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墨家,京城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于为何名声大震,说到底该归“功”于墨家大少奶奶,或者说是该归“咎”于?
至少在一年前,墨家并没有如此盛名。
墨家九代单传,代代都是书香门第,原本说来,京城的书香门第数不胜数,为何墨家能在短短一年间名声鹊起?那墨家大少奶奶到底有何能耐?
随便揪一个墨府的小厮打探一番,就能约略知道个大概。因为说到底,墨家大少奶奶的名声还不都是从这些小厮杂役奴仆嘴里传出去的!
话说一年前,墨家大少爷墨子云在街上闲逛,像他那种在父母的过度宠爱和保护下活了二十个年头的书呆子一般是不会有什么过硬的危机防范和应对意识,于是当他在某个摊位瞅到一套心仪的笔墨纸砚时就犯了呆病,这一呆倒也不打紧,偏偏这书呆子呆着呆着就忘了神,盯着那套笔墨纸砚远看近看横看竖看,再加上他一贯的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一个恍神,他就立定在马路中央变成了一尊石化人,而他运气就是那么好,好到正好一个官差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长鞭一路吆喝着“闪避闪避”冲过来,待他清醒过来想要闪避时,眼见着高头大马就要踩向他瘦弱的小身板,说时迟那时快,突然英雄出现,救了墨大美人。啊,不,是美人及时现身,救了呆弱小书生。
美人一个漂亮利落地飞掠、俯身、捞月,瘦弱小书生就被带到了安全地带,当书生惊魂未定地双脚落地,美人瞥他一眼,骂一声“呆子”,旋即抬脚就走。永远慢半拍的书生这才元神归位,伸出细白的手抓住美人的衣袖,怯怯地说:“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请姑娘留步,容子云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美人觑向他的手指,拈起他的衣袖,让他的手指脱离她的衣袖,快速回答:“不必!”
受过良好教育的书生向来奉行“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的古训,否则他就会成为令他自己唾弃的“禽兽不如之人”,所以他又迅速抓住美人的衣袖,坚定地说:“不行,一定要报!”
美人不耐烦地再拈走他的手:“我说不要就不要!”
话音刚落,眼见着书生的爪子又要抓过来,美人避如蛇蝎般跳开:“喂,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再抓住我,小心我揍你!”
书生有点尴尬地红了脸,不知所措地收回手,但他只犹豫了数秒,最后鼓足勇气直视着美人的大眼坚定地说:“此恩不报非君子,望姑娘成全!”
美人的火爆脾气上来了,她戳着书生的胸口骂:“喂,呆子,请你装作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本姑娘急着赶路,没空和你在这儿种蘑菇,你的最好报恩方式就是迅速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本姑娘会非常后悔刚才出手相救的义举!”
一串话轰的书生一脸茫然,除了“种蘑菇”三字外,他什么也没听进去,于是他弱弱地问:“姑娘让我报恩为你种蘑菇?子云除了会写字作画雕木头外,还没种过什么东西,不过,没关系,既然姑娘提出这个要求,子云一定努力做到。那,请问姑娘家住何方,等我种好蘑菇,要如何送到府上?”
美人像看妖怪一样盯着书生数秒,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喂,你白痴啊!谁说让你种蘑菇了!”
书生更茫然了,他怯怯地小声反驳:“刚才明明有听到你说种蘑菇的,难不成你又改变主意了,那,不种蘑菇,换种别的也行!”
把你自个儿种在原地当萝卜吧!早知道救了个傻子,还不如让他被马踩成肉饼算了!
美人决定不再理会傻子,径自走人,可是刚要抬脚,衣袖又被紧紧抓住,她抽出剑想割断衣袖,可看到他的手毫不受威胁地霸着她的衣袖,难不成把手一块割下来?臭呆子别的本事没人,粘人的功夫倒是不赖,她招谁惹谁了!既然硬的不行,那就用软的,不信凭她赛天娇的智慧会摆脱不了一个书呆子。
美人打定主意,徐徐转过脸,冲书生绽开一朵最最甜美的微笑,然后娇滴滴地问:“呆子,你当真要报恩?那,你以身相许,嫁给我好了!”
书生愣愣地问:“嫁?嫁给你?可是,可是,我明明是男人啊,男人不是该娶吗?”
美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脸上开的微笑花比昙花还短命:“谁规定的?本姑娘就是要娶!不可以?不愿意?哼,那就当姑娘我没说,你也休要再提报恩之事,告辞!”
美人脸上的微笑花凋落到心底,重新开花,开得比刚才脸上开的花还要艳,就说嘛,凭她赛天娇的智慧哪可能摆脱不了一个书呆子,哼,这不,才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打发了!
那谁说的,谁笑到最后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所以,不要高兴地太早!
这不,她才要轻快地迈开腿重新上路,那呆子又开口了:“好吧!既然姑娘提出这种要求,子云就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望姑娘也一诺千金不得反悔!”
她耳鸣了?没听错吧?那呆子真要嫁给他?嘿,就算她愿意娶,难不成他爹娘也愿意他嫁?开玩笑!她的侠女梦才刚刚开始,岂能终结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手里?!鬼才理你!三十六计,走为上!
只是,她不得不再次感叹,书呆子的粘人功夫果然是天下无敌,想要摆脱他,似乎,啊,不,根本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