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国学讲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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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李斯和焚书坑儒

当时最出名的人物就是韩非和李斯。前面提过两人都是荀子的学生。韩非把先秦法家的学说作了一个总结,使法家学说成为一个完整的体系,一般都说韩非是法家的集大成者。李斯是一个实践者,他直接帮助秦完成了统一大业。所以韩非和李斯,一个是理论家,一个是实践家。李斯能帮助秦始皇完成千古大业,也算是个人物了。你这个理论再好,如果没有实践支持,要站到主流地位很难。比如说有人用你的管理学理论,结果生意越做越差,你这个理论讲得再好,你再怎么出名,也很难推广,很难传承下去。法家后来能够成为中国一个很重要的思想流派,在中国历史舞台上立足这么多年,除了理论,还靠很多人的实践,尤其是李斯。他没有什么理论贡献,但是他帮助秦始皇完成了统一大业,这是他对法家很大的一个贡献。

对李斯最大的争议是他帮助秦始皇焚书坑儒,使中国文化陷入一个黑暗期。当然焚书坑儒对中国文化是一大破坏。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一个原因是秦始皇豢养的阴阳术士教他服用长生不老之药,结果他发现上当,就把这些术士给杀了。更重要的是社会原因。当时社会上议论百出,儒生们饱食终日,整天在那里批评朝政,要求恢复上古的政治礼仪制度。秦始皇是要统一中国,要集权的。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整天在那里批评朝政,影响了我的统治权威,当然就要焚书坑儒啦。但是,秦始皇对中国文化也有贡献。书同文,规定了中国文字的统一,这对中国文化是一大贡献。当时战国七雄,七个分裂的国家,各有各的文字。如果不是他通过政治力量强行统一,各地区仍然用自己的文字,中国文化很难像现在这么博大精深。因为有了统一的文字,各地区、各民族的文化才得以融合,才能产生中国文化这么恢宏的气象。今天的中国传统文化,乃是由不同的地域文化,如中原文化,齐鲁文化,吴越文化,楚文化汇聚拢来的;是由不同的民族文化,如古代羌、戎、狄、百越等民族文化融合而成的。写中国文化史,应该是由分到合,而不是中原地区的汉文化一个源头向四周扩散。但试想如果文字不统一,交通不方便,就很难融合啊。所以不能只批评秦始皇的焚书坑儒,他还有车同轨,书同文,对中国文化发展有贡献的一面。

到了汉代以后,并不是刘邦刚刚建立汉朝政权,文化就开始恢复的。起初,刘邦还没有完全取消秦始皇的禁书令。到了刘邦的儿子汉惠帝执政4年后,才取消,其间整整过了15年。这是刘邦的高明之处啊!政权刚刚建立,结束了连年战争,天下刚刚恢复太平,但经济凋敝,人心离散。他也不希望读书人出来议论,各说一套这个国家应该怎么走的道理。刘邦不需要这些空话。他的政策就是黄老之术,无为而治,轻徭薄赋,减轻老百姓的负担;把秦朝的严刑苛法取消,和人民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很简单,老百姓都记得住就行了。治安好了,人们就可以集中精力生产,发展经济。等到社会稳定,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了,社会需要再往前走的时候,就需要文化的配合了。所以到了汉惠帝的时候,才取消了这个禁书令。诸子学说开始复苏,阴阳、儒、墨、名、法、道六家比较活跃,其中儒、道两家影响最大。

汉朝初年,讲的是外儒内道,其实除了黄老之术中养生的东西之外,用的都是法家那一套。那么为什么不讲法家?因为法家的这些东西被统治者用到极致了,变成了苛政和猛政。秦国的****败坏了法家的名声,所以随着秦王朝的没落,法家失去了原有的独尊地位。实际上,西汉的很多措施都是法家的,如果不这么做,就没有办法使国家正常运作。法家的东西好比臭豆腐干,闻起来臭,吃起来却很香。很多帝王不会标榜自己是法家信徒,但实际用的还是法家的东西,用法家理论去建立自己的统治之术。法家既成就了一个秦王朝,又促使了秦帝国的衰亡,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就太值得去研究了!它的成功和失败、优点和缺点都非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