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和胭脂吵架了。
吼!这可有笑话看了!
自从沈暮和我的关系有了一个诡异的转变之后,他就渐渐的冷落了胭脂,有一天,我听下人们说,其实胭脂也挺可怜的,男人都是喜新厌旧,以后胭脂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因为我真的了解沈暮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是胭脂失宠了,也会保证她锦衣玉食,像柳儿就是,从前柳儿也得过宠,可是沈暮不喜欢她性格太懦弱,跟她说不到一起去,有了胭脂之后,虽然冷落了她,在物质上有时候还更胜胭脂,甚至还给了她一块庄子,让她可以收租。
不过,下人们也说,没有了恩宠,这些东西给的再多也缺点什么。
我不是很理解,恩宠恩宠,难道女人真的是必须靠着男人的恩宠才能够快乐的活着——不屑的蹲在栏杆后面听大家嘀嘀咕咕的讨论,忽然想到要是现在沈暮不要我了,我会怎么办?
一个月之前我还会仰天大笑,庆贺终于脱离了魔爪,可是刚才这个想法闪过心头的时候,忽然涌现出淡淡的不舒服,思考了半天之后,蓦然发觉,这种感觉叫做不舍,自从他表白之后,我的心都乱了。
咬着牙,沈暮你个祸害,天知道你是不是在整我。
眼巴巴的看着胭脂从沈暮的书房里出来,一脸的眼泪,衣衫不整,我知道,她一定被羞辱了,因为我从来没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那么羞愤,狠狠地扫过趴在这里看热闹的下人,然后扫到我,我尴尬的对上她的眼睛,咳了一声,拍拍身上的土爬起来,挥挥手打个招呼。
下人们看见我冒出来吓了一跳,“夫人啊,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只好嘿嘿的傻笑,“溜达啊溜达。”
胭脂眼泪汪汪的走过来,“夫人,你是在看我的热闹么?”
“胭脂夫人,你这是怎么跟夫人说话呢?”
一瞬间,我想起了一句俗话,棒打落水狗。抽一口气,我从来不是雪中送炭的人,也做不出雪上加霜的事情,立刻阻止的大家的情绪,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胭脂,你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就算沈暮不喜欢你了,也是他没有眼光。”
她就哇哇的哭了,转身跑走,向荷花池的方向。
下人们一脸惊恐的看过来,“胭脂夫人不会要跳河吧?”
“夫人啊,你话说的太狠了,这种风凉话哪个女人受得了?”
我怔在那里,我说错了什么吗,我是真的想安慰她啊。一瞬间也委屈起来,看见小莲呼哧呼哧的跑来,我在她耳边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莲重重的叹一口气,“我知道——”
胭脂真的跳进忘忧山庄的湖水中,下人们呼呼地跑过去,我看着她在水里扑腾,有人开始脱了衣服往水里跳,这可怎么办,站在桥上低头看着她,对上那双愤恨的眼睛,她恨恨的说,“夫人,是你把我逼死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眨着眼睛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更不巧的是,真的非常想笑,我实在不觉得她会死,我知道这样很不厚道,咬紧下唇忍住了。
她已经被几个下人拉起来,向湖边拽去,她一边挣扎一边回头,“你根本就不像个女人,不过就是命好了一点点,让老爷觉得新鲜,小心等你的好运用完了,也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我这就不明白了,她怎么个下场了,其实我是根本都没弄明白,她闹死闹活有什么意思,在我的思想里,想要什么就去拿,求不来就离开,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有什么意思?
她愤恨的目光,看的我好不舒服,心里面淡淡的害怕起来,戏文里唱的那些争宠大戏,这个胭脂不会下毒什么的加害于我吧?
“小莲,怎么办呢?”
向她挥挥手大喊道,“胭脂,这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满去找沈暮别找我啊!”
她气疯了,“我还没死!”一声吼叫声传过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你勾引老爷,还咒我死,老爷总有一天会看穿你的蛇蝎心肠,你……”
我就无语了,她真的多心了,一回头看见沈暮,很无奈的看着我,我说,“她要自杀,你去安慰安慰她吧。”
他很古怪的的看了我半天,摇摇头,“你个白痴,一天不闯祸是不是都觉得对不起我!”
一股火气涌上来,刚才下人们一脸责备的看着我,我也很委屈啊,被他一说,一股子火气窜上来,提高了声调,“沈木头,明明是你三妻四妾惹得风流债,你还骂我,讲不讲理?”
“姓七的,每次说你你都有理,怎么就那么气人,你存心把忘忧山庄搅得鸡飞狗跳才开心是不是?”
冲过去就在他肩膀上狠狠的凿了一拳,他的火气上来了,和我就在桥上打起来。
下人们和胭脂看得目瞪口呆,我很快被他制伏,冰凉的脸贴在石柱上,一下子就真的生了气,虽然不疼,可是这是面子问题,这么个狼狈的姿势,心底还有一个很私心很私心的想法,我不想在胭脂面前丢人。
他松开手,哼了一声,“你服没服?”
扁扁嘴,白了他一眼,默默的往回走去。
沈暮,我讨厌你。
他怔住了,然后在后面叫道,“七月,七月——”
不理他,继续向前走。
“七月,中午有好吃的。”
心头的难过让我没心思理他,继续默默的向前走,这下沈暮着急了,跑了过来,“七月娘子,平时这么玩都没生气啊。”
不理他,就是不理他,连看都懒得看他,默默的往小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踢石子,心里面由生气向难过发展,马上到小院了,忽然间一个很不妙很不妙的想法闪过心头,为什么,我的情绪开始受沈暮的影响?
何时起,他的一举一动都成了我关注的焦点,心怦怦的的跳起来,沈暮看见我停下来,立刻转到我面前,我探究的看他的神情,担心、内疚、心疼、焦急,每一样都是真的!
叹了一口气,沉默的绕过他,说道,“你别进来,我要冷静一下。”
我想,一定有什么事情在发生和发展,而我不知道。
我总是做着一个梦,梦里面有一座黑色的桥,那样深的黑夜,还有,一双少年。
有时候,我也会梦到很到很多的人,他们穿着很宽大很宽大的白色素衣,大声的向我呼喊,似乎是要告诉我什么事情,可是我听不见,他们就悲伤开,悲伤的目光让整个梦境都变得难过起来。
眨眨眼看见窗外繁星满天,忽然有些害怕,这样的梦,这样的梦,万一哪一天,我陷在这场梦里出不来了怎么办?
抿抿嘴,哪天是不是应该去请个道士和尚,驱邪保平安什么的。正想着,一声低低的轻笑从房间里传来,吓了一跳,目光落在桌案旁,又是那个蓝衣少年!
他屈膝坐在桌子上,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邪魅的蓝眸玩味的看着我,“阿夙要去请道士,这不是很好笑么?”
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戒备的看过去,“你、你想做什么?”一下子爬起来,害怕的颤抖起来,这深更半夜,屋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只要是个人都会害怕的吧,戒备的裹紧被子,叫到,“你又来做什么?”少年并没有动,微微笑道,“我的阿夙,你忘记了么,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恍惚记起上一次他也是这么说,“回哪去?”
他的目光哀伤极了,“我的阿夙,何时对我如此防备起来?”
阿夙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啊,可是他的模样好认真,并不像在说谎,我知道我该大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尖叫在口中酝酿了一圈,却变成了一个问句,“你认识以前的我?”
他点点头,好看的眸子闪烁着蓝色的光芒,我应该很害怕的,这个人身上充满了诡异的气息,“你是邪教中人是不是,你、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摇摇头,“阿夙,等到东窗事发,我就护不住你了,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呢?”
心被他彻底搅乱了,他的目光透彻的让人害怕,这个人有病是不是,我明白了,这个人一定有一个叫做阿夙的恋人,结果失恋了疯了,再一次无奈的骂起来,“我说我不是阿夙,你一个大男人跟鬼似的,不打一声招呼就出现在我的房间,有没有点羞耻心,除了沈暮之外,我没见过比你还无耻的男的。”
他叹了一口气,“七月、七月——”
我去,原来他知道我的名字?
“七月快来了——”
轰!原来不是叫我,这男的一定有病,抓狂的揉乱自己本来就已经够凌乱的头发。
“你再给我废话一个试试,我不知道七月快来了,一年就十二个月,哪个月份不是快来了,做人讲太多废话不好的,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才五月初,你要说也该说六月快来了吧……”
他宠溺的笑,“阿夙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决定不再相信他,“大侠,我求你一件事呗——”
“什么事?”他认真的看过来。
“滚出我的房间!”
吼,大半夜的和人吵架,晦气不晦气,这下子也清醒了,气呼呼的爬起来,披上衣裳向外走去,该死的,害怕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的都是沈暮的影子,这个家伙勾引我,一定是因为这样我才做噩梦的!
气呼呼的向小桥的方向走去,正碰上上桥的沈暮,咦,这场景好像在那里发生过?
他伸出手来,“来来,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又跑出来。”
“你别说我,你出来干什么?”
月光下他不自在的看了我一眼,语速很快的说道,“我想你了。”
我把手递到他伸出的大手里,偷偷的笑了,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不知道算不算戏文里的偷情。
我实在不明白这个家伙的脑袋里装了些什么垃圾,上一次和他生气之后,把他吓坏了,可怜兮兮的搬一把小椅子坐在我的院子门外,最后我受不了了,跑出去把他拽进来,这家伙,居然用这种恶心装无辜的方式,丢人不用拉上我的。
他从身后抱住我,温热的呼吸让我的后颈****起来,这个家伙,有些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给我下了江湖上下九流的情药之类的,拥抱亲吻几乎上了瘾,很自然的就回过身,吻上他的唇。
对自己经受不住诱惑的懊恼只持续了一小下,很快沉浸在这个深吻之中。
过了半响,他停下来,轻声说道,“笨蛋,又勾引我。”
于是嘿嘿的笑了,被他抱着坐在栏杆上,一低头就是水面,锦鲤欢快的吐着泡泡,他揽着我的手更加的用力了一些,我知道,他是怕我晃来晃去掉下去,心头闪过小小的甜蜜。
静坐了一会,心情开始烦躁起来,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狠狠的扔进湖水中,吓得鱼儿四散逃开。
那个叫做阿蓝的少年说的话莫名其妙的脑海里回荡,那个疯子,就知道不该当真的,可就是刺进了心里一点点,那段灰蒙蒙的记忆断层雾气弥漫起来。
“七月,你怎么了?”
“沈暮,我好像忘记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托着下巴趴在石栏上,脑中想过那个疯道士说的话,他说,“七月将至,再不抓紧时间,可就真的生世无关了。”
阿蓝也说,“七月、七月快到了。”
七月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么?想一想,脑袋就疼了,我是真的不适合想太复杂的事情,阿蓝严肃的扳过我的肩,“七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现在,我觉得我的名字就是那个很让人头疼的源泉,歪过头去,“沈暮,我可以跟你商量个事情。”
他挑眉。
“以后不要七月七月的叫我,我听了头疼,换个名字叫我好不好?”
他就笑了,低声唤道,“娘子——”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走过来抱紧我,“娘子,我知道你头疼从前的记忆,我向天发誓,从前你真的是一个如一张白纸的人物,不会说话,像一只呆头鹅,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到初一十五去伽蓝寺上香,我每次看你就烦躁,骂你你都不会生气。”
我点点头,“可是沈暮,我总觉得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