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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华都事变

自从秦初雪出宫之后,宫中又流传起关于她不守妃嫔规矩的闲话,说得难听至极。那些嫉恨、小肚之人,更趁她不在宫中,欺负她那些下人。

再说那个柔妃秦慕人,自从初雪去了南芝山以后,侍寝的分内事就由她一手接下。在别人眼里,她成了太子新宠,加上她处事待人极为圆滑,又有原资深大内总管何公公在背后指点﹔后宫有股属于柔妃的势力渐成雏形。

两位女儿先后得宠,最受益的莫过于秦王。

如今的秦王,手握大权,儿子秦煜精通兵法,运兵如神。自出征以来不下百战,未曾败过﹔是天朝开国以来最年轻、最出色的长胜将军。这后宫又有秦家两位绝色美人坐傎。这形势,在众朝臣心里已有了个明谱:秦王今日地位,已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他的势力甚至大过当今太子,他只不过是没有挂上‘皇帝’这顶帽子罢了。

全朝野的人都看得明白今时今日党派的结局,更何况是太子呢?

秦政霖还未来得及更换朝服,外殿便传来消息“太子妃娘娘到。”

不知不觉中,他与她分开已有半月光阴。他这些日子烦于政事,自然不觉得日子过得缓慢。

只见秦初雪手拖一青铜雕花圆盘,盘中放有一把荆条。

初雪行到太子殿下面前,跪下。开口到:“臣妾未能将南怀仙人请出山,特前来向殿下请罪。”

秦政霖让一甘人等退下,良久后才开口:“此事日后再追究。替我更衣,与我一同上朝。”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按天朝例律,女子不得参政。秦初雪也深明此理,她不明白太子这样做是何用意?见他眼神坚定,她只好应许。

到了殿上,秦初雪才松了口气。原来这朝圣殿分有两厅。前殿是每日朝圣之用,后殿则是朝臣与君主议事的地方﹔虽然两殿用雕龙大墙隔开,后面又摆了扇大屏风,初雪在后殿也能将前殿的人物、议事内容听个仔细。

文武百官站成两例,太子坐于正上方的龙椅上。

让初雪感到诧异的是百官司之中,除父亲之外全跪于玉石台阶之下。虽然她从不曾了解父亲的权职,今日上朝所见,便知一二。原来传闻并不假。见父亲未等太子开口,就出言反驳水利部提修水库一事,太子形同虚设,百官发言上表均要看他脸色行事。初雪的心被绞乱了,她有些担心父亲真的会走上不归路,更担心这个羽翼未丰的太子在未施展报复前,便已一败图地。

退朝之后,太子将她传到书房。

“依你所见,是否觉得天朝气数已尽?”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自相识起,初雪从未见他有过这般神情,语气里满是无力感。“我所认识的太子殿下,是有着雄心壮志、要一展霸业的男子!”

“雄心壮志?一展霸业?我是曾有过想让天朝基业延续万年的梦想,可你也见到了。秦王大权在握,势力根深蒂固,我与他相搏,只是以卵击石,让百姓落于战乱之中罢了。或许,我真的不是个善治天下的好皇帝。”

“太子此言差矣。虽然秦王势力根深蒂固,党派强大﹔但并非百密无漏,更何况您也有良将贤臣。太子殿下若无过人之处,先皇又何必在众皇子中选您为继承大业之人?若您就此放弃,企不是与秦王不战言败,成为千古笑谈?势力强弱并不在于兵多,而在于精。一良将可退十万大军,一贤臣亦可压朝中百官!”

“良将?秦煜是我天朝开国以来第一神将,但他毕竟是秦王儿子﹔天朝第一谋士楚子轩,从不趟政治这滩浑水。这天朝还有谁愿意帮我?”

“臣妾虽是秦王之女,但也是先皇亲点的太子妃,是太子殿下的妻子。身为妻者,应与夫君共存亡﹔为君者,应与国家共存亡!太子如若不弃,可喧楚子轩进殿共商大计。”秦初雪便把楚子轩与南怀、南芝仙人的纠葛全盘托出。

“秦王是你父亲,你这样做企不是有违孝道?”

“天、地、君、亲、师。我父亲有违君臣之道在先,何况,如果为了一个孝字而让天下百姓处于血海战乱之中,这个‘孝’字的代价未免太大。更何况身为儿女,并不想让父亲被后人以叛臣之名载于史册,留下千古骂名。再者,妾身乃先皇钦点的太子妃,如若未能与太子殿下一起守住天朝基业,妾身死后也无颜去见先皇!”

一席话,让秦政霖无地自容。为何区区一女子,对天朝的信念、对他的信念,会如此强烈?面对她那双真诚的眼睛,他那日渐磨灭的信念再次燃烧起来!

秦王虽然知道楚子轩是个逃光隐慧的厉害角色,也一心想将这个人才收入摩下,可惜他先前杀了这人的师傅,怕他会乘机报复,所以迟迟没有做出动作来。太子也趁此机会拉袭楚子轩,这对秦王来说,无疑是个大隐患,欲除之而后快,只是这楚子轩非一般人物,秦王想找出他的破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受到太子重用的楚子轩,在秦王的极力反对下升为尚书大人。这是太子至先皇逝世之后做的第一件公开与秦王对立的事情。

当然,这仅仅是太子反击的一个开始。

自楚子轩升为尚书执管中书院之后,就开始利用秦王在政治上:“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大作文章。民间不知何时开始,也在流传一些关于秦王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闲言闲语。

在朝为官最顾忌的就是名声。一个官员名声的好坏,可以决定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官中的威望,以及他政治生涯可以走多远。一心想称帝的秦王,相当在意百姓对他的看法和评价。民间盛传他‘独览大权’、‘要挟太子’、还说他手握兵权等等……

秦王自知‘人言可畏’,自然也收敛不少。然而秦政霖要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即然制他的招术已经生效,那他就会好好利用,绝不会错失掉任何一丝除去秦王的机会!

自从那日秦初雪一番肺腑之言,让他下定决心将秦王一党铲除。他也是在那时才明白,这个他当初以利用价值娶进宫的女子,早已不再是一颗棋子那么简单,他要成为天朝最圣名的君王!因为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像她那样的女子。

对于那些不利的传言,秦王在上朝时,将太子授封给他的土地和财宝,以修水库集资为名损出了三分之一。这是他的权谋,他这样做是在告诉天下人:他秦王并非传闻中那种有野心、欲夺天下的奸雄!他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关心天朝百姓的福利!

楚子轩又怎会看不穿秦王的计谋?

他连夜进宫,肯请太子借平西将军秦煜这次出征北国大胜之斤势,封秦煜为平西王,并赐封良田万顷,奴仆五百,并将此消息张贴在天朝各皇榜之上。

如此一来,秦王‘让家产捐修水利’的美谈,在百姓眼里就变味了。那变成什么样了呢?变成这个秦王假意捐出钱财,实际上却让太子殿下给了他儿子更大的赏赐。

这几场暗战下来,朝中一些原本就对秦王嫉恨在心的人,也渐渐投靠到太子旗下。秦政霖也借此,将那些倒向他的人全都加官进爵。渐渐的,朝庭之上开始出现臣子公然反驳秦王党羽的现象。

秦王深知此局势若再漫延下去,他苦心经营的皇帝美梦将付之东流。可惜的是,他又完全想不出任何应对之策,他只恨不得将楚子轩剥皮拆骨!恨自己当初心软,没有及时将太子除掉!

楚子轩见时机已到,协众臣在朝堂之上肯请太子举行登基大典。

秦王心中明白,一旦太子登上皇位、坐上龙椅,生杀大权便在他手中,那小子必定会命他交出大权,到那时,他亦无回天之力了。无奈,秦煜上月带兵出征西临,秦家军有六十万余,兵符又在他手上。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只能让秦慕人协助阿慧夜袭太子。

秦王却没料到太子殿下早在秦慕人和秦初雪身边安插下了耳目。阿慧是秦王的的暗人,那初雪身边一脸无害的丹儿,更是太子千挑万出来的刑部探子。

秦王也没有料到秦慕人这颗从小培养的棋子,会在最后将阿慧出卖。秦慕人虽是秦王派到宫中的棋子,可她自从在秦府寿宴上初遇太子,便心系于他。在说她秦慕人虽处后宫却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对秦王不利的小道消息,她是个聪明人,在利益得失面前,她自有一番打算。

秦初雪正是看穿秦慕人这一点,才会连夜造访她的别院。

“妹妹可真难得,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了?”

“妹妹早就想来找姐姐谈谈心了,只是打从南芝山回来之后,就一直抽不了身。”

“妹妹进宫这些日子应该跟楚尚书学到不少东西吧,连说话都学会绕弯子了。”秦慕人看到初雪只身前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事跟她说。没了那个阿慧在,慕人心里到是松了口气。

初雪见慕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有再装的必要,于是开口到:“我来是想救姐姐一命。”

“呵……妹妹此话怎讲?”

“太子殿下与父亲之间的争斗,想必你也听说了。父亲的性格你我二人都很清楚,但姐姐真的愿意看着怀中的骨肉没了父亲?真的愿意放弃大好的荣华富贵,再回秦府去做被他们操控的木偶?”

“秦初雪,你还真以为我会被你扇动,背叛秦王府吗?”

“姐姐何必要这么说?你我姐妹一场,我这个局外人只不过是想把看到的事情结局早些告诉姐姐你罢了。姐姐可曾想过,你肚中已身怀太子骨肉,如果太子能够顺利登基做了皇帝,你大有把握坐上皇后宝座。再想长远一些:如果姐姐你肚中怀的是皇子,那有朝一日立为太子,继承天朝大业,姐姐你可是皇太后了。”

“秦初雪,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这些花言巧语吗?你是先皇钦选的太子妃,皇后人选非你莫属。太子殿下把心都放在你一人身上,若你生下皇子,理应立为太子,哪还有我的份?”

“姐姐何出此言?姐姐难道忘记你不是一直都在让那位何公公在我的饭菜里加‘佐料’吗?我又怎么可能生得出皇子?只要姐姐答应妹妹,站在太子殿下这边,妹妹指天发誓,定会让姐姐坐上皇后宝座!”

秦初雪见秦慕人沉默不语,继续说到:“其实,太子当初招我进宫,也只是把我当作压制父亲和煜哥哥的棋子。他也曾亲口答应过我,待大局定下之后,便会放我出宫。我虽陪在太子殿下身边多年,却从未与他有过肌肤之亲,姐姐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更应该知道我与煜哥哥的誓约。我想对姐姐说的话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姐姐是个聪明人,不用初雪在此叨唠,那我先去了。”

秦慕人不是傻瓜,初雪的话让她的心开始动摇了。

初雪说得对,比起继续当秦王府的棋子,她更愿意过来将秦王一军,借此让太子殿下欠她一个大人情。日后就算东窗事发,她也可以拿此事跟皇上谈条件讨条活路。于是一边与阿慧商议刺杀太子的计划,另一边却向太子通风报信,以图活捉秦王在宫中的党羽。

秦初雪从楚子轩那里收到阿慧被抓的消息,料到秦王府的暗人若知道阿慧失手,定会重新部属计划,于是模仿阿慧笔迹,写了卦密信送往秦王府,说是一切计划进行顺利。

秦王收到信后,子时带兵冲进宫去,打算逼宫。见四处兵器闪闪,精兵早已有那里守株待兔。让秦王料想不到的是,擒他之人正是养子秦煜!

“不宵子,真没想到本王今日栽在你手上!”秦王终于明白什么叫养虎为患。本以为秦煜会念在父子一场,放他一条生路,可秦煜却一脸漠然。

“你不是栽在我手上,而是栽在被你杀害的南芝仙人手里。”当年南芝仙人在把他带回秦王府的路上,就告知了他身世。他并不是什么平凡人家的孩子,他的父亲正是逝去的先皇,他的生母是秦政霖的奶娘。当年发生过什么他并不太清楚,然而他却明白秦王这么做的居心。他不想看到百姓因战乱流离失所,更不想成为杀害手足的帮凶,也不想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在收到楚子轩的亲笔信后,他带二十万大军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城,围剿秦王叛军。

秦王自知气数已尽,欲举剑自刎,却在人群中听到一道声音:“太子殿下,手下留情!”

众将士让出一条道来。

秦王见到初雪时,那张威严的脸一下了苍老了许多。手中的剑无力的落到地上,发出的声音也是那么的苍凉。

“太子殿下,能成为君王者,必定有超凡的肚量和气魄。秦王虽犯下如此大罪,但也曾为天朝出生入死,何不将功抵罪,以将此事变为美谈留于史册?”

秦政霖也考虑到,如果将秦王就地处斩,说不定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说他急于夺权而六亲不认。放过秦王倒也不失为一件两权之策。心下这么一想,便开口到:“准。”

秦初雪步到秦王跟前,几年不见,父亲早已是满头华发,可身上依旧溢满王者霸气。

“初雪。”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唤他这辈子最疼爱的女儿。

“父亲今日结果,乃顺应时事。父亲莫要怪罪慕人姐姐和煜哥哥,要怪就怪初雪吧。”初雪怕自己的眼泪会掉下来,讲完此话,转身离去。

秦王谋反一事,罪不可恕,贬为庶民,潜出皇城,众党羽全数落网,纵横政坛几十年的秦王、以及根深蒂固的秦王势力就此瓦解。天朝史书上将此事称为华都事变。

天朝650年,太子秦政霖登基,改国号为元,帝號為秦聖帝。

因秦王政变,让朝中元气大伤,多数官位空缺,秦政霖彩纳楚子轩的意见,广招天下有学之人。楚子轩也因铲除秦王众叛党有功,升为大臣相,为天朝四相之首,官居一品,成为天朝新政权中最顶端的风云人物。

自新君上位之后,广施良政、减免赋税、兴商重农。天朝上下一片繁荣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