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少年心理师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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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寄生(1)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过去了,莫晓乙还没回来。

周觉屁股底下好像长了草,越发坐不住了。从监狱区走到医务室最多也就二十分钟,即便包扎“伤口”需要点时间,也用不了三个小时。难道是二八大叔的病情有了新的变化?可是晓乙又不是医生,留在那里也于事无补啊。

偏偏林管教也没回来,想问问情况都不知道问谁。没有手机又没有小弟的日子果然悲催,早知如此,就应该调两个“秘书”进来,以方便自己随时获知监狱的内部消息。

周觉心不在焉地拿着针线在熊熊玩偶上扎来扎去,等发觉不对劲的时候,才发现手里的针不见了,跑哪里去了?看看桌面,再看看地面,都没有。他的目光停留在熊熊上,难道是不小心扎进玩偶的“皮肤”里了?拎起玩偶,用力抖了抖,针没甩出来,反倒把本来就歪歪扭扭、摇摇欲坠的眼睛直接甩到耳边去了。

周觉不耐烦地将熊熊丢到一边,到材料区重新拿了针线。管教原本只给他一根,他却把一包针都抢了过来。整整三十根,这么多备用,想怎么扎就怎么扎,扎进哪里都不怕了!

当周觉拿回针,想要继续为熊熊缝另外一只眼睛的时候,又发现熊熊玩偶不见了。他立刻盯向对面的谢子博:“喂,你不会为了偷懒省事,把我的半成品拿走了吧?”

谢子博很无奈:“我说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就你那手工,交上去我都嫌丢人。况且我明明记得你刚才拿的是一只熊宝宝,我这只可是兔子哎,这你也能混淆,真服了你。”

周觉努力回想刚才那只玩偶的样子,再看看谢子博手里的,好像是有点不一样:“那就奇怪了,谁把我的拿走了?”

低头工作的郑岩一指墙角:“在那边,它好像被你扎怕了,所以躲着你呢。”

周觉转头一看,果然在那里,不过……他指着郑岩的脑袋,问谢子博:“他这里的问题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怎么办?”

谢子博微笑道:“这只是他表达同情的一种方式,那个玩偶确实蛮可怜的。”

周觉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走到墙角想要将熊熊拎回来。就在他的手指碰到熊熊的刹那,脑海深处突然响起一声细若游丝的呼唤:“阿觉,救我!”

这个声音……周觉脸色骤变,猛地直起身体,好像是晓乙!难道医务室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觉快速走回自己的座位,摆出最最端正的坐姿,规规矩矩地举起右手:“报告管教,我想去下医务室可以吗?”

管教一脸警惕,这家伙又想闹什么幺蛾子:“去医务室做什么?”

“我身体不舒服。”

“不舒服?”管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太舒服了,否则怎么能把三个人整进医院?小子,你就消停一会儿吧,别再闹腾了好不好?”

周觉无奈地摸摸鼻梁:“既然这样,我也只好……”

话音未落,周觉便毫无预兆地出手了,目标却并非管教,而是郑岩。确切地说,是被他放进上衣口袋里的橡皮泥娃娃……

他的动作本来就快,又是出其不意,即便郑岩也曾身经百战,而且对他一直心有防范,依然没能反应过来,只觉眼前光影一闪,兜里的娃娃便被周觉踩在了脚下,还用力碾了碾……

脑袋里“轰”的一声,血液上涌,郑岩目眦欲裂地扑向周觉,一拳砸了过去……

周觉不躲不闪,硬生生接下这一拳,闷哼一声,连退了六七步才止住去势。

挨了一记杀拳,他非但不恼,反而有些小得意,理直气壮地转向管教:“瞧见了吗,我被揍得多惨?现在可以带我去医务室疗伤了吧?”

管教看得目瞪口呆……这人的脑子没毛病吧?把别人折腾进医院还嫌不够,竟然连自己也要折腾进去?

谢子博连忙过去查看他的伤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气恼:“我说周大少爷,感觉怎样?没伤着肝啊肺啊什么的吧?”

“切!一拳而已,你当我是肉脚老太婆吗?”周觉满不在乎地抹去嘴角的血迹,“若不除了那东西,我睡觉都不安生。你去看看那玩意毁了没,若没有再替我补几脚。”

“我倒想再给你补几脚!”谢子博气哼哼地说,却依然听话地走向几乎被踩成“面饼”的橡皮泥娃娃。

郑岩的动作比他更快,几乎是飞扑过去,将“面饼”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嘴唇急得直哆嗦:“宝宝……宝宝……没事吧?是不是很痛?”

周觉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都被踩成那个德行了,能没事吗?还痛个头呀,你听说过死人喊痛的吗?虽然心里暗爽,表面却故作沉痛状,走过去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再说几句“节哀顺变”的废话,以示自己心胸宽广。

遗憾的是,他的手虽然抬起来了,却没能拍下去。因为“面饼”竟然没有死,非但没死,反而活了。

那被踩成扁片的“娃娃”正在一点一点地伸展自己的身体,宛如放大的变形虫,一边极慢极慢地蠕动,一边努力将自己压缩成线状,然后拉长,拉长,再拉长……

“面饼”最终变成了“面条”,稳稳地竖立在郑岩的手心里,就像一条直起的长蛇,虽然没有蛇信吞吐,却依然让人感到那种昂首怒张的凶狠和暴戾。

不好!周觉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没想那东西滑不溜手,泥鳅一样滑过周觉的指缝,“哧溜溜”地钻进郑岩的鼻孔,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清清楚楚瞧见这一幕的管教面孔顿时扭曲起来:“鬼啊……蛇精……面条怪啊……”这位已被吓得语无伦次,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惊恐了。

周觉和谢子博面面相觑,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挖开郑岩的肚子吧?

周觉想了想,提议道:“用烟把它熏出来?”

谢子博摇头否决:“还是灌辣椒水吧?”

郑岩非但不惧,反而目光迷离,满脸陶醉地抚摸自己的腹部,就像在体味某种美妙的感觉,嘴里喃喃自语:“宝宝,乖乖地待在爸爸的肚子里,哪里都不要去。爸爸保证,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爸爸会用生命来保护你。”

周觉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这表情,这动作……这家伙不会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忘了吧?

谢子博恍然想到了什么:“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郑岩,这怪物和络腮胡肚子里的东西是一样的,它会吸食你的血肉,消耗你的生命,直到你死。”

郑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它是我的孩子,我用血肉供养它也是理所当然。你放心,它不会伤害我的,只是借用我的身体重生。子博,趁现在走,还来得及。宝宝需要许多食物,第六监狱即将成为它的狩猎之地,如果你不想沦为它的口中之食,就快点离开这里。”

周觉不屑:“明知它是怪物,你却依然助纣为虐,甘心做它的爪牙。郑岩,你TM真是疯了,还什么重生,你就不怕它给你来个剖腹产?”

“周觉,你这种毛头小子是不会明白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的。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我可以放下屠刀,也可以大行杀戮,即便拿我自己献祭,我也甘之如饴。”

郑岩说话的时候,一截“面条”竟然从他的鼻孔里钻了出来,就像一条探头探脑的小蛇,小心地窥探外面的情况。

管教再一次扯着嗓子大叫起来:“那个怪物又出来了!快抓住它!”他嘴里说抓住它,身体却一退再退,恨不能直接隐没到空气中。

乍然听到管教的嘶叫,“面条”宝宝吓得“哧溜”一声,又缩了回去。

郑岩快步上前,追上那个意欲逃跑的管教,右手抓头,左手握肩,两相交错,用力一扭,那人连一声呼救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拧断了颈部,脑袋一垂,再无声息。

望着颓然倒地的尸体,郑岩淡淡地说:“你吓到我的孩子了。”

附近的两个管教闻声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见状,连忙转身向外跑去……

郑岩拎起一把金属椅,恶狠狠地砸了过去。工作间的金属椅全是精钢所铸,分量极为沉重,而且为了防止拆卸,椅身不见任何装嵌痕迹,上下浑然一体,一般人就是想要挪动一下都很困难。更别说像郑岩这样随手一提,顺手抛出,佛手拈花般轻盈,去势却如破竹般凌厉,空气仿佛都被撕裂,直接将那个想要呼救的管教砸进了墙面,鲜血迸溅,涂满了整面墙壁。

那一瞬间,连空气都凝滞了,所有观望这边动静的人都傻了。

这一系列事故说起来慢,其实发生得极快,就连周觉和谢子博都没来得及反应。

另外那个管教脸都吓白了,强自镇定,不动声色地向后挪步,一步,两步,三步……趁人不注意,他的右手偷偷地伸向墙壁上的警铃……

郑岩转头,目光如疾射的子弹一般,轻易洞穿了那人僵直的身体,就连惹祸的右手都忘了缩回。

郑岩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那人哆哆嗦嗦地靠向身后的墙壁:“你……你想做什么?”

周觉大步跟过去,挡在那人身前,漆黑的眼底两团火焰簇簇燃烧:“郑岩,我到这里是为了救你,请不要逼我杀你!”

郑岩倏然笑了,意味难明:“好吧,既然周大警监发话,我就放他一马。”然后神态自若地绕过周觉,走向报警器,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他竟然自己报警了!

刺耳的警铃声回荡在空旷的工作间内,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警迅速跑了进来。工作中的犯人也忐忑不安地向着这边聚集,探听情况。

为首的武警望着触目惊心的陈尸现场,脸色登时就变了:“是谁行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郑岩一指周觉,毫不脸红地回答:“是他杀了管教,我报的警。”

那个幸存的管教刚想说话,却陡然接触到郑岩暗含威胁的眼神和蓄势待发的手掌,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幕,心里明白,两人近在咫尺,对方若要杀自己,只是瞬间之事,为了保命,他只能选择沉默。

其他犯人虽然有知情的,却因为习惯了趋利避害,谁也不愿为无关之人出头,招惹郑岩这个煞星,现场竟是出奇的安静。

谢子博很想为周觉辩解,却不知如何辩解。因为无论周觉还是郑岩,都是他的兄弟,哪个都不能舍弃。

见到所有武警都将枪口转向自己,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想要说明真相,尤其谢子博的沉默,更是让周觉出离愤怒,表面却不动声色:“我没有杀人,你们调出监控录像一看便知。不过,两位管教毕竟是因公殉职,我愿意配合你们的调查,处理好相关事宜。”

监狱的工作间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实时监控着这里的每处角落,绝对没有任何死角。管教被杀这种大事,监控室应该第一时间察觉,可是直到此时,依然没有命令下达,若非有人失职,那么必有事故发生。

周觉有种强烈的预感,大变将至,此地已经危机四伏,他必须尽快表明身份,才有机会控制形势的逆向发展。

几名武警犹疑不决,眼前这人气度高华,眼光清莹,确实不像那种暴虐的杀人犯。可是如果他不是凶手,真凶又会是谁?

武警还在斟酌形势,此次事件的第一声枪响,却骤然而突兀地出现了。

眼前火光一闪,周觉便迅速卧倒,向着工作桌那边滚去。然而枪声却像机械一样均匀而稳定,一枪连着一枪,每一枪瞄准的都是致命之处。

伴随着地上腾起的阵阵白烟,一个身材高大的武警举枪走了进来,杀意在他的眼底弥漫,凝聚成一个清晰的人影——周觉。

一名武警急声阻止:“夏队长,凶手还未确定。”

来人竟是监狱的武警头头夏存,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拉动枪栓:“不必了,监狱长已经下达了击杀令:囚犯3029寻衅滋事,虐杀管教,掀动暴乱,图谋越狱,乃极度危险分子,现令各级狱警即刻围捕,就地击杀。”

周觉浑不在意地靠上椅背,“哈”的一声笑,指着自己鼻子:“3029,请问你说的是我吗?寻衅滋事我能理解,虐杀管教我也可以当作误会,可是掀动暴乱图谋越狱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因为我才是执法者,而你只是受刑者。你只要摆正姿势,调整好表情,因为我允许你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造型死去,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砰、砰、砰!”枪声再响,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