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少年心理师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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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蜂器(1)

金属大门终于打开了,眼见就能逃出生天。

可是无论武警还是囚犯,谁都没有动,全部傻傻地望着那朵硕大的葵花将周觉吞噬之后犹在吞吐的花心……

万籁俱寂中,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连心跳呼吸都感觉不到,只有周觉那双幽黑明润、光彩焕然的眼,永远定格在天地之间。

“小觉!”谢子博大吼一声,夺过一把微冲,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葵花冲了过去……

几乎在同时,敞开的金属门外,一团“乌云”伴随着“嗡嗡”的响声,气势汹汹地挤了进来。

小武警第一个察觉到情形不对,惊惶大叫:“快躲开,是蜂群!”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几个武警直接伏卧地面,其余人有的躲到门后,有的贴住墙壁,毛骨悚然地望着几乎擦身而过的蜂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在心里喊了一句——我的娘哎!

这个蜂群竟是罕见的黑蜂群,每一只都有拇指大小,眼神凶悍,体型完美,漆黑的身体不见丝毫杂色,反而带着一抹金属的幽蓝,光泽闪烁,坚韧如钢。尤其是腹末的螯针,锋锐犀利,寒光闪闪,就像一柄柄凌空飞舞的利剑,仿佛随时可以择人而噬,望之生畏。

庆幸的是,蜂群穿过铁门之后,没有攻击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反而掠过众人,铺天盖地地扑向那朵正在耀武扬威的葵花。

眨眼之间,蜂群就来到了葵花上空,仿佛收到集结的命令一般,所有黑蜂整齐地悬停半空,又在同一时间调转身体,将尾刺对准葵花,好像千百支离弦之箭,齐齐射出……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谢子博也情不自禁停下脚步,震惊地望着宛如飞蛾扑火的蜂群。

这些黑蜂的身体再结实,尾刺再锋利,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又怎么可能是刀枪难入的葵花敌手?

众人甚至能够想象到这些黑蜂的结局,必是陷入葵花如海绵一般无处着力的身体中,再也动弹不得,然后慢慢地被裹缠、被吞噬。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黑蜂们非但没有陷身其中,反而真如利刃一般,锐不可当地穿透了葵花的身体,毫不客气地钻了进去,一闪而没。

庞大的葵花躯体开始剧烈地抖颤起来,“呼噜噜”的抽气声和“哄哄”的撞击声此起彼伏,然后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内部爆炸了似的,轰然一声巨响,紧紧包裹的葵花触手猛地炸裂开来,露出静立不动的周觉身影。

似乎感觉到什么,周觉缓缓睁开了双眼……

众人刚要欢呼,却在下一刻又将声音齐齐噎了回去。因为大家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凶猛的黑蜂竟在穿透了葵花之后,全部停落到周觉身上,密密麻麻地包裹着他的身体。

狰狞恐怖的蜂眼,莹莹闪晃的蜂翅,还有那犀利如铁的蜂刺,看上去竟比那朵硕大招摇的葵花还要可怖!

众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小武警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周……周警监……千万别动,我们这就想办法救你!”

谢子博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些黑蜂,手中的枪也不知不觉垂落地面。

奇怪的是,身上爬满黑蜂的周觉,脸上却没有丝毫惊乱,反而带着一抹劫后的放松,唇边甚至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小家伙们,终于进来了!”

轻轻抬起右手,一只黑蜂赫然立于他的指尖,然后更多的黑蜂向着周觉的指尖聚集,一只连着一只,相互支撑交叠,到最后竟然形成一条黑蜂之柱,笔直如松,挺向天空。

周觉右手虚握,口中轻斥:“合!”

黑蜂形成的圆柱落在周觉手心,伴随着轻不可闻的“咔咔”声,黑蜂们竟在瞬间化为一个个细小的机器零件,肢体相扣,孔隙对接,快速融为一体,重新组装起来。

眼花缭乱的变形之后,一把外形超炫的激光枪渐渐显现出来,漆黑锃亮的枪身,帅气硬朗的线条,每一处细节都完美得让人想要叹息,华丽魅惑到了极致。

尤其令人惊叹的是,这把激光枪没有支架和枪柄,却从枪身下面凸出两个半张的金属环,紧紧抓扣在周觉的右手臂上,浑然天成,宛如一体,没有丝毫的机械感觉。

一枪在手,周觉的神态顿时变了,森寒的气息无声蔓延,就像一把埋藏多日终于出鞘的千古名剑。尤其眼神,仿佛凝成了一把薄薄的光刃,犀利锋锐,势不可挡。

无须任何校正和瞄准,周觉开枪了!

脚下的葵花已经重新站立起来,硕大的触手们刚刚抬头,几点幽蓝色的光芒便飞速闪过,爆起一溜火星。葵花的所有触手皆在瞬间洞穿,就像断折的枝杈般垂落在地,变成一堆腐烂焦黑的臭肉,再也无能逞凶。

这把激光枪是周觉的姑父沈天翼的最新发明。周觉曾经的随身保镖“芝麻糊”,也就是那只变种蝴蝶,已经在三个月前寿终正寝,这让周觉伤心了好一阵。晨曦总统周海宵实在不放心成天到晚“南征北战”的儿子,为了保障他的安全,特意拜托沈天翼为其研制一种既可以随身携带又威力巨大的秘密武器。可是随身携带就必然限制了这种武器的体积不能太大,体积小偏偏又很难发挥最大的威力。

沈天翼左思右想之下,最终在“芝麻糊”的身上得到了灵感,随身携带并不代表非要揣进兜里或戴在手上,只要这种武器能够始终追随在周觉左右,就可以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于是,就有了黑蜂激光枪的诞生。这些黑蜂并非真正的生命体,而是一个个机械零件。平常时候就以黑蜂的外形存在,它们极其善于隐藏,会自行寻找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趴伏在侧。周觉不动,它们也不动;周觉走到哪里,它们就跟着飞到哪里,却始终保持一段距离,避免被人察觉。即便不小心被人看到,也会被误认为是真正的黑蜂群,绝对不会和周觉联想到一起。

周觉的右手指甲覆盖着隐形的讯号发射器,他可以随时通过发射讯号,给黑蜂们下达明确的指令。所以黑蜂们才能在金属门打开的瞬间,迅速聚集在周觉左右,组合成威力巨大的激光枪。

这种激光武器,沈天翼其实已经研究了二十多年。它完全不同于当今时代的其他激光枪,只能致人失明或干扰近距离范围内的光电传感器。它的激光脉冲每秒能将材料温度提高100亿亿摄氏度,虽然整个过程只能维持几个飞秒(1个飞秒为1000万亿分之一秒)。不过,这种剧烈的加热过程却能够制造出直径几千分之一毫米的微型火球,其压强可以达到10万亿帕,几乎是地心压强的20倍。可以想象一下,数百头大象集结在一个针尖上跳舞,那会是什么情形?

如此强大的挤压能使射中物体的温度陡然增至50万摄氏度,即便面对的是一枚质地坚硬的蓝宝石,也能使其在瞬间发生爆炸,更别说这些软绵绵的肉团,自然是中者披靡,绝无幸免。

更关键的是,这种惊人的破坏力,即使是再生能力超强的面团,也绝无恢复的可能。如此极致的高温,绝对是所有生命体的终极克星!

这一次,轮到面团们倒霉了!

周觉每动一下手指,都必有一个面团被其射穿,无论远近,无论大小,绝无例外。

快与准已经不足以形容周觉的枪法,确切说是如臂指使,流畅至极,简直就像一场无与伦比的视觉盛宴。

他开枪之前没有任何先兆,也没有任何准备过程,就好像他的视线中早已设定好一条精准的瞄准线,无论他如何动作,那条线永恒存在,犹如实质。所以他不需要瞄准,一切都已成为身体的本能。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当目标进入视线的时候,开枪!

枪口所向,无一落空。

当他一边开枪一边向着门口走去的时候,所经之处,原本嚣张至极的面团们立刻仓皇退避,有的甚至连猎物都顾不上了。

望着大杀四方的周觉,武警和囚犯们的嘴巴张得老大,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立即欢声雷动。

谢子博无限感怀地拍拍周觉的肩膀:“行呀小子,玩起变形金刚了,看来我是落伍了!”

对于这种不着调的话,周觉根本不屑回应:“少废话,快离开这里!”

在周觉的掩护下,死里逃生的众人迅速退出地下工厂。

当一个囚犯冲出金属门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喜极而泣:“终于逃出来了……”“了”字还在他的舌尖颤动,一把斧子便凌空劈来,将他的脑袋直接劈成了两半。

扔斧子的人竟然是监狱里的一名管教,看到自己一斧过去正中目标,就像疯子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偏在此时,一个巨大的面团当空罩下,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随后出来的人刚想惊呼,翻滚在喉头的声音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回去。

“喂,怎么不走……”后面的人抬手欲推,动作却陡然僵硬,惊骇欲绝地望着宛如人间地狱的囚房大厅。

到处都是尸体,还有被随意抛落的碎肢残骸,有武警管教的,也有囚犯和其他工作人员的,所有的面孔都凝固着同样的表情——不可置信和极致的恐惧。

最让大家崩溃的是,就在这些散碎的尸体之间,许许多多的面团徜徉其中,造型比地下工厂里的还要丰富多彩,而且个个神态安闲,就像在开自助派对一样,任意挑拣着地下的肢体,这个刚把一支胳膊卷进怀里,那个就把半拉胸脯包了起来。眼前的惨剧对它们来讲,却是一场大快朵颐的盛宴。

小武警的脸色早已吓得惨白如纸:“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子博微微眯起了眼:“难怪我们被困在地下工厂这么久,监狱方面却没有任何应对,看来他们是自顾不暇了。”

周觉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还特意将金属门重新封闭了,可是看到如此情景,他才知道自己的行为纯属多余。如今的第六监狱已经彻底沦陷,成为面团们的天下,地下地上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毫不犹豫,周觉发布命令:“所有人听着,我在前面开路,你们跟在后面,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注意,要保持队形紧凑,不要分散!”

谢子博眼神一凝:“你是想?”

周觉点点头:“若想活命,必须离开第六监狱,特殊时候,顾不得许多了。”

没有人发出异议,只有郑岩冷然道:“我不会走的。”

谢子博也不废话,直接给他的后脑勺来了一记狠的,扛上就走。

一路走过,到处可以看到面团肆虐的身影,不过几束激光扫过,那些面团立刻偃旗息鼓,要不躲在暗处,要不乖乖地趴伏在地装死。

即使这样,依然有人被门缝里突然钻出来的万千丝线裹挟而去,也有人被通风口探出的无数触角占据了身体。那些面团几乎无处不在,而且变化万千,可大可小,即便一道墙缝,都可能隐藏着它们的身影。

所以整个路程可以说是险象环生,步步惊心。走到最后虽然丢了不少人,却也救下一些人,还有六个见机不妙躲进全封闭弹药库的武警,三个藏进消防间的囚犯,其中还包括正被两个小面团拖来拖去的林管教。

陷入昏迷的林管教很幸运,两个小面团刚刚吞了不少东西,没地方放他,又舍不得丢掉,便拖着他想先藏起来,等肚子里的东西消化完毕之后再慢慢享用。

周觉救下林管教,毫不客气地将他拍醒,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晓乙呢?他在哪里?”

林易迷迷糊糊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进了医务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周觉眼神暗了暗,没有再问什么,大步走进操控间,用力拉动门闸,厚重的监狱大门缓缓开启。

囚犯们在谢子博和武警的率领下纷纷向着门外跑去,其中几名武警甚至跑进车库,把用来押解犯人的大巴车也开了出来。

近百名幸存者们欢呼雀跃、百感交集,周觉却再次拉动门闸,重新关闭了大门。那些面团,绝不能给它们走出第六监狱的机会,否则,将是整个晨曦的灾难。

谢子博忽地察觉到什么,暮然回首,这才发现周觉根本没有出来。

望着缓缓合拢的大门外谢子博惊怒交加的面孔,周觉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子博,对不起!晓乙还在这里。然后毅然转身,向着医务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隐隐的雷鸣在天际翻滚,一道闪电陡然划破长空,将医务室的大楼映得雪白。

医务室里静悄悄的,除了被狂风刮得咣咣直响的窗棂,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空气中依然弥漫着那股腐朽的味道,与暴风雨前夕的焖燥混杂一起,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窒抑感。

将所经房间的大门一一推开,周觉挨个查看,却始终不见莫晓乙的身影。心里越来越急,也顾不得暴露自己位置之后可能遭遇的危险,索性扯着嗓子大叫起来:“晓乙,你在这里吗?”

寂静的廊道里,只有回声渺渺。周觉的心不断下沉,难道晓乙已经……

不,绝不会的!

豁出去了,周觉大步向前走去,经过房门就一脚踹开,直接冲进去,快速搜索,然后退出,完全没有隐蔽身形的意思。此时此刻,他恨不能遭遇点什么,只有激烈的战斗才能将心底深处的忧惧和恐慌发泄出来。

可是,整座医院里竟然什么都没有。没有医生,没有患者,也没有面团怪,这里好像被彻底清空了一般,只留下一座失了灵魂的空壳。

晓乙,晓乙,你到底在哪里?

恐惧像蔓草一样在心头疯狂滋长,以至于周觉来到顶楼大厅的时候,竟是犹豫好久也不敢推门。这是最后一站了,如果再找不到晓乙……

周觉不敢再想。

滚滚的雷声由远及近,一声接一声地轰炸在周觉心上,仿佛在催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