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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纵使相逢,又如何 (1)

望着眼前这堆暂且来不及运回各个部落的粮草,紧皱着眉头的朱泪,却越来越觉得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

是为了凤临城而担心吗?

不,只要凤临的守将不至于蠢的要死,自然是只需坚守不出,便足以抵御在草原上纵横无敌的轻骑了。

是为了那些满怀着对财富的憧憬,纵马扬鞭赶往凤临的战士吗?就因为他们在几天之前,还只是因为家园被毁而流离失所的可怜人!

不,战士有战士的骄傲,战场有战场的规则。对于北玄民众来说,他们,毫无疑问的只是侵略者而已。举起武器反抗侵略,天经地义。

可,到底是什么呢?总觉得仿佛忽略了些什么似的,让人不安。

“大萨满,据此十里处有马蹄声传来。数量大约一千骑左右。”留下领队的战士首领走了过来,紧皱的眉头写着深深的忧虑。“派出去三波探子了,一个都没能回来。”

“所有的,都没能回来?”紧张的站直了身体,朱泪努力思考着这个消息所代表的意义。

“是的,恐怕来的不是朋友啊大萨满。”

“是敌袭!立刻整队,抛弃一切负重,全速撤退。”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朱泪终于知道自己所担心的是什么了。

若只是凤临的守将,自然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罢。可若是端坐幽水城的他派了将军带着骑兵前来围剿,守着这么一大堆粮草行动不便的自己,分明就是草原上醒目树立的活靶子。

如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略略有些沉闷,却又听得让人热血沸腾。

撤退的先锋已然出发,后队跟上,井然有序。

一身火红色传统骑装,头戴光芒闪烁萨满头饰的朱泪,神态自若的端坐在一匹神骏非常的红马之上,一派大将风范。可紧握着马缰的手指,却因为握得太紧而指节发白,戳进了掌心的长指甲,正一滴滴的有血淌出来。

自愿留下随她断后的百人精锐站在她的身旁,一手持缰,一手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事到如今,却也什么都顾不上可惜了。

近了,越来越近了。

可朱泪却觉得眼前似乎眩晕和模糊了起来。

那迎风招展的,北玄的玄色旗上,以血样颜色书写的霸气字体,分明是一个“魏”字。

那整齐划一的马蹄声,黑衣黑甲的装扮,分明,是他的军营亲卫。

原来,竟然是他亲至了。

还记得那时,总是喜欢好奇的问他,生活在军营中的往事。总是想着,有朝一日定要亲眼见一见,他戴着诡异面具,率军前行,所向无敌的英姿。想着她定也要效仿古人,编上那一曲《北玄王入阵曲》,让他的美貌与英武传奇般在这个世界远远流传。

却没想到,今日终于见到了,竟会是在这样的境遇!

骑着那匹最高大神骏黑马,着黑甲却在头盔上插着一簇朱羽的,应该就是他了吧?原来传说真的只是传说而已,他的头上罩着只露出双眼的头盔,哪里还用得着遮住俊颜的面具?

一晃数年未曾相见,却不知道,他,过得还好吗?

是否已然忘了她!

猛的挥手示意,朱泪掉转马头,一马当先绝尘而去。身后的风中,飘落一连串来不及擦干的晶莹。

断后的骑士们齐齐的呼喝一声,将手中的火把抛出,却只点燃了来不及带走的草料。留下堆放的粮食不及点燃,便紧追着她的马蹄,奋力前行去了。

草料燃烧的浓烟在无遮无掩的草原上竖起一道高高的烟柱,仿佛是一个大大的惊叹号一般。

“王上,是否要继续追击?”

“不用了,先救火抢救粮食要紧。”端坐在马上,望着早已远去的那道红色身影消失的方向,不知不觉间,堂堂的北玄王陛下竟似有些痴了。

“查干巴拉·乞颜,我们又见面了。”骑在高高的坐骑上,俯视着被束缚着跪在地上的战俘们中间那个倔犟而熟悉的身影,北玄王魏幽淡淡的开口,仿佛老友见面般的打着招呼。

“呸,魏幽。你这个不敢堂堂正正与我一战的奸诈小人,就算是你今天杀了我。草原上的勇士也是杀不绝的。天佑草原,这天下终究会是属于我们的。”挣扎着直起身来,查干巴拉可汗满是不甘的大叫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和他算计得不一样?他之所以愿意许以重利,游说众人与他一起架空萨满,进攻凤临。不仅因为凤临城里,早有他乞颜部的探子深居其内。更是因为,跟据可靠消息,那奉命驻守凤临的将领,是因为顶撞北玄王魏幽而被贬至此地待罪的。根本就无心做事,每日里不是喝酒便是跑马,脾气更是大得很,素是与下面的属将不和的。

在他想来,这样的一个家伙,只需稍加相激,引他领兵出城迎战,城中细作便自会放火,哄抢商铺以配合引发骚乱。到那时,内城外城乱成一片,什么北玄北疆第一城“凤临”,还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什么凤临去不得!不过是那个曾经身居北玄的小女子,自己的一点私心罢了。哼,等他抢完凤临,满载而归之时,自会连着她一起带回乞颜部去。女人吗,还不是就要靠着男人才能活下去?等他脱光了衣服和她睡过了,即便是朱理真部前来要人又能怎样?顶多抛些牛马赔偿罢了。虽然听说她已经二十多岁了,瞧着脸蛋也没有那些从商队里抢来的南黎美女来的精致,可偏偏就是有股子引人注意的傲气劲。让他看着就觉得心痒难耐。

更何况,她可是天下人胜传的凤凰天女啊。

“天赐“凤凰”祥瑞,得之者可得天下!”虽然她用面纱遮着脸,戴着头饰遮着头,可就那样简陋的伪装又怎么能够瞒得住,他那双悦女无数的火眼金睛!通红的,就在眉心上方的那个地方,还能弄错了不曾?

天下间都在传说“凤凰天女”殿下浴火归天了,没想到竟是给她藏到了这茫茫的草原之上。不知道朱理真部的那几个老家伙,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耍了什么心机,才把她从南黎给弄出来的。却要让他查干巴拉·乞颜,来捡这个现成的便宜了。

运送粮食转回各个部落救急的队伍早已出发,他们的预定任务已然顺利完成。进军凤临,不过是抱着试试也好,有便宜就占的心态罢了。马上的战士都是年轻人,有着财宝、美女相激,跑起来自然也是动力十足。

可惜这次,偷袭却是不成的了。远远地,城头便有狼烟直冲天际。守凤临城的将领如他所愿,主动放弃了城墙的优势,点齐了兵马出城与他决战。而正当他暗叫天助,满心窃喜之时,却被黑衣黑甲的修罗军合围。

冲天的士气无可奈何的跌落,没有人会比他们更了解这些全身尽黑的北玄兵士的可怕。因为就是曾经****都要对峙、月月都要厮杀得血流成河的他们,成就了他北玄修罗军的赫赫威名。

在如林羽箭的威胁之下,在投降成为奴隶可以使家人来赎的诱惑下,他选择了投降。或者说,他们选择了偷生。

只是可笑他费尽心机,竟落个如此下场!却是让他的怨恨和不甘,达到了极点。

指挥错误,阵前投降。这都是耻辱,甚至能够威胁、动摇到他地位的耻辱。待他恢复自由,这些不能与他同心的家伙,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正呆呆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却不防劈头盖脸的,细细的马鞭狠狠的抽在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猛地抬起头来,才发现万众瞩目的北玄王魏幽早已走远。一个身着黑甲的修罗军士正在冲着自己冷笑,“当了战俘就要有当战俘的觉悟。”

“来人啊,把他们身上的绳索全都给我捆紧点,直接抬到军营的校场上晾着,严加看管。王上拿他们还有大用,万万不能让他们给跑了。”

“是。”

事到如今,反抗已然无用,不过是听任摆布罢了。查干巴拉·乞颜狠狠的咬紧了牙,忍受着北玄军士那绝对称得上是简单粗暴的手段。只是暗暗发誓在心中,有朝一日,定要十倍回报,血洗此地。

只是,北玄王还会给他那个机会吗?

没有预料之中的审讯,也没有辱骂和殴打,他们仿佛货物一般,被扔在了空荡荡的校场之上。虽然时时有军士远远的盯着,却连个愿意靠近他们的人都找不到。

于是没水没粮,又冻又饿了整整三天的查干巴拉众人脸上眼窝深陷,满脸胡茬的狼狈模样早已找不出所谓战士的骄傲。体力较好的或许还能够撑上一撑,体力稍差些的,连什么时候昏倒的都不知道。

等待,等待最后的判决,变成了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一种煎熬。

北玄王魏幽也在煎熬。

草原冬季的大雪阻隔了行商的脚步,也阻隔了几乎所有传递消息的通道。草原蛮族出人意料的行动方式,和那日那个远远的背影,给了他一丝丝微弱的希望。却也令他忍不住的浮想联翩,心慌意乱。

若真的是她,南黎与草原相隔何止千里,她究竟是如何在火海之中离开南黎?又是怎样辗转千里到了草原?她为何不肯露面,任凭天下间所有人都以为她“走”了。她在草原究竟凭和生活?又为何会领兵劫掠北玄边镇粮草?是她没有了粮食可食,还是,她已经抛弃了北玄……

数不清繁杂的念头将他包围,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几乎把他逼疯。在掌管情报的暗卫前来禀报之前,是她与不是她的选择,已然让身为王者的他,失去了所有的冷静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