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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藤与花

面对着不断涌来的毒虫,洛战衣当机立断,不再后退,反而迎了上去。他左手揽住岳浅影,右手中的幻星刃挥动之间,形成一个个光彩陆离的圆弧,将两人严密地环护在内。

幻星刃的剑光所到之处,成千上万的毒虫被震飞出去,却像是洛战衣发射的暗器一样,再打向后面的毒虫,虫与虫相撞再相叠,然后就是互相嘶咬,只见血肉横飞,骨碎如泥,也分不出那是蚂蚁还是蜘蛛!

洛战衣就这样以虫打虫,以毒击毒,迎面的千万毒虫竟被那剑光逼迫得不断向后或向前拥挤,以至于自相残杀起来。虫尸不断地堆积着,散发出一阵阵恶臭,洛战衣一边屏住呼吸,一边嘱咐岳浅影:“快闭气,有毒!”

洛战衣的剑快,身法更快,眨眼间,便已冲出五六十米远。这边的毒虫果然见少了,洛战衣加快了脚步,更多的毒虫被丢在了身后。

岳浅影终于敢把眼睛睁开了,却仍是心有余悸,而且脑袋有些晕眩,过了一会才觉得好过些:“好可怕!刚才我看你向毒虫奔过来的方向走,还吓了一跳!但现在看来,你真的走对了!若我们留在原地的话,这会儿怕是被毒虫们活埋了。不过,你怎么知道该往这边走呢?”

洛战衣没有丝毫得意,只是平静地说:“我看到成千上万的毒虫都往一个方向奔,心想这边必有人在驱赶它们,所以才迎头而上,本是想先对付那驱毒之人,还可以逼他带我们找出路,但现在我却改变了想法。”

“为什么?”

洛战衣沉重地问:“因为这边并没有人!”

“没有人怎么了?”

“没有人才可怕!”

岳浅影更是疑惑:“我还是不明白!”

洛战衣注视着前方:“因为我们将要面对的,恐怕会是无与伦比的危险!”

岳浅影瑟缩了一下:“你不要吓我!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洛战衣淡淡地说:“万千毒虫决不会无缘无故地拥向一个方向!那只能有一个理由,就是它们碰到了比自己更加凶残的敌人!”

“你是说……”

洛战衣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前方,那里除了黑暗,再也看不到别的什么。但黑暗岂非就是凶险最喜欢隐藏的方式?

岳浅影也在看着那里,心里竟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发冷:“那……我们到底还走不走?”

洛战衣坚定地点点头:“走!”

天星的存在本就是为了照亮黑暗!

所以,天星也只在黑夜出现。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岳浅影虽然离洛战衣很近,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她并没有拉住他的手?是不是因为她已知道他是洛战衣?

不论岳浅影怎么看待眼前的人,但洛战衣的声名狼藉却是不可改变的!

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岳浅影不能,洛战衣更不能!

黑暗似乎再也没有尽头,长长的甬道像是通往地底,他们会走到哪里?会不会是人类最惧怕的所在——地狱?

岳浅影不想走了,但又不能不走!她的精神已绷得太紧,很快的就要崩溃了。

就在这时,她闻到了一种气味。

那是香气!

香气很浓,浓得像是凝了形一般!却分辨不出那是什么香?有些像脂粉的香,但脂粉的香比它少了一种野性;有些像花香,但花香却没有它的馥郁;甚至有些像果实成熟的味道,但即便熟透的果实也绝没有它这般诱人。

最让人迷惑的是,浓浓的香气中竟夹杂着臭味!

臭味也很浓,像是许多腐烂发臭的东西集中在一起所发出的气味!

香味让人沉醉。

臭味中人欲呕。

香与臭在一起,就如同美与丑在一起,对比虽然强烈,可是若两者紧紧纠缠,却无法分辨出那到底是美好还是丑恶?

人岂非也是如此?一个人的善与恶往往同时存在,互相制约,也互相影响,到最后也很难判断出一个人是善还是恶?

岳浅影深深地迷惑了。

洛战衣自然也闻到了这种气味,但他并没有去辨别那是香是臭,他只感觉到了危险。所以,他立即说:“这味道来得奇怪,快闭气!”

岳浅影虽然不解,但仍是听话地屏住了呼吸。她一点儿也不喜欢那种气味,她一向不喜欢太极端的事物。而这种气味中,无论是香还是臭,都太过了!

就像洛战衣,无论是善还是恶,都让她烦恼。

洛战衣紧握着手中的幻星刃,一步步地向前寻找着气味的来源。他很快的就找到了答案,因为前方不远处堆积着各种毒虫的尸体,铺盖在整条路上,而且越往前去堆积的虫尸就越多,有的已在腐烂,散发着一阵阵臭气。奇怪的是,这些虫尸无伤无痕,竟看不出是如何死去的?

还是找不到香气的来源,但香气却更浓了。

岳浅影根本不敢往脚下看,她的眼睛只是往前方或是侧面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吐出来。反正到处是虫尸,躲也躲不过去,索性就踏着一地虫尸向前走,心中却不断地告诉自己,只当这里是一片烂泥塘。

洛战衣小心地踏过虫尸,并回头道:“紧跟着我,小心一点儿。”

岳浅影面朝着他点了点头,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一根藤吗?”说完就走了过去,洛战衣拽住了她,并随她目光看去,果然看到石壁墙上爬着一根绿色的长藤。

那长藤真的很长,因为它是从前面一直延伸过来的,却看不到它的根在哪儿?奇怪的是,如此暗无天日的地方,这根藤却长得非常茂盛,碧绿的藤身竟有手腕粗细,苍翠的叶子之间还点缀着小小的粉色花朵,一阵阵浓郁的香气迎面扑来,让人精神为之一震,就像是特意来帮人驱逐心里的阴影。

洛战衣奇怪地看着绿藤,心里的不安更甚!这是什么植物,竟能生长在这毒虫横积的地方?

岳浅影却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挣开他的手,踏前一步:“这是什么?”

“不要碰它!”

岳浅影回头朝他笑了下:“我知道的!虽然它很可爱,但没确定它是否有害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碰它的。”

但洛战衣的面孔上却突然现出了极度骇异的表情:“小心!”说完,左手就拉住了岳浅影,幻星刃已斩了下去。

岳浅影惊吓之余,连忙回过头,正见那条很可爱的绿藤像蛇一般缠上了自己的双脚。但幻星刃过处,那颗绿藤立即被斩断了,一截留在自己的足踝上,另一端却卷向了洛战衣,那来势汹汹的样子,哪里像是一根长藤,即使是蛇也没它的灵活,也没它的凶狠。

洛战衣手中的幻星刃毫不留情地挥了过去,而且灌注了内力,只见光芒所到之处,长藤粉碎如雨,绿叶斜飞,藤汁蔓流,粉色的小花也飘在了空中,像是无依的孩子。剩下的长藤立即缩回了黑暗深处,再也没有出现,像是已经畏惧了。

一朵小花轻飘飘地落在洛战衣肩上,洛战衣不在意地伸手拂去,左手指尖轻轻地擦过那朵小花。可突然间,洛战衣身子一颤,就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连忙缩回手去。但那朵小花却不见了!

岳浅影突然惊叫了一声,看着足踝上的那截绿藤,不知什么时候,绿藤上的粉色小花全部消失无踪了。

洛战衣顾不得自己手上的异样,连忙上前:“怎么了?”

岳浅影身子在不住地颤抖,脸色也变得苍白极了:“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游走。”

洛战衣的脸色也变了,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仔细地看着,只见刚才碰到小花的指尖处有一点粉红。就从那里开始,一条红线正在向左臂延伸。洛战衣骂了一句:“可恶!”立即将内力集于左臂,那条红线果然停驻不前了,而且被逼得开始后退,直到退回到指尖,几滴粉红色的液体从小孔中流了出来,并且滴在了地上的虫尸堆中,但那里立即就冒出一阵白烟,腐臭的气息更浓了。

岳浅影呻吟了一声,洛战衣的脸色已变得非常难看。他终于明白,毒虫们为什么向一个地方奔逃,必是因为惧怕这怪异而且含有巨毒的绿藤。所以,他再也不敢犹豫:“岳姑娘,冒犯了!”边说就边蹲下了身子,掀开了岳浅影的裤脚,露出了她莹白如玉的小腿。只不过这时,那本该散着无限魅力的小腿上却布满了一条条的红线,而且直延入了洛战衣绝对不能看的地方。

洛战衣心里一跳,立即挥掌将一地虫尸扫走:“岳姑娘,你中毒了,我要为你运功驱毒,你快坐下!”

岳浅影其实也站不住了,她只感觉身体里像是要爆炸一样,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不由自主就坐在了地上。

洛战衣双掌抵在了岳浅影的后背,只见一道白光从洛战衣的手心发出,进入岳浅影的身体里,并在她的周身来回游走。渐渐的,那道白光化成两道,分别集向了岳浅影的两条手臂,并沿着手臂向下,却在手腕处停滞不前了。

洛战衣的脸上现出了冷汗,岳浅影更是痛苦得呻吟出声,可是,白光仍是无法再前进一步,像是遇到了冲不破的阻碍一样。

终于,岳浅影痛叫了一声,洛战衣连忙收回双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担忧地问:“怎么样?”

岳浅影摇了摇头:“我受不了了!两个手腕像是有无数根针扎着一样,好痛!”

洛战衣面色沉重之极:“你中毒太深,再高的功力也无法排除出去,所以我只能将毒素全部集于你的双腕,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解药,否则……”他后面的话虽没说完,但岳浅影却能从他沉痛的眼神中看到结果。

岳浅影的心在抽紧:“我……会死吗?”

洛战衣突然抓紧了她的肩膀,激动而又坚定地说:“不!你不会死!我决不会让你死的!”

岳浅影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发现那双澄澈无比的眼中,竟蕴涵着那么多的悲哀与无奈,但更多的却是那种属于不屈者的不甘。就在那一瞬间,岳浅影突然感觉到什么,却又无法清晰地说出那到底是什么?她垂眉低头,轻轻地说:“可是,我们上哪里去找解药?”

洛战衣想都没想:“去找那绿藤的根!”

“什么?”岳浅影惊诧地抬起头,“你疯了!那不是去送死吗?”

洛战衣抓起她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他自己的手中:“请相信我!只有找到毒源才能找到解毒之法。”

“为什么?”

“因为万物相生相克,凡是巨毒之物的旁边都必有克制之物,这是大自然永恒不变的规律!也是造化奇妙之处。”

岳浅影沉默了一下,才说:“但那里一定非常危险,也许我们去了以后,不但拿不到解药,反而送掉了性命。”

洛战衣竟然微笑了下:“无论前方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我们也必须走过去!因为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是生是死都取决于它。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份坦然,明白吗?”

岳浅影仰视着他无所畏惧的面孔,心里突然升起无比的感动,一个对生命如此执着而洒脱的人,又怎么会是穷凶极恶之徒?难道我们真的误会他了吗?

洛战衣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我们走吧!”

岳浅影目光落在与他交握的双手,突然怔了下,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背:“这是什么?”

洛战衣也随他目光看去,竟也呆了下,忙举起她的手。只见岳浅影双手的手背上竟同时现出一朵小花,正是那绿藤上生长的花朵,虽然清晰无比,却又带着几分不真实。洛战衣用手一触,才发觉那并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图案,却深深地印在了血肉里,而且鲜艳无匹。

岳浅影恐怖地看着小花的图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洛战衣盯着那朵小花,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这花便是你体内的毒素聚集而成。”

岳浅影突然又惊叫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骇异与不可置信:“它……它在动!它一直在动!你快看!它真的在动!”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竟因为过度恐惧而走了调。

洛战衣脸色比她更难看:“它确实在动,那是因为这些毒素不甘停留一处,正在想办法冲破阻碍。”

果然,那朵小花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向上移了半寸。

洛战衣紧张地看着小花:“不好!它已经找到了在血脉中流动的办法,必然会沿着你臂上的血液流向你的心脏,到那时……”他突然拉起岳浅影,“我们必须在半刻钟内找到解药。”

心急如焚的洛战衣干脆再一次揽住岳浅影的腰,疾风般地向前奔去。可是,长长的甬道竟真似没有了尽头,洛战衣觉得自己已经奔跑了很久很久,眼前却仍是一无变化的黑暗,再也不见绿藤的踪影……

岳浅影手背上的小花,不知何时已爬上了她的肩头,离心口还有不到半尺的距离了……

就在这时,洛战衣停住了脚步……

火飞已完全陷入了险境。

秦东海突然忍着伤痛走上前去,林凄拦住他:“你干什么?”

秦东海头也没回:“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奸细,只知道他是为了救我才陷入险境,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被鳄鱼咬死!”

高同用力跺了跺脚,竟似豁出去一样,走到了水池边,双臂一张,就要往水里跳……

突然,罗一肖叫了一声:“你们快看,小飞拿的是什么?”

原来情急之下的火飞对咬过来的鳄鱼竟不避不闪,反而迎了上去,他已决定与鳄鱼们拼个同归于尽!谁想这时,一条鳄鱼竟扑到了他的腰上,大嘴张开咬了上去,明明已经咬中,却不知为什么又退了下去?火飞正在奇怪,突然就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之余,也不禁精神一振,立即伸右手摸向腰间。原来他里袍的腰上系着一个宽有四寸的紫皮腰带,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虽然看上去不太起眼,却隐隐间透着一种很难形容的光泽。而且两腰上各缀着一个椭圆形的金属扣子,通体漆黑,显得陈旧而古老。

刚才那条鳄鱼就是咬到了金属扣子,却没有咬动,反而将自己的牙崩掉了半颗,这才退了下去。

火飞右手摸的就是右腰间的黑色金属扣,也不知怎么一动,那扣子竟被他掰了下来。火飞握紧扣子,拇指却往扣子的下端用力按了一下,于是,扣子另一端稍平的地方立即弹出一根四寸长的利刃,更令人惊叹的是,这根利刃的顶端也是平的,这时竟突然一长,又弹出一根更细的刃器,与下面的连接一起,浑然一体,没有丝毫衔接的瑕疵。

于是,火飞手中就多了一把近尺长的利器,它看上去比普通的剑要细一些,甚至有几分像锥。而且银光闪闪,在这暗黑的地方更显得光彩夺目!

火飞拿着这把小剑,就冲着咬自己左腿的鳄鱼扎了下去。只听“扑”的一声闷响,小剑竟齐根没入鳄鱼的背部,火飞右手一抬,小剑很快又被拔了出来,竟似不费丝毫的力气,却能穿透如此坚硬的鳄鱼皮。那条鳄鱼却受不了了,剑洞里的血像是喷泉般涌了出来,刹那间,就将水面染成了红色。

火飞动作不停,拔出剑以后立即又朝扑过来的鳄鱼扎去,那条鳄鱼向左一闪,小剑就沿着它的颈部划了一条线,那线很细,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可当那条鳄鱼跃出去后,那条线却迅速裂了开去,鲜血像流水般冲了出来。那条鳄鱼只挣扎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火飞更加振奋,左手又把左腰的扣子拿下,很快的,又变成一根短剑。火飞左划右刺,根本不费什么力气,那些鳄鱼只要碰到短剑,即使只被划破一个小口,鲜血也会从那里不断的喷出,直到全身的鲜血流光流尽而死。

火飞反倒不急着上去了,兴奋得像冲锋陷阵的大将军,对着鳄鱼就是一阵胡乱地砍杀。那些鳄鱼却纷纷逃避,再也不敢冲着火飞耀武扬威了。

岸上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林凄更是恨恨地跺脚:“怎么样?他终于露馅了吧?他明明带着厉害无比的兵器,却骗我们说被敌人搜去了,而且一直都不使用,直到性命攸关时,这才使了出来。你们还敢说他不是奸细吗?”

罗一肖皱紧了眉头,连高同和小五也不再说话?是呀!小飞为什么隐瞒自己的兵器?而是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才拿出来。难道他真的一直在骗大家?

大家都沈默了,周围静悄悄的。

划水声却越来越近了,火飞终于爬上了岸。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水淋淋的,衣服早已被鳄鱼咬得破碎不堪,裂痕处露出了里面的伤口,有的还在流血,血染红了衣服,并顺着裤脚滴到了地面上,只有他腰上的紫色腰带丝毫无损。

但是对于这些,火飞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自然也没有发觉众人神情的异样。大家都认为,他一定会埋怨的,甚至会质问众人,为什么见他陷入危险却袖手旁观?林凄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回答他,而且让他哑口无言,从实招供。

意想不到的是,火飞虽然一脸疲惫,却并没有丝毫埋怨的意思,只是气喘吁吁地说:“幸好你们没有下水,那些鳄鱼实在凶恶得很!”

小五立即忘了刚起的那一点疑心,冲了过去,扶住了他:“你受伤了!”

火飞却满不在乎:“这点伤没什么的!还好我及时想起了自己身上还有一样厉害的武器,否则这一次真要在劫难逃了。”

罗一肖也走了过来:“那是什么武器?”

林凄也道:“是呀!什么武器这么神秘,非要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才拿出来?”

“不是神秘,而是我忘记了!”火飞亮出了两把小剑,众人立即围了过来,“这腰带和小剑是我哥给我的,叫做紫带破血刃。他还对我说,这两把剑是很罕见的寒铁制成,不但锋利无匹,而且有一样奇处,只要被它刺伤一点儿就会血流不止,再好的药物也无法施救!但少爷却说,这剑太过狠毒,若非危险关头,绝不许任意使用。所以,我从来就没用过它,甚至都把它忘了。但今天被鳄鱼逼急了,才想了起来。”顿了下,他才吐了一口气,“这剑果然霸道,幸好是对付鳄鱼!”

小五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高同心里愧疚,走上前去:“小飞,真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秦东海“哼”了一声:“这小子命大,身上带了那么多零碎!”

罗一肖惊异地看着火飞手中的腰带和小剑:“我也听人说过紫带破血刃!据说铸剑的金属能彻底破坏血管,使之不能愈合,我一直以为那只是谣传,却原来真有这样的利器!”

林凄更加怀疑地看着火飞:“这等奇兵利器,你哥是怎么得来的?”

火飞怔了下:“那我怎么知道?我从来不问这些小事。”

对于火飞这种回答,林凄实在没辙:“那能不能请教,你哥的尊姓大名。”

火飞犹豫了下,然后就很痛快地说:“不能!”他虽然经常糊里糊涂,但还不至于愚蠢到这种程度。只要说出他哥的名字,他自己和洛战衣的身份就再也无法隐藏了。

罗一肖赶快岔开话题:“既然都已过来,就不能再留在这里,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去找出路。小飞,你的伤无碍吧?”

火飞立即一拍胸膛:“绝对没关系!”但他话音一顿,又转向了秦东海,“但你的伤很严重,不如我来背你。”

秦东海一听这话,竟环眼一瞪,从地上一跃而起:“你说什么?谁用你小子……”可是双腿却传来一阵巨痛,把他后面的话噎了回去,并站立不稳地重新摔坐在地。

罗一肖沉着声音道:“现在不是你逞意气的时候!若想活命,必须同心协力才行!”

高同走到了秦东海身前:“副局主,我来背你吧!”

“就这样决定了!”罗一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秦东海不再吭声了。

火飞看高同背起了秦东海,突然把右手中的破血刃递给了秦东海,“你的左手应该还能动,拿着这把剑!谁也不知前面会遇到什么危险,高同背着你无法动作,所以你要用这把剑来保护他,也保护自己。”

罗一肖暗暗点头:“他说得不错,秦老弟你确实需要武器。”

秦东海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接过了破血刃。他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从他不断抽动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其实有许多话想说的。

谁想,火飞竟又把左手中的破血刃塞在了小五手中:“这里你武功最低,拿着它在必要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小五呆住了:“那……你呢?”

火飞满不在乎地伸出双手:“放心!我还有一双手呢!难道你忘了,刚才我用一双手便已把鳄鱼击得节节败退!”

小五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湿着眼睛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你可知道……我……曾经……”

罗一肖竟也轻叹一声:“小飞,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

火飞大步向前走去,那浑身的伤竟似和他全无关系:“没问题!”

林凄举着夜明珠走在火飞身后,看着前面坦然而行的身影,他却在暗中冷笑,我就不信你真会这么好心?你这样做作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林凄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他虽然对火飞百般疑嫉,但对夜明珠却非常喜欢,所以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

这条通道真的很长,而且全部笼罩在黑暗中,像是张开的嘴正在慢慢地把众人吞噬。

夜明珠莹然的光华在黑暗中愈发显得明亮,但却照不亮众人阴沉的心情。他们现在唯一听到的声音就是自己的脚步声,而且就像是响在耳边,更填了几分阴森恐怖。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扇门。

门就在通道的尽头,它是长方形的,而且是一整块石头磨成。看上去很普通,只不过门上绘了一个很古怪的图案。那是一朵谁也没见过的小花,很小很小,长着五个三角形的花瓣。花芯处有一条短线,仔细一看,竟有几分像抿起的小嘴。花托的地方还长着四条须子,长长的延伸出去,虽细弱却又带着无比的顽强和凶悍,所以看上起便显得有些诡异!

林凄盯着门上的花形图案:“这花很古怪!”火飞却根本没注意门上有什么图,他已在用力地推门,但那门却纹丝不动。

罗一肖制止住火飞:“别费力气了!这门一定有开启的机关,我们找找看!”

火飞泄气地垮下肩膀:“这个鬼地方连门也这么麻烦,等我出去后,非一把火烧了这里不可!”

林凄意味深长地说:“但那要等出去之后。”说完,便手举着夜明珠凑到石门前仔细地观察,尤其是那朵小花,他越看越觉妖异,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花托、花须、花瓣,直到花芯……

石门突然动了,它缓缓地向上滑动着,发出吱呀呀的声音。

众人首先闻到了一种奇异而浓烈的香气,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屏气凝声地注意着门后的情形……

石门完全升了上去。

于是,众人眼前立即出现了一幕奇景,一幕再也想不到的奇景!

那扇门后竟是一面墙,而且是一面绿色的墙。

更令众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面绿色的墙竟然还会动,那样悄悄地、微微地、颤颤地、慢慢地动……

罗一肖骇然色变地退了几步:“这不是墙!是……它是……”是什么,他竟也说不上来。

火飞却好奇地上前一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个够,才叫了起来:“这是好多绿色的藤条!”

那确实不是墙,而是由不知多少根绿藤纠缠在一起,组成的绿色屏障。那些藤条最壮的有碗口粗细,最嫩的也有小指粗,彼此之间缠绕一起,盘旋一起。藤上还生长着茂盛的花叶,碧绿的叶子阔大无比,闪着油油的光泽,间或有粉红色的小花缀点其中,更增了几分生意盎然。

这本是一副美丽无比的绿色藤墙,但众人此时却只感觉到无比的妖异,只因那绿色的滕条并非静止的,而是运动的。就像是千万条长蛇挤在一起,彼此交错纠缠,但谁也不肯相让,于是便你推我拥,你前我进。

火飞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东西,竟伸出了手去,看那架势分明是想拽出一根藤来,好更加仔细地瞧瞧。

他却不知,这妖异的绿藤中藏着无比的凶险,是万万碰不得的。

只可惜在火飞眼中,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碰不得的东西!

他的手已经摸向了绿藤……

但两者并没有碰在一起,反而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原因说出来实在非常简单,因为就在那时候,罗一肖突然伸出手去揪住了火飞的衣领,一使劲就将他拽了回去,火飞当然身不由主地往后退离了。

罗一肖怒喝道:“你不要命了!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就去碰它?”

火飞怔了下:“只是几根藤而已,为什么不能碰?”

罗一肖道:“我虽不知它是什么,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决不是普通的藤条。而敌人也决不会愚蠢得弄几根藤条来阻我们的去路。”

林凄早已退出好远,显然也发觉了绿藤的危险。可就在这时,一根绿藤竟悄无声息地从众人头顶掠过,目标却是离得最远的林凄。

就在距离林凄有一米的地方,绿藤突然加快了速度,迅猛之极地往林凄右手缠去,他的那支手正举着夜明珠。原来绿藤之所以首先攻击林凄,并非是为人,而是为了夜明珠。

等到林凄发觉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眼见他的右手腕就要变成绿藤的食物……突然,旁边又伸出一支手来,一下子就抓住了绿藤,于是,绿藤立即放弃了林凄,反而顺势绕上了这支手。

这支手的主人竟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同,他背后的秦东海一见绿藤缠上了他的手腕,毫不犹豫地挥动着手中的破血刃,一下子就斩断了那根绿藤,“嗖”的一声,剩下的绿藤缩了回去。它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高同突然惨叫起来,并用力拉扯着留在手腕上的半截绿藤,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却只瞪着绿藤上的小花,大滴大滴的汗珠子流下了脸庞。

众人也看了过去,然后脸上便也全没了血色。

因为他们亲眼看到,那些小小的甚至还有些可爱的粉色花朵,竟裂开了自己的花芯,像是张开了许多小嘴,一口就咬上了高同的右手,并咬出了一个个小小的血孔。于是,小花迅速地钻进了这些小孔里,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高同叫着跳着,早把秦东海甩在了地上,但秦东海已忘了爬起,只是恐怖之极地看着高同。

火飞第一个冲了过去:“高同,你别动!”说完,就伸手要去扯开那根藤条。高同却慌忙退后几步,嘶声喊道:“不许过来!”

火飞急了,又冲上前去:“不行!那绿藤有鬼,你快拿下它!”

高同竟把右手背到了身后,又一次躲开了火飞,并悲哀地喊:“小飞,千万别过来!千万不要碰这根藤!这藤上真的有鬼,我已被附上了身,可不能再连累了你!”

火飞急得直跺脚:“怎么办?怎么办?罗师傅,你快想想办法!”

罗一肖吩咐高同:“你伸出手来,让我们看看!”

高同抖颤着伸出手去,火飞突然从小五手中抢过破血刃,右手只微微一颤,破血刃便化成了万千光影,将高同的右手完全笼罩。瞬间后,光影消失了,而高同右手上的绿藤却已被剑光搅得粉碎,散落在地上。

高同强自支持着才没瘫坐在地上,众人这才敢围了上来,但却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因为高同的右手上布满了鲜红的细丝,并向臂部延伸上去。

林凄骇然道:“这是什么?”正说着,他身后的藤墙上又窜出了一根绿藤,向着他手中的夜明珠袭了过去。高同看到这种情形,突然又扑了上去,推开了林凄,自己却被绿藤卷住身子,迅速地被脱回到藤墙里面。

淹没在绿藤中的高同突然嘶叫道:“林凄,我已还了你渡水相救之恩!再也不欠你什么!”原来他一直记得,鳄鱼池边他为小飞说话时,林凄对他和小五说的话:“两位好象忘记了,刚才是谁把你们接过了河?”

高同没有忘记,也许他只是个小人物,却是个非常骄傲的人,所以他一定要还了林凄这份人情,他再不想欠他什么!即使以性命作为代价。

“高同!”火飞狂喊一声,冲了过去,手中的破血刃带起了一道炽热的红光,像是一轮烈日突然出现在暗夜中,并坠向了黑暗深处,誓必与罪恶一同毁灭!

可是,那些巨藤竟也突然向下面坠去,并带着高同一起,火飞便也跟着冲了下去。

原来门后面竟是一处很广阔的空间,更确切地说,那是个方圆百米的巨大洞穴。火飞刚才所在的地方是在洞穴的正上方,却因为绿藤挡路,看不到下面的情形。现在绿藤从门前挪开,众人这才看到这里距离下面竟有七八丈高。

洞穴的最下方,数以万计的的巨藤正在伸展着手臂,像是迎接载誉归来的家人,那么兴奋地在石壁上盘旋着、伸缩着、蠕动着、相互纠缠着,彼此的藤叶摩擦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声音。

就在这堆完全没有形状的藤叶中,赫然生长着一株巨大无匹的花朵。它与藤上小花的形状一般无二,却被放大了几千几万倍。三角形的花瓣虽然不失光泽,但足有三寸厚,看上去坚韧而结实,而且还密布着细细的鳞片。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它的花芯,那哪里是什么花芯?根本就是一张恐怖而贪婪的血盆大口,正在等待着嗜咬它的食物!

被无数根巨藤捆绑住的高同就被扯进了这张大口中,他看到火飞也跟着冲了下来,惊恐欲绝地喊:“小飞,你不能过来!”他说话的的时候,后半身已经陷进了巨花的大嘴中,于是,他痛苦之极地惨叫了一声,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继续陷落下去。

“高同!”火飞已顾不得往自己身上缠来的无数绿藤,右手胡乱地挥舞着破血刃,人便冲向了正欲把高同完全吞噬的巨花。

火飞左手一下子就抓住了高同的右手,自己的右手却被藤条紧紧缠住,再也无法挥动破血刃。这时候高同的脑袋都已被拽到了巨花的大嘴中,只剩下一双手在外面摇晃着。

火飞真的急了,竟无视于自己的处境,拼尽全力拉住高同。于是,一根根巨藤趁机缠上了他的双腿,然后是腰身、胸背、右臂、左臂,直到绕住他的颈部……

高同变了形的脸缓缓地没进了黑洞中,连同着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小飞,快走……”

终于,他的声音完全消失在那可怕的花芯中……

火飞气恨得快疯了,“高同!”竟仍不肯放弃高同仅露于外的右手,拼着命地想把高同再拽出来。可是随着无数朵小花噬咬并进入他的身体,火飞已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发热发轻,气力也在一点一滴地逐渐流失……

火飞不但没有救出高同,竟连他自己也被扯进了那张不断张合着,恍若要吞噬一切的巨嘴中……

小五早已看得血脉贲张,不由踏前一步:“我们快去救小飞和高同!”

林凄虽然震骇于巨花的霸道,却仍是冷静得很:“你救得了他们吗?去了也是送死而已。”

小五僵了下,随即愤怒地大叫:“你还是不是人?高同可是为了救你才……”

林凄并不动怒,只是平静地说:“我现在是不是人并不重要!我只知道,只要下去就绝对做不成人,因为那只能做鬼而已。”

罗一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发直得看着下面,头上青筋突露,冷汗涔涔。看到小飞的舍生忘死,他也感觉热血沸腾,但是心里又非常清楚,那些花与藤充满了妖气,自己下去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搭上一条命。他的理智与情感正在进行激烈的交战,到现在竟还拿不定主意。

毫无征兆的,旁侧里冲出一条人影,竟似已豁出去一样,直接跳到了巨花的花背上。

秦东海!这人竟是秦东海。

他看也不看身边飞舞的绿藤,举起手中的破血刃便斩向了其中一个花瓣。只听“哧”的一声,那三寸厚的花瓣竟被砍下了近半尺大的一块儿。

就听到巨花内部传来一声闷嗷,然后五朵花瓣猛地收缩起来,成一花蕾状,缠住火飞的绿藤也松了开去,火飞被弹飞出去。

只见千万条巨藤同时翻飞舞动,遮天蔽地般地向中心部位回袭过来,将秦东海严密地包裹起来。秦东海还来不及反应,就已被棕子般缠了起来。巨藤们联合起来,竟像是邀功般,将他塞进了又已张开的巨花花芯中。于是,巨花的花瓣再一次闭合,秦东海的惨叫声不断地从里面传出来,越来越弱,直到全无声息。

早已全身麻木的火飞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却无力支援,心里像要被撕裂一般,只能不住地喊:“不!不!求你饶了他!”

但巨花又哪会在意他的恳求,它悠闲地张开了花瓣,几块碎骨从花芯中冒了出来,也不知是高同的,还是秦东海的?

火飞闭上了眼睛,眼泪从脸上流过,他的身子在抖,心也在抖!

林凄等人早已看得心胆俱裂,几根花藤却在这时候又伸向了林凄等人。罗一肖大叫:“快把石门关上!”可是,他们虽无意中找到了开启石门的机关,却不知道如何关闭石门?

他们只得向来路退去,但长长的绿藤竟也追了过来,而且目标对准了林凄。林凄惊慌之下,心神不乱,突然将手中的夜明珠递给了小五:“你快拿住它,只管往前跑,我先抵挡一阵。”

小五哪里明白他的心计,竟还感激地说:“你要小心!”拿起夜明珠闷着头就往前冲去。但这时,林凄却早已掠向前方,远远地将小五丢在后面。罗一肖看得明白,脸色虽然变了,但也无可奈何。

果然如林凄所料,绿藤放弃了林凄,而是改变目标向小五追去。于是,又一声惨叫传来,小五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已被巨藤从通道中扯了下去。

小五很快地就看到了火飞,却是在巨花的花芯前。小五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颗夜明珠,巨花似乎对这个发亮的东西深恶痛绝,竟把火飞丢在一边,打算先吞掉小五。

惊骇欲绝的小五被巨藤拉向大嘴,并从火飞身边擦过。火飞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费力地伸出手去夺过了夜明珠。现在,“发光的”变成了火飞。

巨藤果真又改变了主意,撇开了小五。

火飞只觉身上一紧,并被巨藤托动着向前去,夜明珠不知何时滚下了手心,黑暗却迅速地蔓延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