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美女!”轻佻的低沉男音伴着一小股温凉的风吹进水笏褶的耳朵。
水笏褶侧转头看向微弯着身子凑得很亲近自己的一脸骄纵的男子。
笑痕不自觉地微微显露了出来,柔软如水。
水笏褶语含惊喜道:“你不是在北京的么?怎么会在这里的!”
“傻呆!”方天墨弯着食指敲了敲水笏褶光洁的额,虽笑容肆意乖张却藏了宠溺:“前天去了,今天在这里有什么希奇!”
水笏褶仍笑得温柔,伸出指戳戳男子的下眼睑:“怪不得带了国宝出来晃呢!”
“哼哼!敢嘲笑我,小心你的冰糖葫芦!”
男子双臂环胸,头偏一侧,一脸嚣张地斜睨着身畔娴雅的女子。
女子沉静如水的脸庞瞬间染上耀眼的色彩,如初晨的阳光洒在宁静的湖面上泛起迷人心魂的绚丽。
“在哪!在哪!”水笏褶双眼冒着欢喜泡泡地伸手扯着方天墨的衣襟。
满意地看着自己使出的杀手锏引起的效果,方天墨直直看着在舞池中翩然舞动却虎视耽耽盯着这边的一脸冷俊的男人,对着男人邪肆一笑后转回头两臂撑上水笏褶身后的石柱子把她困在两臂间,凑近一脸希冀看着自己的女子耳边,轻声道:“先回答为什么把我辛苦做出来的耳坠子送李青芸?!你说是要给玉迭和甘青黛那两丫头做宣传用的吧!”
“什么送啦!”水笏褶微嗔着嘟着唇,也更凑近方天墨耳朵轻语:“是她在邵千洵办公室偷拿的啦!不过有得到五千万的赔偿金呢,你往后一年在‘尤水阁居’的住宿费和伙食费有着落了呢!呐,我的冰糖葫芦放哪了?”
“在……”
语未竟,脚步声已急速接近。
扬起骄横的笑,方天墨一旋身快速退离水笏褶身边一米远距离,从容地躲过挥来的重拳。
大厅里尖叫声及抽气声四起。
扬着骄纵乖张的笑,方天墨眼含轻蔑地与一脸狠厉的邵千洵对视。
“既然舍得让她在这种场合中落单,就该有她会被别人抢走的准备。”
“做梦!她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想碰她,就做好等死的准备!”
阴冷地吼完话的一脸恐怖的男子拉扯过旁边还处于呆楞状态的柔静娴雅的女子,向门口快速移动,围观宾客不觉地让出一条通向大门的通行道。
直到门口完全消失了那两人的身影,大厅中先是微微的窃窃私语声,不久后就象菜市场般杂吵了起来——独留在厅中央的李家掌上明珠李青芸掩面跑出去后。
看着厅里众宾客精彩各异的脸色,方天墨笑得乖张。
这场生日宴会完全被毁!
眯眼看着不远对面李青芸的堂姐——李青月耳朵上的饰品,方天墨重重哼了声后走向大厅门口。
宴会开始前在酒楼外遇到李青月,却惊见她的耳饰竟然是自己应了水笏褶的请求为玉迭和甘青黛两个丫头制作的礼物之一!询问之下才知道耳饰是她从李青芸那里得来的!
除非出了事故了,不然水笏褶不会把那么珍贵的东西送人,而且还是给了她所知晓的他最厌恶的人之一的李青芸!
李青芸,我的东西就这么好拿,还能让你这么肆无忌惮地随便送人!拿了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就要承担可怕后果!
这生日宴只不过是小小的惩罚而已!
被牵拉着急行着。
即使处于盛怒中,邵千洵牵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却仍轻柔万分。
男子浑身那显露的冰寒有如索命修罗的冷酷无情气息让路上行人远远躲避开来。
没有了以往面对她时的温柔疼惜笑脸,没有了以往望着她海誓情深的多情双眸,但就是现在这个紧绷的冷俊无情面孔,满是肃杀之气迸发的眼神的男子,她却没有丝毫的骇怕之心地甘心情愿被他拉着走。
想起刚刚他在宴会上对方天墨嘶吼的话语,整颗心既无法自制地鲜明快活起来。
出了酒楼,向着右边转个弯,直直横穿过宽大的公路,不远的对面就是市的文化广场。
水笏褶无言地让邵千洵拉着踏进人群喧闹的广场,唇角露着淡淡的柔软笑痕。
天色已完全黑暗,广场中的各处虹灯已全部打开,照射出绚幻的惑人色彩。
十一月末的晚风沁着明显的寒冷,宣召着初冬的莅临,但广场中的欢声笑语却未输与盛夏的热闹。
越过特色云集的小吃摊,穿过震撼华丽的舞场,跨过琳琅的儿童乐园,邵千洵放开水笏褶的手,停在布偶投掷摊区的一个大摊位上。
摊位边上原本围着一小搓看热闹的人,见到突然出现的男子恐怖的神色后都站离得远远地翘首观望。
掏出百元钞票给了摊主,接过神色慌张的摊主递来的一小篮子的小沙袋,邵千洵退到规定线外,扬手投掷起小沙袋。
水笏褶扬唇笑着,静静地待在边上看着丢下自己的邵千洵一次一个地把那木架排上的小布偶投掷到地上。
这个男人,现在是在发泄怒气的么?!
窃窃私语声和着惊叹声在周围不断,邵千洵并未理会地专注着他的投掷。
以最后两个小沙袋掷倒木架上最大只的灰太狼布偶,邵千洵上前捞起,狠狠斜睨了眼上前来的满头大汗苍白着脸的摊主,不发一语地步向站在一旁笑得温柔恬静的女子。
而此时才发现最先的那一小搓围观的人已变成了现在一大圈的人潮!
环视一圈得到的结果是所有在场男人的目光都近乎痴迷地盯着那场中静立微笑的女子。
立领半袖的玉脂白的无暇绸缎面料只在领侧及腰侧刺绣两朵清艳的瑰丽牡丹,如意形盘扣勾勒出斜剪裁领式的古典优雅,长至脚面的裙摆柔软地轻触着丝绒缎面的包尖高根鞋,高高的开叉里修长美腿若隐若现地诱出滑润如玉的幽美色泽,弧形优美的圆润刘海及典雅的圆发髻让精妆的脸透着柔弱的娇媚,搭配上精巧的珍珠形淡紫耳坠及雕花镂空古玉镯子,丰润圆满的胸部臀部及纤细的腰肢,在在地显着女子清缈淡雅气质来,但丝丝的娇媚性感也隐隐地漫散着!
原本只属于自己的,唯一被私藏起来的极至的娇美竟赤裸裸地展现在世人面前,被人明目张胆地窥觑了去!
在众香云集的宴会场里,这样的美丽还会被人忽略分毫,但在这闲适的大众场合却那么突兀地蛊惑着人心!
真应该在早先出门的时候否决掉老妈为她精心的装扮的!
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也无济于事了啊!
刚被投掷出胸腔中那一半的恼郁又腾地全部回笼!恶毒的利眼狠扫过四周的人,暴戾的话语似要震碎人的耳膜。
“看什么看!不想死就滚开!”
哗然声响中围观的人们四下退却躲离得老远,但仍不死心地贪婪注目。
探出长臂捞过呆楞的娇美人儿,额冒青筋,紧绷着黑脸的邵千洵排开围观的人群急忙离去。
穿过热闹的布玩投掷区,避来嘈杂的溜冰台场,踏上木造的复古拱桥时,被拉着急走的女子双手拖住忙忙行走的男人。
“冰糖葫芦!我要吃!”
邵千洵不敢置信地偏头瞪向身边的水笏褶,却见佳人只是垂涎地盯着同在桥面上小贩扛着的圆板上插满的糖葫芦串儿!
敢情自己这边妒意横飞了大半天,小女子她为他投注的注意力竟抵不过那区区一小串糖葫芦的诱惑力!
是自己的醋意表现得还不够淋漓尽致,还是她的心思根本就不曾放在他身上呢?!
在宴会上竟然毫不留恋地把他推给了别的女人,自己却和别的男人言行亲昵!
没听到回应声,水笏褶抽离放在糖串上的目光,看向邵千洵:“给我十块钱,我的包包和披肩都放在会场了。”
那清润水亮的眸中依如平常那般的宁静无澜,让邵千洵那隐在胸口积郁着的酸涩的气泡泡‘哧’地一下就消得无影无踪。
有些事情,必须必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讲出来,不然,对方永远也不会知晓你为何会感觉委屈!
怨毒地瞪视一旁痴迷地盯着水笏褶的小贩,邵千洵冷冽刺骨的声音响起:“两串糖葫芦!”
把夹在腋下的布偶塞入水笏褶的怀里,邵千洵脱下西装外套罩在水笏褶身上,掏出皮夹付给那一脸明显着可惜的小贩十元钞,接过糖串后就又拉着水笏褶跨离木桥。
在曲水回廊的六角亭里,水笏褶坐在条石凳上,把怀中的布偶搁在一旁,笑眯着眼地接过邵千洵手中的糖串。
看着一脸满足地舔食着糖果的静美女子,邵千洵闭上眼轻吐长气。
对她的这千年的深沉爱恋,如果不亲口对她诉说,那么,她肯定会视若无睹他为她而生的痛苦吧!
吞下口中酸甜的果肉,水笏褶往后靠上亭栏,微仰着首看着站在面前的一脸深沉的邵千洵。
“邵千洵,你和李诗云真正的关系是什么?”
等了良久,都没得到回答的水笏褶露出轻淡的笑,自动忽视男人变得青黑的冷漠俊脸。
“记得在新婚夜你问过我为何会甘心情愿嫁你,我回答说是那五千万。呵呵,其实并不是的呢!”水笏褶小咬了口糖球,笑得婉约:“都在传言你、楚靳和李青芸的复杂三角恋情,而你娶我只是为了要成全楚靳和李青芸。所以对我而言,嫁你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不但能替我还债,如果能让你和李青芸重新在一起,那么离婚后你就是我的挡风板呢……”
“还没嫁给我前你就算计好了要和我离婚了!”冷沉的声音划破空气重重地压迫而来。
一脸沉静笑容的女子却似乎无所觉地兀自舔咬着糖球,语音轻软:“是呀……”
“你做梦!”狂怒的嘶吼爆裂开来,邵千洵贴近水笏褶掌住她的脸:“既然嫁给了我,今生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是属于我的鬼!水笏褶,我决不会把你让给别的男人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过着我所不知道的幸福生活!绝不!”
微眯起眼,嘴角泛起温婉的笑,水笏褶却未被吓到的一派悠闲。
微挺直身子,双手揽过一脸恐怖神色的暴怒中的男人的颈项,水笏褶微嘟着唇准确无误地封住邵千洵紧抿的薄唇。
趁着男人因惊愕而微松开唇齿的瞬间,水笏褶以舌尖把口中的果肉顶入其口中,顺便顽皮地搅弄了一圈才退了开来。
水笏褶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邵千洵惊愕地瞪眼看她。
得到预期中的效果,水笏褶露齿而笑,清润如新月。
“这么大声嚷嚷干嘛,想让全广场的人都来凑热闹吗?而且,我要和别的哪个男人远走高飞去过神仙眷侣的生活啊?!被害妄想了你!”
“……那……”想说话却遇到了阻碍,邵千洵嚼咽下口中的酸甜果肉才能清晰发音:“方天墨呢!刚才在宴会上你们……”
想起那亲密相拥的画面,邵千洵抿唇阴沉下脸色。
难道玉迭那丫头说的水笏褶喜爱的男人就是方天墨?!
“我和他怎么啦?!”水笏褶好笑地看着邵千洵阴沉的脸,拿着手中的竹签戳了戳他的胸膛。
“他吻了你!”紧抿着唇,手抚上水笏褶的右侧脸颊。
“嗤!没看清楚就来乱发脾气!他只是告诉我他从北京带了冰糖葫芦回来给我啦!如果我和他真如你想的,当初我干嘛不嫁他算了,他可是‘冠铭’的正统继承人呢,家世财富并不比你差啊!和天墨的感情呀,真要分清楚,只能是兄妹姐弟的家人般的感情。嘻!我还清楚地记着十年前在半夜拣到被人揍成猪头的他呢,那时候的他呀,经常搞得惨不忍睹的模样呀,现在终于稍微收敛点了呢。呐,邵千洵,人们说的,‘得到时的喜悦,平常的牵肠挂肚,失去后的痛心,不能拥有的无奈’那样的独占的,甜腻的自私得没有休止的爱情,我并不相信,也不打算去经历。本来打算就那么样一个人悠然地过一生呢,但因为哥哥欠债的事情和想着几年后爸爸妈妈也会为我的独身担心呢,而外界都传言着你已有所痴恋的女子,对我真的是个很好的机会呵。如果和你离了婚,我也就有了不再嫁人的借口呢,所以才选择了嫁给你。”
缓慢舔食着糖球的女子,放远的目光幽清淡离,柔软的娟秀脸庞浸在深沉的迷朦中,那种飘渺得仿似不属于俗世人间的气质让一旁邵千洵的心骇怕地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