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唐诗三百首大师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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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贾至

【作者简介】

贾至(718-772)字幼隣,河南洛阳人,出生于官宦之家,礼部侍郎贾曾之子。天宝初年以校书郎为单父尉,安史之乱中追随玄宗入蜀,知制诰,官拜起居舍人。肃宗在灵武即位时,玄宗曾令贾至作传位册文。后任中书舍人,因事而被贬为岳州司马。宝应初年又被召回,官终右散骑常侍。卒后谥号曰文。

贾至以文著称,文风典雅华瞻。但他交游广泛,与当时著名诗人素有往来,也享有诗名,诗风清丽典雅,对仗工整且重视用典、炼字,在唐诗诸家中可谓独树一帜,《全唐诗》中存其诗一卷,共46首。

·春思二首·其一

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

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

【赏析】

唐肃宗乾元元年(公元758年),贾至因房琯罢相一事受到牵连,先被贬为汝州刺史,第二年又被贬为岳州司马,直到三年后(公元762年),肃宗驾崩,代宗即位,贾至才被召回京师。贬谪岳州期间,贾至共创作了三十余首诗歌,《春思》也在其中。本诗是组诗其一,表达了诗人的谪居怨、逐客愁。

既然题为“春思”,自然要以春立意,前两句围绕春景铺开,后两句写“思”,以春景之喜反衬诗人之怨,更见愁恨之深。

“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春天已至,青葱的春草铺满大地,嫩黄的柳条随风飘拂。红的桃花、白的梨花开满枝头,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青”、“黄”二字写出了春光的明媚和活泼,桃李花开写出了春色的娇艳和妩媚,这一派生机勃勃、情趣盎然的春景,令人满心喜悦。

良辰美景如斯,诗人不仅没有感到欢喜,反而生了怨念:“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春风不仅没有吹走心头的烦恼,这漫长的春日反而惹起了更长久的愁恨。这两句中的“愁”和“恨”照应诗题中的“思”字,和前文中明快艳丽的春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显怨长恨久。

春风固然能驱逐冬寒,但肯定无法遣散人们心里的烦忧。诗人心中恼极,迁怒春风,简直怨得毫无道理。但是,对诗词的解读不能只从常理着手,必须联系诗人的感情。正是因为观景的人内心千回百折难以纾解,才会怨东风冷漠,才会叹春日惹恨。

数百年后,宋代的黄庭坚曾做过一首《题小景扇》:“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零落杏花香。春风不解吹愁却,春日偏能惹恨长。”明显出自贾至这首《春思》,黄庭坚只改几字而套用贾诗,足见贾至这首诗的影响之大。

【大师导读】

贾常侍之文,如高冠华簪,曳裾鸣玉,立于廊庙,非法不言,可以望为羽仪,资以道义。

——皇甫湜《谕业》

诗的语言有时不妨突破常理,但又必须可以为读者所理解。也就是说,一首诗可以容纳联想、奇想、幻想、痴想,却不是荒诞不经的胡思乱想。诗人可以自由地飞翔他的想象之翼,却在感情的表达上要有可以引起读者共感之处。这首《春思》正是如此。

——陈邦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