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三匹马从马厩出来的墨子云趁机看笑话,不但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娇妻,兰渊的皮痒了好几天了,要不要拿马鞭帮他止止痒?”
天娇似被咬了一口般跳起来:“娇,娇妻?你叫我什么?”
墨子云一边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抽出根腰带扔给席兰渊,一边理所当然地答:“娇妻啊!你叫娇娇,又是我妻子,所以叫娇妻再恰当不过了。嗯,我想过了,娇妻,你对妻子的身份还没适应,那就从今天开始适应吧,相公我一定很努力地呼唤你,唤到你适应为止。”
这家伙的脸皮比以前更厚了,赖皮功夫和自说自话的能力也加强了,时间可真是增强功力的利器啊!
一直以来,她都败在他的嘴下,那她不张嘴了,看他还能怎么办!
看天娇鼓着腮帮气得像青蛙偏偏还装出不愿与他理论的大度样,墨子云笑得很开怀,他拍拍乌云赞道:“这匹马真棒,以后就归我喽!”
咦,这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不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如花美女为妻,竟然连美女的财物也要接手,人财两得就是这样得的?好吧,不过是一匹马而已,大不了到了集市再买一匹,她忍痛割爱好了。
她这边割爱割得肉痛,那边的恩和可不愿自残,他瞟瞟爹再瞟瞟娘,噘着嘴道:“可是,乌云明明是我赢的,是恩和的马啊,你们两个大人怎么和我这小孩儿抢。”
墨子云弯身把他抱起来放到乌云背上,扯扯缰绳说:“小草,你和爹骑乌云,让你娘骑红枣。”
开玩笑,谁不知道他想干嘛,儿子被他困在胸前当人质,那她这当娘的哪还能跑得了,诈,真诈!
天娇拍拍枣红马,冲恩和招手:“小草,过来,和娘骑一匹马。”
恩和扯扯爹:“阿爸,让娘和我们骑一匹马嘛!”
墨子云笑得嘴都咧到耳后根了,他宠爱地捏捏恩和的耳垂说:“知我者,小草也。娇妻,来和我们骑一匹马吧。”
开玩笑!不过是和他贴那么一时半刻,她就呼吸紊乱浑身不动劲,要是一天几百里的贴下去,她敢保证她会腿软得忘记怎么走路。
见天娇面红耳赤,墨子云立刻猜到他的娇妻想到哪里去了,儿子都五岁了她还这么害羞,都怪他这相公 “操练”不足,嗯,以后他可不能懈怠,可不能再像刚成亲时那样苦忍一年不敢碰她。唉,撇开她灌醉他蓄谋休夫不谈,那天晚上确实非常该死的美妙,他好想重温一遍,啊,不,千万遍,最好是能温习出个女儿来,嗯,像她就好。
在一边看好戏看了半天的席兰渊,看到后来发现男女主角都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一个羞答答,一个痴呆呆,似坠入迷障般半天绕不出来,他觉得他有义务把迷路的他们喊回来,于是他叫:“喂,喂,不要再唱郎有情来妹有意的戏了好不好,请问我们可以上路了吗?”
这个师兄真的是很碍眼,刚才他明明已经快从娇娇的表情里看出点柔情来,偏偏那小子大嗓门一乍乎,把那难得一见的柔情又给喊得缩了回去,可恶!
墨子云把背上的宝剑取下来扔向席兰渊:“喏,兰渊,你带上宝剑先回去复命,我随后就到。”
诶,他的戏还没看够,怎么能现在就把他支开,后面的戏才是高潮嘛,太不厚道了。
席兰渊抱着剑,抽抽鼻子可怜兮兮地说:“师弟,师父让我们一起出来,自然希望我们一起回去,你想全家团圆,没关系啊,我又不阻拦你,反正我们提前两个月完成任务,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们一起游山玩水好了,不要抛弃我嘛。”
虽然席兰渊皮皮的样子总令天娇想扁他,可他要是提前退场,那以后她更是难逃“休”夫魔掌,她才不要。
她开口挽留:“兰渊,别理他,你跟我一起走好了。”
兰渊,她竟然叫他兰渊,她都还没叫过他子云呢,这弟妹到底是想留他还是想赶他啊!
看到墨子云黑黑的脸,席兰渊只好认命地把剑背到身后跃上马背,话也不敢多说,只来得及挥挥手道一声“京城再见”,马儿就策蹄狂奔。
开玩笑,他要是不快逃,那师弟还不知道要唠叨成什么样,隔三句差五句地拿出师父的什么“出门要听子云的话”来压他,他不疯才怪。如果不能欣赏全程戏,那就回京城看大结局好了。
天娇看席兰渊跑那么快,暗忖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吓跑了他,可想来想去都想不起来她说了什么惊人之语。
墨子云很满意,一只呱叽呱叽的青蛙逃跑了,那他这只青蛙要开始呱叽呱叽了。
他走到天娇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好似这个动作他练了千百遍,可天娇的反应却在在说明这是他第一次练习,因为天娇似被烙铁烫着了似地跳开来,戒备地问:“你干嘛!”
娇妻真有趣,他越来越期待她的新鲜反应了。
墨子云强忍下笑意,指指乌云:“娇妻,和相公儿子共骑一匹马吧?”
“做你春秋大梦!”
好吧,暂时就当做春梦好了,梦想总有成为现实的时候,他墨子云等着喽。
恩和可不懂大人间的暗流涌动,他平生第一次和阿爸共骑一匹马,好激动哦,他在马背上准备半天了,为何还不动身?
在恩和的催促下,两个大人上了不同的马,离开望江楼,往京城的官道上疾行。
恩和一点点承认,其实阿爸也挺厉害呢!
当他们从一片核桃树相夹的马路间穿过时,恩和随口问“阿爸,那是什么”,阿爸就哗啦啦摘下好多青核桃放进他怀里,这是阿爸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呢!
“阿爸,那是什么?”呜,苹果太涩了,好酸。
“阿爸,那又是什么?”哇,草莓,第一次吃草莓呢。
“阿爸,还有那,也是吃的?”太好了,西瓜西瓜,他终于吃到了传说中的西瓜。
一路走下来,恩和的小肚子里塞满了各种水果,当他们经过一片玉米地时,恩和又问:“阿爸,那长毛须子的是什么,庄稼老爷爷吗?”
墨子云放慢马速道:“是玉米,想吃?”
“哦,好想吃老爷爷哦!”
虽然乌云比红枣跑得快,可墨子云一直跟在天娇后面,他不想让她逃离他的视线之外,所以前面的天娇一听恩和又要吃,回头骂:“小草,你想爆肚吗?”
“可是,娘,人家一直呆在草原,好多东东都没吃过,好想尝尝。”
“不行!你要是吃坏了肚子,叫疼的时候可别找娘求救。”
“嘻嘻,反正娘有好多神奇药丸,恩和才不信娘会见死不救!”
“臭小子,你吃定老娘了?”
“哪有,是小娘啦!”
天娇一个巴掌甩过来,恩和忙把脑袋往爹怀里钻,一边钻一边叫:“阿爸,你快管管你娇妻啦,亲生儿子都敢下重手,好狠呢!”
“臭小子,现在有人给你撑腰了你就无法无天了,你给我下来!”
恩和从爹怀里探出头做个鬼脸:“娘气糊涂了,恩和才不傻,不下不下就不下!”
现在是什么状况,在玩马背上的老鹰捉小鸡游戏吗?好好玩儿哦,原以为老爹很肉脚,没想到却能在老娘的凌厉攻势下把他护得滴水不漏,看老娘气得跳脚,好好笑哦,他第一次发现老娘好容易就气得满面通红呢!
小屁孩儿哪里知道他老娘满面通红是羞大于气,因为他老爹老是在躲过老娘的攻击时顺便用手指揩老娘油,不是捏捏老娘脸,就是碰碰老娘嘴,老娘早就乱了阵脚,能捉住他这只小鸡才怪!
捉不到小鸡的老娘生气了,她“驾”一声抛夫弃子去也,老爹和儿子只好跟在马屁股后面猛追,幸好老爹够聪明,早早就霸占了千里马,要是被老娘抢去了乌云,那可叫他们父子俩怎么办咧,嗯,他越来越佩服老爹了。
更绝的是,老爹不过是吹了声口哨,那匹听话的红枣就不敢撒蹄子狂奔了,无论老娘怎么夹马肚怎么挥鞭子,它老人家就是慢悠悠地跑,一边跑还一边低头吃草,气得老娘哇啦哇啦叫,哈,老爹真厉害!
“臭马破马烂马,快给老娘跑!”
“娘,你怎么对一匹马自称老娘,那你岂不成了马娘了,人家才不想要个马弟弟!”
“臭小子,惹老娘生气你很开心?”
“娘,马弟弟惹你生气,恩和可没有哦,恩和很努力地追娘,娘不要像抛弃阿爸一样抛弃恩和哦!”
“谁说要抛弃你了!”
“阿爸被你抛弃过一回,阿爸说狗改不了吃那啥啥啥,所以难保你不会抛弃他第二回,说不定娘狠狠心会顺便把恩和也抛弃了,所以娘不要养成乱扔垃圾的坏习惯哦!”
“你也知道你是垃圾?”
“娘,你这样说好伤恩和的心,心好痛,哎呀,肚子也痛了。”
不痛才怪!吃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洗没洗干净的水果,又在马背上迎风颠了半天,现在才痛已经超出她的预测时间了。
看到恩和痛得捂着肚子“嗷嗷”叫,狠心的娘却只想给儿子一个“疼痛的教训”,善良的爹看不过去了,一边拿大手揉着小家伙的滚圆肚子,一边问:“娇妻,有什么药丸快给儿子喂一粒。”
天娇翻身下马,明明心疼得不得了,还要装作毫不关心:“没有!你这个厉害的爹纵容他乱吃东西,你这个厉害的爹就该承担纵容的后果!”
“哦,原来娇妻吃醋了?”
“你才吃醋了!”
“还说没有,明明很爱吃,以前你不就最爱吃醋?”
“我才没有!”
“没有?那是谁吃一碗饺子要放两碗醋的?”
嘿,竟然挑在这种时候取笑她!那时候她刚到京城没吃过北方饺子嘛!
恩和皱着眉:“阿爸,娘,人家都快痛死了,你们还讨论饺子醋,快给我吃药啦!”
墨子云也翻身下马,把儿子抱在怀里移到天娇身边晃来晃去,一边晃一边帮儿子求药:“娇妻,你看,小草真的很痛,你有药就喂他吃一粒吧。”
“巴豆吃不吃?”
“巴豆?能止痛就行!”
“笨蛋!要是把儿子交给你,不出三天就被你养死了。”
“我知道,所以,娇妻,不要抛弃我们,否则我们都会夭折哦。”
“你个老男人了,还夭折,笑死人!”
“娇妻,相公我这么老,还不是你害的,你一声不吭就抛弃了我,这几年我餐风露宿千里万里追寻你,风尘仆仆两鬓含霜,不老才怪。不过,娇妻却一点没老,还更娇美了,真不公平,你根本一点不想我,我可是对你日思夜念废寝忘食呢!”
“花言巧语!”
“真的真的!不信,你摸摸看,我有一颗赤诚的心!”
天娇想笑又拼命忍住,回转头想臭骂这个厚脸皮男人一顿,哪曾想一扭头,正好看到墨子云把脸凑在她脸边,似弃妇般一脸哀怨,又似摇尾乞怜的小狗般等着主人来拍拍头,天娇终于“噗哧”笑出声。
看天娇笑了,墨子云翘起兰花指指着自己的脸继续装可怜:“娇妻,快摸摸我,我真的真的瘦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你消得我憔悴!”
“悴你个头!不要脸!”
“娇妻,人家哪有不要脸,人家不过是脸皮比城墙厚了一点点而已,人家其实很宝贝这张脸的,免得娇妻又嫌人家老!”
天娇叉腰站在路中央,似茶壶样指着墨子云道:“臭书呆子,五年前我被你这副可怜相骗得团团转,我才不会上第二次当,所以收起你的可怜脸,否则我打你个面目全非。”
“好嘛好嘛,娇妻不喜欢,那我收起来好了,你想看的时候,我再拿出来给你看哦。”
像变脸似的,小可怜墨子云又变成了成熟男子剑封喉。
对于他的可怜相,天娇是很熟悉啦,虽然五年没见,但他的可怜相还是时不时会钻进她脑子里让她温故而知新,并且因为有了恩和,她想忘记他都不可能。她原以为他是个可以一眼望穿的呆笨小书生,哪曾想她看到的不过是表面汗毛,内里到底如何,她可不敢妄下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