎大名的侠客,并称为风花雪月四侠士。他们擅用的武器,分别为狂风刀、落花剑、扫雪鞭和射月弓。百年之前他们笑傲江湖,一夜之间却突然从江湖上消失无踪,传说他们结庐隐居,隐居的地方,就是石珏之门。那四座石棺,就是他们的棺椁。他们约定死后埋葬于此,可是不知什么原因,落花剑的主人,却离开了石珏之门,重出江湖,他在江湖上创建了有名的杀手组织青蝠宫。青蝠宫聚集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也培养出许多为了钱而不要命的死士,只要有人愿意出钱,他们就会不择手段的去杀死别人。
许多年过去,青蝠宫不断发展壮大,到了第二任宫主时,宫中的长老和早已分崩离析,五十年前,青蝠宫遭遇了史上最严重的内乱,青蝠宫几乎因为内乱而灭亡,为了修补生息,青蝠宫不得不退出江湖,这个时候,老宫主最小的女儿坐上了宫主之位,这年年幼的宫主面对满目疮痍,却束手无策又惊惶恐惧,她实在受不了宫中的压力而逃离了青蝠宫,在逃离的过程中,因为宫中门徒的追捕而落下了悬崖,也因此,遇上了她这一生中最严重的伤痛。她遇上一个男人,爱上了这个男人,将青蝠宫中最重要的宝贝,也就是落花剑送给了这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却是个负心汉,是个有妇之夫,他发现了落花剑上的秘密,也学到了落花剑上最厉害的武功,他重伤了这位爱他无比的小宫主,离她而去,这位小宫主大难不死,伤心之余,重回青蝠宫,变成了青蝠宫世上最狠辣的宫主,此后她苦苦寻找这个男人报仇,可是这个男人像是从世上消失了一般,消失在江湖之中。而他的落花剑,也在江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宫主寻遍各地,始终找不到落花剑的下落。七年前,宫主派出一个属下,寻找落花剑的下落。这个属下第一次离开青蝠宫,踏足江湖,不知道是不是造化弄人,她也遇到了一个男人,也爱上了这个男人,她放弃寻剑,躲避青蝠宫宫主的追寻,只为了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可是三年后,当她从外面回到山谷之中,却发现山谷中一片狼藉,而男人也不见踪影,她回到青蝠宫查找这个男人的下落,宫主却告诉他,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而他们的孩子就在宫主的手中。宫主以孩子为要挟,让她为宫主做事。不久之前,宫主对她说,落花剑就在剑阁之中,可是宫里的人却始终找不到剑阁的入口。她没有办法,只好来到情剑山庄。可是没有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你。你知道那一刻她有多么震惊,她以为你已经死了,可是你却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根本不记得有她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她好恨,也好怕,恨你忘记她,在她独自忍受痛苦的时候,你却那样风光的活着,家世显赫地位尊崇,还要迎娶如花娇眷。可是,她也怕你记得她,怕宫主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杀了你。”
“你就是那个属下,是宫主最得力的属下。”莫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怎么样纠缠。
闵欢无声的承认,眼中露出恼恨之色:“我真想真正杀了你,杀了秦青,让我过去的认知变成现实,可是,终究我下不了手。”
阿木,欢儿,原来,这梦中的所有一切,都曾经是现实。
“我没有办法看着你迎娶秦青,只好离开,反正入口我已经找到,也已经告诉青蝠宫的人。无论如何,都与我无关了,我本想回青蝠宫复命,与阿宝团聚,可是没有想到,你会找到我。我也没有想到,宫主会杀死秦青。不管如何,都是青蝠宫害死秦青,你要杀我报仇,我无话可说。我只是恨,恨天意弄人。我也恨,恨你为了秦青,要杀我报仇。”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报仇,我也知道,你虽然看上去无情冷静,心里却十分善良,你不忍心杀死秦青,是你让她涅槃重生。我带你回来,只是恼恨你什么都不肯说,一个人默默背负,我也不想让你离开,因为,看着你的忧伤和哀痛,我已经无法放你离开。”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闵欢的面颊滑下,她震惊的看着莫风云,莫风云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
终于阴霾尽去,苦尽甘来,心中再无疑虑,闵欢扑进莫风云怀中,将所有的委屈哀伤,用泪水流的干干净净。
这是怎么复杂的纠葛,这个女子有怎么样坚强的心,受了这许多的苦,却还能这样坚强的站在这里,而他莫风云,到底何德何能,能够遇上这样的女子,得到她的爱?他要怎么做,才能偿还这个女子绵绵的情谊。
第二天,闵欢已经可以起床,她要跟莫风云一起去一趟无风谷,不管结果如何,莫风云要准备些什么,今天,闵欢倒是空的。
管家瞧了他一眼,神色冷淡:“怎么不好好休息,起来做什么?”
闵欢看着老管家:“管家爷爷,我已经没事了,庄主呢?”
“庄主去哪,难道还要向你汇报?”虽然他是救了庄主,可是……哎,他是个女人,一个女人混进庄做什么,竟然欺骗老实的庄主和管家,这个坏女人。就算她有个孩子,也许可能是庄主的孩子,这让他老人家很高兴,可是,气还是要生,讨厌归讨厌,他不想见到这个坏女人。
“我只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庄主了……”闵欢解释,怎么几天不见,老管家就变了个人。
老管家看了闵欢一眼,她的身子还是很单薄,脸色也苍白,看上去气虚体弱的很,哼……老管家莫名其妙哼了一口气,有没有搞错,他讨厌这个女人,可不是关心这个女人,不忍心又瞄了两眼,老管家转身就走。闵欢一脸错愕,看着老管家像个小孩子似地耍脾气,又想到自己曾经的欺瞒,叹了口气,慢悠悠的往前走,走了两步,看到亭子里坐了一个人,是莫轻言。她见过他没几次,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既然起来了,坐。”莫轻言看见闵欢,淡淡的说。
闵欢走进亭子,坐在莫轻言对面。莫轻言看着闵欢:“脸色还不是很好,还要多休养。”
“谢谢,一直在这里叨扰,很过意不去。”
莫轻言淡淡一笑:“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你健康才是我们全庄人的福祉。”
闵欢错愕的看着莫轻言,莫轻言笑笑,缓缓说道:“三年前,我们在无风谷找到大哥的时候,他身上伤痕无数,全身是血,而且,目不视物。回庄之后,一度以为再也救不回来,没想到神医霍冷出现,才将大哥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因为脑中积血,起初依旧看不见,又经过三个月的治疗,大哥才恢复了视力,但是却忘记了那三年中发生的事。我们告诉他,他闭关剑阁,走火入魔,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或许也对我们的话有所怀疑,可是大哥就是一个不会质问兄弟的人,他接受这一切,然后重新开始。最初的那几个月中,大哥反反复复梦呓欢儿这个名字,我们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什么意义,也无从问起。后来,我和几个兄弟曾经回到无风谷想找到些蛛丝马迹,那里被毁的一塌糊涂,想要找也无从下手。大哥醒来之后,梦呓少了,我们也不再追问,或许记不起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他受的伤实在太重,我们不想他重蹈覆辙。”
闵欢淡淡的听莫轻言说,心里的悲哀却浓浓的止不住。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会遗忘,只是因为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已经没有办法去责怪,而是要感谢,感谢老天让他还活着,感谢老天让他忘记过去。
只是……“忘记了也好,忘记了才能重获新生。”闵欢淡淡的说,“他一直都是情剑山庄的庄主,而我,再也不是当年无风谷的闵欢。”
莫轻言目光不离,看着阿宝:“关于落花剑,只要他愿意去找,就一定能找到。”
“二当家!”外面忽然有门徒过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
“什么事?”莫轻言回头。
“管家让我把这个拿过来给阿宝。”门徒说道。
闵欢看着托盘上的精致糕点和粥,忽然间好感动,风管家根本就是个面硬心软的人,心里这么挂念他。莫轻言让门徒把东西端上来放在桌上,阿宝有些哽咽,看着盘中的食物,目光动了动,抬头面对莫轻言,此刻,她已经很清楚,什么对她而言才是最珍贵,最重要的。
不远处一双不容忽视的实现射了过来,闵欢抬头,迎上莫风云的目光。
莫风云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阿宝,走近,忽然身子一低,双手撑上椅子两侧,脸庞凑近阿宝的肩颈。闵欢身子一僵,呼吸顿住。
他的呼吸近在耳边,她几乎能够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拂过她纤细的脖子,让她敏感的肌肤都起了层层的细颤。
感受到她的僵硬,莫风云嘴边露出笑容,侧过头,锁着她的目光,低低的说道:“你身上的药香虽然好闻。不过,以后不要再为我受伤,我会心疼。”
莫轻言看着他们,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