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帝的寝宫里,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这样的传闻不稍几日便在冥界四处传开。这么绝佳的调侃机会,璟封那三个损友怎么可能错过?
这不,天刚蒙蒙亮,就看见几张幸灾乐祸的嘴脸挤在床边。
璟封受不了的低咒道:“怎么每次都这样!都学不会通传吗?”
“我们进来还需要通传吗?”熵煌不悦的皱眉问道。
帝澈则同样一脸挑衅的俯视着还四平八稳躺在床上的璟封怒道:“要我们通传?早八百年你进我们寝宫的时候都干什么去了?”
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老喜欢往别人的地头跑,把人家的寝宫当成是自个儿的,把人家的宫女也给当成是自个儿的,没事就搂一个抱一个,眼里再瞄上一个!
一旁的青骛没这份闲情逸致跟着他们瞎胡闹,直接切入主题问道:“听说你带了一个女人回宫,还是一凡人?”
璟封继续闭目养神,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喂喂喂!”帝澈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瞧瞧这什么态度!有女人很了不起吗?”
“我比较好奇的是,她一介凡人肉身,在阴间呆了这么久居然不会有什么不适应?”熵煌抚着光滑的下巴,一本正经的问道。
这一点倒是璟封先前没有想到过的。
但是仔细想想古陌的一举一动,又察觉不出丝毫不妥。瞧她每天精神抖擞的样子,好像全身心的活力都用不完似的,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不适应。
“大概是因为她是神伺的关系吧。”璟封思索了片刻,得到一个最具代表性的理由。
“神伺?”得到这个答案,就连平时不爱理事的青骛,都不免对此人有些好奇起来,更何况是其他两人。
“来来来!”熵煌和帝澈两人一左一右地架起璟封,将他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摇醒,“你最好把整件事情仔仔细细、一清二楚的向我们汇报汇报。不然以后你每天都别想睡觉了!”
“你们——”璟封气结。被他们这样一折腾,再大的瞌睡虫都被赶跑了。
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泛出了鱼肚白。
唉!索性起床对他们说个清楚吧。就当作日行一善,满足一下三个好奇宝宝的胃口好了!
于是,璟封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把自己和古陌的种种前因后果概述了一番。
“哇!你也忒没人性了一点,连四岁的幼女你都不放过?”听罢他的叙述后,帝澈第一时间发表观点。
“岂止是‘一点’,简直可以用‘禽兽’来形容!”熵煌也跟着起哄道,“当年猥亵幼女,如今又强抢民女……啧啧啧!这好好的一花季少女,一辈子就这么让你给毁了……”
沉默片刻,青骛微一点头道:“的确如此。”
璟封闻言,一口刚入口的茶全数喷了出来。
“什么?!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他用诧异的眼光注视着青骛半天,尔后转向其他二人道,“别说得我跟一披着羊皮的狼似的。当年的那件事她压根就不知道,紫玉的事也是。我让她一辈子留在罗浮山也是她自己愿意的,又没有人逼她,怎么能说是我耽误她的呢?!”
熵煌用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要答应你这么无理的要求?”
“当然想过啊!”璟封答得理所当然,“她本来就是祭司,本来就准备终生不嫁的,住在人间的皇宫里,和住在阴间的皇宫里不是一样吗?更何况她在人间的遭遇并不是很好,连睡个觉都不能自主。在我这儿却能吃好睡好玩得好,她当然选择留在这里一辈子!”
“这是她告诉你的?”熵煌继而追问。
璟封想了想,坦白地答道:“一半一半吧。她没有正面告诉我她愿意留在这里的理由,但是她在人间不比在这儿快乐却是事实。”
熵煌与帝澈对了个眼神,不准备点破二人一眼就看穿的事实。
“璟封!快点开门!璟封!”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躁的女声伴随着粗矿的敲门声迫切地响起。
“璟封!”古陌拍猛拍门板,对着屋内大叫道,“你个猪今天是要找死吗?敢锁门?难道你不怕卜算子的预言,偷偷在屋里藏了个女人不成?快点滚出来给我开门!”
“你居然把卜算子的预言也告诉她?啧啧……”帝澈一脸暧昧的望着璟封。
“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熵煌好奇的下推论,“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
“才不是!”璟封矢口否认。是谈笑这家伙有一次不知怎地对她提及了卜算子。
卜算子曾经预言他命格奇特,成亲之前不得接近女色。否则恐有命变之灾。
人有人的命格,仙也有仙的命格。前尘后世,轮回转生,即使最后得以修道成仙,但前因后果也都各不相同。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再次堕入六道之中,承受轮回之苦。
卜算子乃是南海观音座下的绝世奇才,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一不精,其占卦之精准可比上界众位上仙。就连自诩‘术法王子’的璟封,都在与他连战九十九个回合之后甘拜下风。此人修为天赋极高,能够测出他的命格一点也不难。因此对于他的预言,璟封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刚开口否认,璟封忽觉不对。他凭什么要跟他们解释?
“你们两个……”璟封气得牙痒痒。这两张看好戏的嘴脸实在是有够惹人厌的!
青骛在旁一派悠闲掀开茶盖品了口茶,无可无不可的建议道:“还是替她开门比较好吧?刚才进屋顺手把门给带上了,似乎让她误会了什么……”
经他一提醒,璟封这才想起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开门。
咏阡宫还没有竣工,因此古陌现在仍住在璟封原先的书房里。这间房和璟封的住处是相连的,只有一墙之隔。两间房的左右除了谈笑的住所就只有三人高的宫门一座,没有其他多余的建筑。
平日里下人们要进到主子的房间,必须先经过宫门,由谈笑通传之后方能入内。而他又是璟封的心腹,因此璟封的房门永远不上锁。这一习惯延续到古陌入住,还是没有改变。
而古陌也延续了他的这一习惯,房门同样对他不设防。
刚要走过去开门,门外的古陌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果然是在偷情吗?好啊!你这个……”没有把话说下去,古陌直接撩起罗裙就着宫门就是一踹,继续吼道,“衣冠禽兽……”在看清屋内的情形之后,古陌愣了两秒,歪着头改口道,“断袖之癖?”
“噗——”一向沉稳如斯的青骛听到来人意料之外的劲爆话语,一口来不及入喉的茶直接反胃吻上地面。
虽惊讶于青骛的反应,但熵煌还是决定先纠正一下这个小女子的错误:“小妹妹,你这是高估了璟封的能力呢,还是在降低我们三人的品味?”
“这话什么意思?!”璟封不满的怒瞪熵煌。
“啊……原来、原来是有客人在啊……”古陌尴尬地笑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一面繁花似锦的带柄小镜,背向众人整了整云鬓,扫了扫蛾眉,还抿了抿朱唇。再回身已是一副羞答答的面容表情,低眉敛目,略微上扬起嘴角妩媚的行了个万福:“小女子古陌拜见各位大人。”
看这三人气度不凡,俊美程度丝毫不亚于璟封!哇噻,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除璟封以外的其他地府帅哥啊(自吹自擂的谈笑除外)。太激动了!居然个个都是极品!
“你那是演给谁看啊?”璟封对她的一百八十度转变已经见怪不怪,反倒是她盯着他们三人看的那种星星眼令他很不爽。
“耶?”古陌假装无辜,轻声细语道,“我、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人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
“你刚才在门外的一举一动他们几个可是都看在眼里的,所以——省点力气别装了吧!”璟封懒得和她纠缠下去,直接道出她的破绽。
“呃……”彼时有风拂面而过,古陌整个人立在寒风中冰化。
片刻之后,黑暗角落中低着头的女子微微抬起下颚,双眼折射出诡异的绿光,咧嘴一笑,门牙反光,与之相呼应的是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一柄锋利的匕首,开口说出的话如同魔音般盘旋在璟封的脑海:“看到我出丑的样子,你似乎很高兴嘛……那么,作为回礼,你是不是也该让我高兴高兴?”
说着,古陌的左手凭空拿起一块磨刀石。象征性的把匕首往石头上磨了两下后,愤恨的将磨刀石直接砸向璟封。璟封技巧性的一闪,避过磨刀石,立马就看见古陌提着匕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自己。
“妈呀——”古陌这阵仗璟封还从未瞧过,吓得他拔腿就跑,满屋子乱窜。
“知道怕了吧?”古陌冷哼一声,“这回叫我爷爷也没用!你死定了!”
“总要给我个理由吧!”璟封边跑边叫,“失态的是你自己,装乖的也是你自己!为什么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却要被你追杀?”
“你还说!”古陌气得满脸通红,一边紧追璟封的身影一边随便扯了个理由道,“地府有那么帅的男人,为什么早点不介绍给我?!”
“啥?”璟封以为自己幻听,有那么半秒钟停下了脚步,在古陌的刀差点划过他的脸颊之前再次拔腿,嘴巴同样也没有闲着,“就为这个理由值得你磨刀磨得那么起劲吗?更何况,怎么看也是我比他们帅吧!”
古陌追逐的脚步微微停顿。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听到的传闻,再次打量着眼前跑得飞快的身影陷入沉思。
眼前这个看似游戏,从没正经的璟封,居然曾经为了追求雪冷禅抛下罗浮山的一切,在北天婆罗山足足待了七年。
七年。他居然曾用七年的光阴来等一个女子对爱的回应!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可以让他那么执着的付出七年之久?竟是连自己引以为傲的罗浮山都能不顾一切的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