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预防狂犬病?
一、离狗远一点。(这是聪明人的选择。)
二、离感染源(医院)远一点。(这是迫不得已。)
三、别让狗咬到。
四、别让凡九咬到。
——by华歆赏。
“砰!”一脚踢飞她,让她亲吻大地。
“少烦我。”有人心情极度恶劣。
“有什么可烦的,不过是又被拒绝了嘛。”加重一个“又”字,华歆赏拍拍俏臀上的半个脚印,考虑是否该在友人脸上回印一个。
“歆赏,我想……”陶凡九幽幽一叹,“我有sadomasochi**倾向。”
“你有施虐、受虐吗?”以手为扇,华歆赏以看太空浮游物般的表情看她,“SM是虐恋耶,我可看不出来你有。”
“有。”她再次幽幽一叹,“我被拒绝,居然感到兴奋,你说我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sadomasochi**倾向。”
“……变态。”华歆赏无奈摇头。这不是鄙骂,是陈述。
“谢谢。”
十月中的午后,校内很宁静,但可以预想二十分钟后,这片宁静将被下课的高中生破坏殆尽。
图书馆后的小树林——
秋风清凉,在牛仔裤边顽皮地绕个圈,卷起脚边一片落叶。
“淇奥昨天没在书店。”玩着手指头,陶凡九扒扒碎发,有些烦。前天丢下一句话离开,昨天又找不到人,他是不是在躲她?
凑近脑袋研究她的表情,华歆赏突然道:“爱情不过是生物肽催化的结果。”
“去。”
“看到他,你是不是觉得血液倒流全往头上冲?有强烈的窒息感,血脉贲张、呼吸停顿、心脏剧烈收缩、掌心微汗、喉头干哑……”
“……”
“这说明你有心脏病、高血压、甲状腺分泌失调、咽喉炎外带脑中风。将这些症状解剖开就是这种结果啊,你不会不清楚,凡九。”
“……是,没错,但我爱他啊。”
“他不爱你呀!”咻——咚!一刀将陶凡九的心劈成两半。
“所以我才要主动积极地追他到手。”
“你失败了,你被拒了。”第二刀劈过来。
“就算被拒绝,也才、才两次而已。”
“所谓事不过三。”第三刀。
总之,华歆赏就是要重重地打击她。
沉浸在见不到恋人的冥想状态中,凡九姑娘此刻没心情理会华某人的白痴细胞。三人静静坐在树下,同时叹口气。
华歆赏侧首,决定暂时当俊杰,识事务地不打扰凡九“冥思”。拉拉奚空桑衣袖,她小声道:“空桑,我决定在实习期间写一部小说,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
“开篇第、一、句已经打好腹案。”有被凡九骂的前车之鉴,她这回在“腹案”前加多一个定语。
奚空桑仅是扬起眉角,不做任何评断。
“要不要……听听,给点建议。”
“好啊。”
“那是一个凉风习习的仲夏之夜……”
细眉跳啊跳……奚空桑挽起冥思的友人,神色平静,“凡九,我们去吃红豆雪泥冰。”
“……”直至友人揩手走出十步,华歆赏才意识到她们是真的真的打算去吃红豆雪泥冰。赶紧小跑追上,“喂,凡九、空桑,等我啊,我也要。对了对了,凡九如果你请我吃雪泥冰,我可以给你一个不错的建议,让你很轻松地就能泡到郁、郁……”
“淇奥。他叫郁淇奥。”
“对对,我以君特·格拉斯的人格保证,一定让你轻轻松松泡到郁淇奥。”
奚空桑斜过一眼,“为什么用君特·格拉斯的人格保证?你的呢?”
“啊,我目前正在拜读格拉斯的《铁皮鼓》,当然会受作家人格的影响。”用他人人格保证,才不会影响到自己,何况,那家伙有“铁皮鼓”护身,千锤万锥也不怕……这是华歆赏小小的私心,她当然不会全盘托出。挽起友人,“嘿嘿”直笑,“凡九,请我吃雪泥冰啦!”
凡九姑娘的脚步有了迟疑,“什么建议?”
“乘虚而入啊。”
乘虚而入?
站在电梯口,陶凡九竟然感到微微的紧张。
看看手表,五点不到。
两天没看到淇奥出现在书店里,她的心情只能用“恶劣”来形容。相由心生,表现在脸上,当然是又冷又冰杀气袭人。
吃完雪泥冰,与友人分手后来到解意书店,她揪过工读生还没开始问,那家伙竹筒倒豆子,真是言无不尽。什么老板女友过生日,第二天心情不好,第三天轻微感冒流鼻水,今天却变成了重感冒,开始发烧……
发烧啊……好、好,果然是乘虚而入的好时机。
当下二话不说,她立即冲杀过来。
郁淇奥所住的小区在十一中隔壁的街道拐角。他一个人住,目前供楼阶段中。这属于基本资料,她可是一早就打探清楚了。
“十六楼F座、十六楼F座。”默默念着,她按下电梯楼层。
人在生病时,感观会变得敏感而脆弱,她就是要趁他脆弱的时候攻占他的心,这才叫乘虚而入。不过……会不会卑鄙了点?
以深檀色为基调的客厅内,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包水饺”,在他脚边的废纸篓内,全是擤过鼻水的白纸巾。
“妈,我没事,您放心。”抽一片面巾捂住鼻子,男人依然能保持轻缓的声音讲电话。
“嗯、嗯,昨天没去书店,今天也没去……哦,您放心,有人看店的,我请了工读生……解环要六点之后才能过来……没事,我们没吵架……”
电话那头的母亲大概又念叨了一通,男人时不时点头轻笑,神色却没有不耐。
“丁冬!”
男人听见门铃声,下意识抬头看钟——五点差五分,这个时候谁会找他?
一边起身开门,他不忘应答电话那端的关切:“妈,我知道,我会注意身体的……嗯,大概是前天淋了雨,才会流鼻水……”
拉开木门,解开防盗门的门扣,男人没来得及看清楚,只觉得眼一花,随即是一道清脆得过分的嗓音:“淇奥,你生病了!”
“……”
“淇奥,生病应该躺在床上。快快。”推他入室,反客为主地把门关上,陶凡九借机打量四周。唔,地板家具都是很单一的色调,说明屋主对某种颜色很坚持。沙发边的那堆纸巾说明他病得很严重,而且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靠近落地窗的餐桌上放着三盒方便面加半只苹果,零零落落,说明他很不注重生病期间的饮食。他此刻正讲着电话……
点点他的手,她深觉有必要提醒他此刻正在通话中。
“呃?”被她推进屋,他一时无法接受地发起呆来,直至素指点上他的手,他才恍然回神自己在讲电话,想当然,因为突然断语,电话那头当然是一迭声焦急的询问,“……没事没事,妈……真的没事……嗯,我会注意的……啊,不是……”看了眼笑得过分灿烂的小脸,他飞快瞥开,“不是解环……不是,妈你不要乱猜……嗯,拜拜!”
收线,他退后一步,眯眼看她。
“凡九,你来……”
“照顾你啊。”以她的专业,发烧这种小病症随便一根手指头就能搞定,“有没有看医生,有没有吃药?烧到多少度?”
她一边问一边用手去探他的额,只是,却引来他更大的退步——烧到腿软,只能病恹恹靠在沙发上。
掌心敏锐地感到不寻常的高温,陶凡九笑脸倏沉。
好烫。在这种高温下还能神志清醒地讲电话,她真是……真是佩服他啊。
不再多问,单手斜抄过他的腰,半抱半搂半扶地将他送上床,如果不是因为发烧,她还真想多体会一下两两相拥的感觉。当然,她也如愿欣赏到他的卧室。
默默看着她为他拉过薄被盖上,又从卫生间拧来湿毛巾覆在额上,嘴里嘟哝着“没有冰袋,只能用原始降温法了,将就一下”,随后将他丢在客厅的药片全部抱进卧室,盘腿坐在床边,一包一包研究起来。
“凡九,如果你……”
“我来照顾你呀。”去,什么退烧药嘛,不知是哪家庸医开的。
“我不……”
“想吃点什么,病人喝粥是最好的,不要吃方便面。”啊,真想去把开药的庸医解剖掉,以劣充优欺负她的淇奥。
“……谢谢你,凡九,解环待会会过来照顾我,我想,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他将额上的湿毛巾拉下一寸,眼帘立即感到毛巾的升温。
“你很不希望她看到我在这儿?”
“是。”
“安啦安啦,你睡吧。发烧的人就要有发烧的样子,保持清醒的神志干吗……”后一句变成嘟哝,她低下头,碎发垂落,在额边形成一片阴影。
捂嘴咳嗽,他没再接话。
时间,慢慢流逝。就在她为他换上另一块冰凉的湿毛巾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睁开眼,瞳子里映出两道小人影,“凡九,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他真的不明白,是什么理由让她义无返顾地说喜欢他,甚至在他明确地拒绝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为什么不问,我爱你什么?”
“……你,爱我什么?”低喃,从他咳到沙哑的喉中飘出。
爱他什么?
歆赏问过她,空桑问过她。今天,他也这么问她。可,她从未自问过。
是啊,爱他什么?
粉唇微张,似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滴答!滴答!
等不到答案,经不住高温的大脑终于不再保持清醒,沉沉睡去。
半小时后——
在卧室外东窥西探以猜想判断恋人喜好的凡九姑娘悄声溜回床沿,目不转睛盯着沉睡的容颜,盯着盯着……小手慢慢抚上胸口,只觉得心头扑扑直跳,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啊,很像她以前种的魔豆,不知不觉间“倏”地长出芽了,那芽长到她的喉咙口,害得她喉头痒痒,心也痒痒。
好想……好想吻吻那即使苍白也不失优雅漂亮的唇形……
相由心生,他脾气温温的,乍看上去的感觉也是斯斯文文;他说话慢条斯理,耐性极高。除了书店外,他对什么事都不太热情,听着笑着,转身便忘……咦,这是否表示他不是个花心的男人?好是好,可……那她岂不是没机会?不行不行,这个不是优点,是缺点。
趴跪在床沿,小手轻轻触了触他的额,见他的确没有醒来的意向,才大胆抚上他的脸。
这人呐,总是不愠不火,但不愠不火的负面是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出来,遇到自己不情不愿的事,也多以迂回婉转的方式绕过或推拒,甚至默默一人承受下来。只不过,他给她的拒绝倒是一点“迂回婉转”都没有。
咬牙,鼻息贴近了些,与他交融。
“淇奥,我只是、只是……随心所欲而已。”
邂逅,在微妙的一刹那。
她犹记得初见时心头爆炸的感觉,就像……生命大爆炸,她所有的热情、爱恋、喜悦在一瞬间涌炸出来,绚烂夺目,浸得她晕乎乎。
心有了指示,就会身体力行,将所思所想付诸为现实。
若问她爱他的哪些优点,觉得他哪些缺点可爱,对不起,她完全没概念。就如同现代科学家用各式猜想推测恐龙灭绝的原因却无所得,当生命出现大爆炸的时候,哪管你是寒武纪还是奥陶纪呢。爆炸的爱恋并不因为他的优点或缺点,仅仅、仅仅是遇到他。
她遇到他,她的心,也遇到他。
好痒,心好痒……
“淇奥,我现在吻你,你不会拒绝吧?如果要拒绝,就摇头……好,你没摇头,我当你接受啦。”明知他睡得沉,****熏心的凡九姑娘依然装模作样地问了问,粉舌轻舔唇角,色迷迷地给她吻了下去。
有点烫,这是陶凡九的第一感觉。再来……嗯,她可以体会王子的心情了——亲吻睡美人的王子当时一定不希望睡美人醒过来,否则,他就能为所欲为,爱吻多久吻多久,爱吻哪儿吻哪儿……
原本撑在枕上的“狼爪”不知何时隔着薄被抱到了腰上,半个身子差不多全倚在高温病人的身上。
一不做二不休,嘟嘴想了想,陶凡九索性放开“色胆”将他全身摸遍,大吃特吃豆腐。
呵,他的皮肤很光滑,鼻型非常优雅,脸蛋当然不用说,一等一极品。他的肩很宽,臂上的汗毛也不粗黑,手掌——小手放在大掌上比了比——很大,没有粗茧,握起来很舒服。他的腰……伸出食指和无名指学小人走路,禄山色爪慢慢走进薄被里……
轻咳一声,慢慢转醒的男人无意识地抓住在腰间呵痒的手,高温不仅让肌肤变得格外敏感,也引来一波波抽搐的头痛。
“解、解环……”贴在身上那微带凉意的躯体是解环吗?解环身上总是散着浓浓香水味道,今天竟然如此清淡……嗅着若有若无的幽香,沉重的眼皮缓缓张开。
解环?色迷迷的脸垮下,如丧考妣。
“淇奥,我是凡九……叫凡九……”她细着嗓子在他耳边诱惑。
“凡……九……”
“对。”压抑着心头突然翻腾的兴奋,她继续轻言细语,“再叫一声……凡九……”
意识迷茫,眸无焦距地看着眼前的笑脸,高烧之人意外地乖顺,“凡……九……”不是解环,不是……
不是?缓缓敛合的眼皮倏地睁开,失神的瞳孔终于沉淀出一丝清醒。
微微撑起半身,他动动唇,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说什么。色向胆边生的陶姑娘可没他那么迷惘,打定主意将他惊讶复杂的眼神视为情人间的默默凝视,当然也就顺其自然地吻上……
“你、你们在干什么?”
尖锐的第三方声音插进来,令姿态暧昧的两人呆了呆,同时侧首看向卧室大门。
庄解环?
这样,算是捉奸在床吗?
时间迈入十一月,天高云淡,空气因缺少水分而干燥。心情,也随之干燥、易火。
两周了……
凡九已有两周没去解意书店报到,似乎从吃完雪泥冰的第二天,凡九便恢复成正常状态……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