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读物植物记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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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十八学士文殊兰

(Crinum asiaticum var. sinicum)

文殊兰,海南,海口

初看到文殊兰的名字,很多人会误以为它是兰花,实际上文殊兰并不是兰科植物,而是石蒜科多年生球根草本花卉。

说到文殊兰,很少关心植物的朋友惊叹起来:我第一次认真养的那盆花儿就是文殊兰!他还说:我记得第一次发现它冒出花苞儿时的感觉,再等到它开出造型那么奇妙的花儿……傍晚和家人一起围看文殊兰开花,直感觉世界上第一次开出了这种花儿,而这“第一次”一定预示着什么——朋友是相信命运预示的人,虽然当时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养的是一盆什么花儿,更不知道它能不能开花儿。

在海口路边遇着一株文殊兰,就蹲那儿看它的叶子;文殊兰的对生叶片是从极粗壮的球茎上长出的,这常年浓绿的叶片宽大肥厚,有的可长达1米以上,前端尖锐,好似一柄巨人的绿剑——生命竟是单凭一盈水就这样丰厚舒展、心满意足。在叶子的拥护下,文殊兰大花苞里面绽放出的20朵左右又细又长的白色花苞,围成圆圈,像一群教室窗前的小学生,把头伸得高高的,仰望着窗外的天蓝。文殊兰一般最外层的小花苞最先开放,开的时候,细长的花瓣儿,慢慢从里往外撑、撑,然后突然啪的一下打开——

一朵花六片纤细雪白的花瓣便弯曲舒展地散落开,围绕着淡紫色的花蕊,喷泉般要飞离,却就在飞离的一瞬间,定格在那里,只让人为花的技艺惊叹。文殊兰的花瓣因其纤细,显得那般柔弱无依,可那洁白纤细的花,却几乎不为自己的无依担忧,依然开得那样烂漫、完全,舒展得如此彻底——让人除了感动,也会悲哀,直要把它和人常常的委顿去比——不比也罢。

说到花与人比,维希尼克说:“透过显微镜,‘自然’、‘神’或者任何名称的宇宙创造者都显得清晰有力。任何由人类双手创造出来的东西,在放大以后都显得糟透了——粗糙、不规则、不匀称。然而在大自然里,每一小块的生命都是可贵的,而且放大倍数越大,引出的细节越多,完美无瑕地构成了一个宇宙,像永无止境的连环套。”看到维希尼克这段话时,我对人与他所能创造的艺术曾经产生过彻底的怀疑,后来看诗友陈舸的诗句:“瞥见的蜥蜴……/它是一个愤怒的大师”——这怀疑在诗人这个“愤怒”中,似乎部分地得到了拯救。

文殊兰的别名很多,有白花石蒜、罗裙带、秦琼剑、文兰树、引水蕉、水蕉、十八学士、海带七、郁蕉、海蕉等——所有这些名字中,我感觉十八学士最是有趣:为什么是十八,而且学士呢?学植物的朋友教训我说:咳咳,学士嘛,本是指有专业知识的专门人才。但人们出于对某种观赏植物的倾倒和推崇,往往也给予“学士”的雅号。文殊兰风姿潇洒,花朵皎洁无瑕,它每一花茎上有花一般是18~20朵,多为18朵,故称十八学士——我想,文殊兰的花瓣张得那样开,那样舒展,它们一定学习得很努力且很开心吧。关于茶花里也有十八学士,植物朋友继续教训说:那是指茶花中的一个品种,因为它树型优美,花朵结构奇特,由70~130多片花瓣组成六角塔形花冠,层次分明,排列有序,十分美观,相邻两角花瓣排列20轮左右,多为18轮,故称它为“十八学士”。它常见的花色有朱红、绯红、粉红、全白——可见好学不倦且派18个学士一起学习的不只是文殊兰哪。

而文殊兰茶花的花朵们学到了什么呢?它们不告诉我,但凝视它的盛放,它在空气阳光、风声雨声与夜的黑中,完全地、毫无保留地打开自己柔弱的阴部,那样子让我想到铃木禅师所说:“如果你的心是空的,就可以随时准备接受一切;它是开放的。在初学者的心里,存在着许多可能性;但在专家的心里,却只有很少的可能性。”花朵的“很少的可能性”大约就是在对天地的大信中无条件地打开自己,这种彻底与完全,让花朵的肉身就是灵魂的善美呈现。

然而善美并非就意味着单向街,当美与善,悲剧与喜剧,逻辑与激情,毒与疗效,同时从文殊兰的花朵中喷发而出,它允诺给我们的可能是一条贯穿于天地间的双向道路:每个向上的努力都是神(佛)的努力,都能成为神(佛)。文殊兰全株有毒,以鳞茎最毒,也像很多有毒的花木一样,它也有一定的疗治效果。文殊兰可以行血散淤,消肿止痛,主治咽喉炎,跌打损伤,蛇咬伤等。文殊兰原产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等地,我国南方热带和亚热带省区有栽培。因为文殊兰被佛教寺院定为“五树六花”之一(“五树”是菩提树、大青树、贝叶棕、槟榔、糖棕或椰子,“六花”是指荷花、文殊兰、黄姜花、黄缅桂、鸡蛋花和地涌金莲),所以在佛教盛行的地方广有种植,如云南西双版纳全民信仰南传上座部佛教的傣族地区。

文殊兰一般生长在海岸地区或河旁沙地及山涧林下阴湿地,对土壤不挑剔,可做定沙植物。它的种子外种皮是海绵质的,可在海上漂流——很想看看它在海上漂流的样子,想它会不会在漂流的途中,大海之中,波涛浪尖之上,看到蓝天碧海无边无际的美,就想抒一下情,忍不住在大海波浪上就开起了花儿呢?

虽然我没见过,但想想也是不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