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唯恐深夜花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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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后宫寒冬 (2)

迈着蹒跚的脚步晃到琴案前,伸手轻抚琴弦,心中又升起莫名感伤。如玫瑰花瓣般润泽的朱唇轻启,天籁之音便飘于亭院中。

“忽闻亭院弄衰筝,

若含情。

遗谁听?

烟敛云收,

依约是湘灵。

欲待曲终寻问取,

人不见,

诉谁听?”

抚完此曲,头已有些晕沉,想必是先前饮酒过量,醉了。她索性俯在琴案上,睡去。

她做了个梦,梦境是秦府别院中那片开到烂漫的桃花林。秦煜眼带笑意,站在那片妖娆的桃花前,伸出大手递到她面前。

“雪。”他轻声低唤,亦如昔日般温柔。

她笑着跑上前去,他没再将她推开,而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煜,带我走!”

她泣不成声。

他将她紧拥在怀里,力度大到她几乎滞息,他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初雪醒来,发觉一切只是场梦,可眼角还残留着他嘴唇的触感。风吹过,她不自觉的拉拢外袍,下一秒就僵住了。

这外袍她认得,太子那日约她赏梅时穿过!

安公公听太子说要去嫣月殿,可这么快又回来,连外袍也不见了。想上前问个究竟,可太子那样子似乎心中有火,他思量了一番,最后还是识趣的退下。

很快便到了南国公主喜玛玫丽与天朝将军秦煜大喜的日子。

天朝举国上下,到处洋溢着喜庆。

秦初雪以太子妃的身份,与太子一同前往秦王府授礼。

与太子同乘龙桥之中,秦初雪并未忘记半月前那晚他说的话。“下月随我一同前往秦王府主持平西将军与南国公主的婚礼。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初雪望着身旁一身华服的男子,他闭着眼藏起眼中的精锐。刚毅俊美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他若无情,为何会在她私自出宫回来之后,对此事只字不提,闭口不问她半句﹔他若古板,为何会在梅花盛开时与她谈诗听琴﹔他若冷酷,为何见她在梦中叫着别的男子时,脱下外袍给她,体贴的悄声离开?

他似乎比初见时多了几分成熟与内敛。也许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就像今日的她也非昔日那个爱作梦、不谙世事的秦二小姐。身为太子的他是如此优秀出色的男子,太子妃的头衔她又何时认真的看待过?今日,在朝臣百官、边国使臣面前,她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

他都能够放弃掉自己的梦想,献身给天朝﹔她为什么就不能够割舍下与秦煜的感情,专心的当天朝的太子妃呢?她不能给天朝皇室丢脸,不能给身边的这个纵容她的男子丢脸!

坐在大堂正席位上,遥望着一身红袍的秦煜,牵着同色穿银丝裹金边红袍的喜玛玫丽迈进堂来,秦初雪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

也许,她和秦煜都没有想到,再次相逢却是这般情景。

“太子、太子妃授礼。”

在司仪的长声喧告中,秦初雪接过侍女拖盘上的百年好合如意玉偑,递交到新娘手中。在她心里,这更像是将她对秦煜的一切传递给喜玛玫丽。

秦煜接过太子手中的百年好合如意玉佩。短暂的目光交接,只有他两才明了彼此的心思。

整个喜宴,秦政霖雪大方的谈吐、平易近人却又不失王者威严的态度,秦初雪幽雅的举止、倾城倾国的容貌,一切都完美到无可挑剔。边国使者无不为天朝太子和太子妃的魄力所折服。

与南国的再次联婚,看起来最大的受益者是天朝太子,实质是促进秦王的势力更上一层楼。秦初雪虽为女流之辈,身处后宫,可对朝政之事,多多少少还是所耳闻的。

太子与父亲的矛盾日趋白热化,据说父亲借剿匪之名,向朝庭申请再加六万精兵,太子不准,他便以拖孤老臣身份向太子拖压。

秦政霖虽然深知秦王有谋反之心,欲除之而后快,无奈秦王势力根深蒂固,若是将他的党羽连根拔起,所牵汲的朝庭官员之多,必定会让天朝政治领域元气大伤。

秦政霖知道这一点,楚子轩当然也知道。他更知道想要除去秦王,唯有请南怀师叔出山。这位师叔性格怪异,极少与外界尘世中人牵扯。当年师傅南芝仙人不听师叔苦心劝告,执意要帮秦王夺取天下,以至于被秦王利用完后抛尸山野。身为南芝仙人的入室弟子,楚子轩深知自己无脸再去请师叔出山。

秦初雪自从上次私自出宫遇上楚,两人便成了朋友。听楚子轩的口气,这天朝似乎就要落入父亲手里了。虽然她是他的女儿,可她也是天朝子民,更是秦族皇室的太子妃!她不忍心看到年轻的太子背上亡国之君的骂名。

“不知,这南怀仙人平日里喜欢些什么?”

“我这师叔,平日参究此星相占卜的东西,可要论喜欢嘛……琴曲五音便是他每日都会操练的。太子妃娘娘难道想出什么高招,能请我师叔出山?”

“在天朝第一聪明人面前,我哪敢献丑。高招到是谈不上,不过有个损招我到想试试。”

秦政霖没料到初雪会主动来书房找她。

与臣子们议完南方泄洪之事,退朝来到后殿,就见她矗在先皇的字画前。

听见脚步声,秦初雪转过身来,见他站在身后不语,忙行礼。

“找我何事?”

她从不曾主动找过他,今日想必定有要事。早上未上朝时就见到她与楚子轩在侧殿里,两人有说有笑,那种轻松的气氛是她与他从未有过的。

初雪也不想绕弯子,开口到:“臣妾想前往南芝山一趟,肯请太子恩准。”

“为何突然间要去那里?”秦政霖直直望向她。南芝山位于天朝与南国交界处,路途遥远。况且那里是楚子轩师门出处,秦政霖难免不会心升猜测。

秦初雪何等聪明,又怎会不知太子殿下心中的顾忌?自打她私自出宫回来之后,后宫中一直都不乏她和楚子轩的谣言,但她始终相信太子殿下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可今日见他的反应,也许他或多或少受了那些谣言的影响。思及自此,便开口到:“臣妾听闻南芝山有位避世高人,若能出山助太子殿下,臣妾愿意前往。”

秦政霖心中一震。

“南怀仙人性情古怪,我曾亲自去过,在南芝山等了他三天也未见着面。此去路途遥远,你一界女流,不必冒此风险,我就算拼尽所能也不会将天朝基业拱手送人,哪怕此人是你父亲。”

“臣妾是仙皇饮点的臣妃,又岂能对此坐视不理。正是因为臣妾不想亲眼看着父亲成为千古罪人,才想亲自去请南怀仙人出山,以减轻我父亲所犯下的罪孽。太子殿下不许臣妾出宫,是否另有原因?难道太子殿下真的相信臣妾与楚子轩并非普通关系?”

秦政霖将眼光移向殿外,冷冷的回到:“你从入宫那天起就已经知道,自己只是我手中的一颗牵制秦府的棋子。一颗棋子对我来说,还不至于重要到能够左右我决策的地步。既然你执意要去,就随你吧,我就看你是否真有本事把南怀仙人请出山!”

“谢太子恩典。若半月后臣妾无法实现此承诺,自会向太子负荆请罪!如果臣妾能将南怀仙人请出山,请太子答应臣妾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秦王所犯之罪,恐怕是死十次也不够,可秦府的下人是无辜的﹔平西将军虽为秦王之子,但他并未参于其中,臣妾肯请太子殿下往开一面,不要误杀了天朝的良将。”

秦政霖盯着眼前这个女子,他说不上自己现在心头涌出的是什么感觉。“我答应你。”他从不喜欢与人谈条件,可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她这个要求。

第二天一早,秦初雪一身便独行到南门口时,就见楚子轩已候在城下。

“微臣奉太子殿下之命,护太子妃前往南芝山。”

秦初雪一出宫,那些长舌的后宫女人们,嘴巴又热闹起来。有人说太子妃出宫会情郎去了﹔有人说她去南芝山找高人讨迷惑太子的符咒﹔更有人说这是太子冷落她,故意将她潜送到南芝山那僻远的地方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些闲言杂语飘进秦慕人耳里,却很不是滋味。

她这个妹妹让她越来越摸不透她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以为她对秦煜死心踏地,可一转头就成了太子的宠妃。本以为让她私自出宫,太子会因此而冷落她,可她却跟全天朝出了名的美男子楚子轩搭上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秦初雪去南芝山,也正是她争宠上位的好时机。

没过几天,后宫中又多了一条关于太子妃出宫的消息,说她假借南芝山祈福之名与平西将军私会。

秦政霖批完奏折,对安公公说到:“今晚传太子妃侍寝吧。”

安公公面有难色。“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今早就出宫去了。”

秦政霖有片刻失神,回过神大步向寝宫行去。

平日有她坐在身边,虽然她从不曾主动开口与他说话,但就算她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他也觉得安心。今夜面对空空的宫殿,心中竟觉得寂寥。

人吶,最怕的就是‘习惯’这个东西。一旦你习惯了某件事或者是某个人,当他(她、它)不再的时候,那种滋味难受至极。世间跟这种滋味相似的情绪有两种:一种叫做牵挂,另一种叫做相思。

秦政霖无心看书,披上外袍到殿外长廊上散步。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奶娘的别院中。里面荒草依旧,他不禁想起奶娘祭日那晚与她在些相遇的情景。随即自嘲到:“她离开还不到一日光阴,我竟对她如此挂念。成为君王者,又怎能被一区区女子所牵?”这样一想,心中的挂念便淡了几分。

秦政霖正想折身回去,却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他心中正在疑惑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此禁地时,便见两到黑影一前一后进到院里来。

只听到一女子说到:“我安排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中年男子答到:“请放心,消息我已放出去了。”

那女子又到:“那另一件事呢?”

“这您大可以放心,那里可是我的地盘,已按您的吩咐每日在她饭菜里放了适量水银。”

“这事可大意不得。”

“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这事全由我一人亲手包办。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说完,两道黑影又一前一后的消息在庭院里。

秦政霖心中一冷,这后宫之中的妇人还真是毒辣。他从小不爱理会这些女人的争斗,也从不想跟她们有任何的牵连。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天朝国泰民安,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所以他没时间浪费在这堆功于心计的女人身上。

然而秦政霖却不知道,就因为他今晚放过了这两人,到最后才让自已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