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8点,邹一纬把隔夜饭吐给我然后无比精神的去上班。
我开始憎恨他,平时的这个时间我已经在熟睡,现在没得睡。
我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电视开了关,关了开,不知道自己可以做点什么,越来越清醒就越来越焦虑,这种牺牲实在是太大了,今后谁再半夜请我吃火锅,我就诅咒他。
不知道再喝些酒会不会对睡眠有帮助,我拉上窗帘,我还是不习惯一大早就看到这么一大堆朝气蓬勃的人群争先恐后挤公车挤地铁挤的士靠挤兑上班的情形。
我走进厨房,预备从冰箱再取些啤酒。
刘亦思在冰箱上贴了条子,还落了款,像两只蝴蝶抱在一起跳贴面舞。
我发现大凡写字写得好或者落款落得十分利落的人都喜欢在任何并不注明一定要落款的纸片上署自己的名字。
我顺手将字条扯下丢进旁边的纸篓中,我猜得出,她的内容无非是她去上班了,早餐在锅里牛奶在冰箱里,冰箱里可能还有汤,要喝自己打开微波炉热一下,有要紧事就给她电话之类。
刘亦思是我的室友,家世优越,品学兼优,受过高等教育,追求高雅生活。
一般家境优越的独生或非独生子女,大概都不屑于朝九晚五的公务员生活,生存的风险降低便致力于编织个人梦想。
一人有一个梦想,大学毕业后她便得偿所愿,在市中心独自经营一间规模颇大的婚纱店,那间婚纱店的名字以她的名字命名,亦思亦思。
刘亦思有很多亲戚,俊男美女或老俊男老美女,非富则贵,遍及世界各地。
我时时感叹,有钱真好,亲戚朋友也比一般人多。
因此她的婚纱触觉很敏锐,她店里的婚纱款式通常是我有人没有,人有,我不屑于拥有,既可租赁也照常买卖。那些欧式美式韩式来得快,去得也很快,我时常担忧,如果这个城里的姑娘人手均有一套,你还吃什么?
她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她说,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况且二婚、三婚、四婚的大有人在。
她也是我半个老板,最初我只是应聘当她的模特。
大家肤浅的程度都一样,一旦生命中出现某种新东西,便迫不及待要找舞台展示。
来了新的婚纱就需要有新的海报来宣传。
她在营销方面有一定的天赋,每一季都会挑出七到八套新旧婚纱混在一起拍硬照做成精选,然后放话出去说都是镇店之宝,卖的时候还摆出一副依依不舍马上要哭断肠的样子,所以那些精选卖得很快。
她还负责摄影和后期制作,我的脸在她的相机里从来就没有完整过,有一个时期她甚至为我度身制作了一个鬼新娘系列来做宣传,相当前卫,效果轰动一时。
然后她正式跟我签约合作。现在更是成为我的室友。
我不大记得她是什么时候跟我热络起来的,我以为她视我为偶像。
后来她告诉我说,她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被我身那种忧郁的气质吸引住了,她说,那时候,你就像一条流浪狗令我很想关心你。
我咬着她买的面包说,大概你前世是菩萨,你一生下来就是为了普渡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