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女子常有,但幸福的女子不常有。
后来我常这样安慰自己。
邹一纬长得相当风平浪静。
女人看男人,一分钟内就能划好分界线,什么人能发展成终生伴侣,什么人只能当咖啡伴侣,清清楚楚。
这厮热爱留板寸,他说板寸是男人发型中的一棵长青树。
由于他本身气质极接近皈依佛门的标准,这个长度保持了一来节省了洗发水的钱,再来人们也不会随便误解他过早就看透生死,俗世中的男男女女大都以慈悲为怀的。
他那点头发生长得缓慢,我们还说他连修整的钱都省了,不过长的角度有点崎岖,从四面八方看过去相当有光泽,后来看仔细了才发现打了发蜡。
他皮肤白嫩,面长,脸宽,等于头大。
如果头顶上硬要留出一缕头发,远远看过去更像一个刚收割的冬瓜。五官生得恰到好处,挑不出精致的角落,整体上看算不上玉树临风。
他在一家金融公司做顾问,据说还是资深的那种,光景好的时候老远看着我就一脸呼风唤雨的嘴脸,这些年赚了些钱,在穿衣服方面舍得花钱多少建立了一点性格,也由于营养过剩,所以身上过早的显出了惰像,所以有时候看他有点杀气腾腾的样子。
他高我3公分,他说只要我今生不在他跟前穿高跟鞋,他就永远跟我团结友爱。
我看他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大概心里已经起草了好几份大纲正在研究哪份的可行性更高,于是我连忙叫老板又上了两碟牛肉,我生怕他等会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就不顾我的感受。
他闭着眼睛抿了一口酒,那表情很明显已经酝酿得差不多。
他这个人相当敬业,开口就顺便开发了我的智力。
他先问我知不知道洛阳在哪里。
我很诚实的摇头说不大清楚,几乎就后悔没有养成随身携带中国地图的习惯。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叹了一口气又问,有没有听说过白马寺。
这个我知道。
菩萨不是供在庙里就是供在寺里,了不起的还供在山上、深山老林或者戈壁沙漠中。
我立刻精神起来,那里是觐见菩萨的胜地。
他转身从包里掏出他的佳能。
我跟着念了一句,感动常在。
然后我又多嘴的问,菩萨给你托梦了?
他没答我,只顾摆弄那台相机,我在一旁看得连连发出惊叹号,心想天亮了我也要买个去。
随后他把机子递给我,他说你摁这个键往下翻,一边看我一边说。
我接过来合作的点点头。
假如他不是在给佳能拉业务,那么他显然是在向我展示我祖国山水多么甲天下。
我注意到相机中反复出现一个姑娘,也就是之前在他手机里展示小花袄的那位。
俩人不管穿着、表情还是摆的姿势都雷同得不能再雷同了,我相信这绝对不是巧合,而且就整个相机呈现的情况来看,明显没有第三者参与,尽是互拍,我当下有了眉目,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同时我也得到一个教训,不管姿势摆得如何妖娆如何投入如何深情,这样分开成像,没有一点存在的意义。
我问,这个姑娘是?
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在听到我说这个姑娘的时候立刻焕发出一种枯木逢春的光芒。
这个眼神吓了我一跳,通常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都以动手的居多,当然,时不时也会跑出来一、两个会动心的,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果然不能掉以轻心,我猛的想起送给他肥猫多啦A梦的江丽薇。
凭我的记忆我应该不会把江丽薇跟这姑娘的容貌重叠,那么就是邹一纬不小心翻错了墙?
那就真的很糟糕了。
他说前段时间他跟小花袄两个人搞自驾游,途经洛阳白马寺的时候一时兴起,就进去给菩萨们请安。
我在一旁鼓掌感叹他脑瓜果然灵敏,法律不能公证的,菩萨可以。
他的表情沉下来说,在我们要出寺庙的时候,遇到一个高僧。
高僧!
我想起曾经在某个庙朝拜的时候见到的那些高人,清一色使用诺基亚6500,令我一度以为诺基亚的代言市场已更换成我祖国众得道高僧们,那显然是相当有说服力的。
他继续说,于是他相当虔诚的向那位高人询问自己的因缘并请他指点迷津。
人的心里都藏着一只好奇心很重的猫。
他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高人,高人便闭着眼睛掐指给他算了一下。
我个人没有什么文化底蕴,只能麻烦邹一纬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说给我听。
那位高人说他官运亨通,命主富贵,命中往往得贵人相助化险为夷。
我切一声说,这样的卦我也会算。
他不理我,继续道。
高人说,你一生不靠父母亦没有兄弟子妹帮助,白手起家,但命中注定无财无大富大贵之运,而你今天之所以有这样金贵的命格是因为你身边有一个贵人,那个贵人是女人,应该是你如今的妻。
我刚想开口问那个令他大富大贵的女人是不是江丽薇。
高人又说,你白虎宫有缺口,却命中惹桃花,必遭一劫。
我看着他相当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我说就你这个样子还能把桃花惹出事,那些桃花一定是瞎了,何必将这番话放在心上,既然高人说得出你有一劫,那肯定也有躲避之法。
他对我的奚落不以为然,说道,江丽薇是我老婆。
我楞了一下,那么,这个小花袄是什么?
他默默的喝酒添菜,久久才说,红颜知己。
待高人说完,他掏出钱包问高人有没有什么解救之法,并表示可以为此破些钱财,高人摇摇手并不理他,径自离去。
他着急了,连忙追上去,但高人仍旧不理睬他。
我暗自为这位高人鼓掌,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是高人,厉害,吊高来卖。
我忙问,然后呢?
高人不胜其烦终于道出惊世天机,说之所以不给他破解是因为无法可解,而他不收将亡之人的钱财。
将亡之人?
我背后一阵凉,什么意思?
邹一纬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就是快要死的人。
我大声说,你现在已经死了吗?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在这个时间说这么一通玄幻的事情,确实不好玩,我摸摸额头,已渗出密密的汗珠。
他拿起筷子在桌上点了点,假装若无其事,一边下菜一边说,再往下一问,高人又说我活不过33岁所以不收我的算命钱,而今天是我32岁的生日。
我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下计较说,我不认识31岁的你,但却有份参与你32岁的生日,我知道现在我比你任何一个熟人都强,你在我面前甚至可以不注重穿着是不是得体,可是你在一姑娘面前提起另一姑娘,这显然是不够稳重的。
他淡淡一笑说,因为我们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