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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化兽人 (2)

不知昏迷了多久,伊利亚斯才渐渐恢复知觉。此刻头疼欲裂,只记得黑萨满为了强行夺取他记忆,用钢杖击晕自己后脑的情景。“托米莉亚……托米莉亚怎么样了?”他心中不断呼唤着,慢慢睁开眼来:他躺在一处干燥的山洞里。朦胧微光中,他隐约看见洞口附近的石台上一具身影正在挣扎扭曲——耳畔传来类人似兽的恐怖呻吟,宛如母狼生产、或者活剥一张兽皮!伊利亚斯心神大震,急忙揉揉双眼定睛看去:一头雪豹大小的鬃毛巨狼面对洞口仰头哀号着,像是正经历极大痛苦。它浑身弓一样绷紧,鬃毛绽裂,毛皮突然从唇吻处翻卷,像蟒蛇蜕皮般徐徐脱落!一寸寸露出乌黑瀑布状秀发,接着是浑圆挺翘的胸乳、蜂腰翘臀,浅褐色皮肤光洁如缎……竟是个青春妙龄的女子!直到狼皮完全褪完,那女人才长嘘一口气,滴汗如雨的身体完全松弛下来。她左腿上一处深长的利刃创口,鲜血仍在蜿蜒。

女郎突然转过脸来,惊恐地看着伊利亚斯,她那张脸带给王子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噩梦中发生的一幕,他蠕动下嘴唇,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怎么会……是你?”

若望的联网电脑仍在播放:摄影DV真实记录下大学生安迪-米勒和父亲的慌乱。他俩担心安迪母亲的安危,立即通过无线电呼叫家中电话却无法接通!父子途经郊野羊圈时发现刚产仔的母羊和羊羔也一起失踪……天已渐黑,两人慌忙驱车往家赶,笔直车灯映照的昏黄小路上,突然蹿过一只草原狼!急刹车后,父子两发现车前躺倒的竟然不是狼,而是受伤的羊羔……

康妮等人看得两眼发直,片中神秘科学研究者解释道:“化兽人能扰乱追逐者,并阻挠人类想要追踪它们的意图。它们会模仿追踪者家庭成员的声音,听起来像你最熟悉的人,它们想模仿谁都能行!”

“原来我听到的是幻觉!”康妮自语。

“这很可能是种失传的高级催眠术,给旁观者造成极大的错误蛊惑、以致对方看到的其实是某种幻觉。”若望示意接着看。片中出现一位印第安巫师:“它们算是一种人兽。是我们制造出来的生物。但看起来就像人类!”

电脑屏幕又出现神秘古老画卷,追溯久远的年代:“披上动物毛皮以获得非凡力量的神话不止限于美洲原住民化兽人;北欧传说里的狂暴战士也会披着狼、熊和其他动物的兽皮进入战场。根据传言,这能给予他们无比的神力,让他们战斗时能处于难以控制的愤怒出神状态!因而被描述为天神奥丁专属的特别战士。他们的暴烈功勋,正是现在北欧语——狂暴单词的由来……”

康妮忽然插话:“我记得叶尔兰描述托米莉亚从山谷狼群口中抢救伊利亚斯的时候,正是披上一张刚剥下来血淋淋的熊皮!难道她也是化兽人?”

“她不是。只有把灵魂卖给魔鬼的人才能变成化兽人。”黑暗中突然传来冷冰冰的话语,三人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见KaraKam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

“本不该向你们泄露萨满巫师的秘密。但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但说无妨——传闻化兽人会凭空消失,其实不然!它们只是转换成其它形体而已。如果你看见一只草原狼,你无法知道它是不是化兽人。必须趁它还是动物形体时囚禁起来,如果他变回人形,就可以杀了它!”

“不出我所料,化兽巫术就是种高明的催眠术——让看到他的人幻视幻听、误以为是一只动物!”若望目射精光。

“也很像日本的忍者术和中国的奇门遁甲……”康妮叹道。

接下来的讨论很热烈,遗憾的是并没有为侦破方军谋杀案提供有用的线索。KaraKam提醒大家养足精神,后天就可接近远古黑萨满的陵寝。也许到时候真能揭开一切谜底。

第三天一早,特警们抵达黑萨满墓地的大致区域。KaraKam走走停停,手握黑巫师通灵圣物格里芬木饰牌,不断进入“出神”状态。他沿途修正方向,指引大家来到中、俄、哈、蒙四国交界地带。兰木扎布从卫星坐标上看出,这里其实离新疆三道海子遗迹并不远,大家兜了个圈子又回老家了。此间正是阿尔泰山脉东段,随着地势渐陡,众人只好弃车而行。没有了雪豹“波然”老萨满明显情绪低落,时常下意识探手抚慰身侧,当他发现雪豹早已不在时,眼里只有浑浊的老泪。康妮看在眼疼在心,却想不出话劝慰。

只有巴雅尔兴致较高,他一听若望说要开启巴泽雷克式古墓眼里登时放光。笑着对教授说:“Master,听我爷爷说,草原上的斯基泰古墓里可都有大量的黄金啊,那行货您估计在国际古董市场上会卖个什么价?”

若望把眼一斜,揶揄他说:“这些都是国家宝藏,动一动要蹲监狱的!我们这次纯粹为破案,别的什么也不能带走。”

“小心那是下过诅咒的啊,偷偷拿了会招灾惹祸哦!”康妮大眼一斜也恐吓他。巴雅尔偏偏一翻眼皮道:“我们蒙格利亚汉子,那都是腾格里的子孙,老天爷还不得罩着咱一点,好歹给个面子,是吧妹子?”他这人,不遇到危险多半是嬉皮笑脸。

正说着,KaraKam指着陡峭山腰上一片百余平见方的高山草地说道:“我们到了!”

巴雅尔一抬头,见那草地荒草丛生一马平川,摇头嚷道:“这就是东胡大萨满的显赫墓地?我可听说巴泽雷克古墓地表,那都是石头堆成的库尔干封堆。这么寒酸的排场,墓里哪会有啥宝货?”

若望听了冷哼一声:“须知越显赫的库尔干陵墓,越容易被盗墓贼光顾。聪明的巫师一定会让自己的陵墓看去平淡无奇,毫不引人注目,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万古不被侵扰!”

众人迫不及待爬上山腰,立于草甸之上。兰木扎布和李卫国开始也有些怀疑老萨满的判断,不过当他们取出高精度金属探测仪,很快检测到脚下发出“吱吱”的啸叫声。康妮仔细观测地形,见此地随险峻,但草甸面向东北生门方向,也确属一片藏风纳气之地。KaraKam先取出一片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奇异的咒符,看不清有多少年代。他用石块将此羊皮镇压在草地中心,又从囊中取出些白灰,以咒符为圆心,洒出一个直径5米的圆圈,最后才说:“你们可以动手挖了!”

青壮男子们取出工兵铲,按照事先若望教授的考古发掘方法,先在圆周外一点向下挖出一个深约3米的倾斜探方。很快兰木扎布先碰到一堵红松木堆砌成的木墙。若望说:“有门!这是原木外椁,再扩宽探坑……”

忙到中午,大家已在西北方向挖开一块空地。在若望指导下,兰木扎布用袖珍电锯剖开一整面木椁壁,起出原木一看:里面竟是块不小的千年玄冰!椁壁上粘连一块彩色拉绒毛织地毯,色泽如新极为悦目。

若望指着地毯花纹对康妮和兰木扎布说:“有人说这骑士纹与弗里吉亚骑马神很相似;中心区域24个花瓣纹样实际上是哈拉夫—亚述四叶纹和一个圣树构成的十字纹组合而成……毫无疑问来自古代美索不达米亚或西亚!”

“意味着什么?”兰木扎布警觉。

“意味着凶手有前基督教色彩的诡异爱好!”

接下来众人轮番作业,用准备好的干柴烧开大锅热水,逐一向冰块泼去,玄冰立刻龟裂融化。到下午,大家已基本清理出尸骸及周边的随葬品——这具古尸竟然身首分离,头颅置于胸侧。身裹黑袍,又高又瘦;头套黑色尖顶帽、面罩银白骷髅面具;蜡黄色皮肤上蓝黑色格里芬纹身清晰可辨;显然是精心制作的木乃伊。木椁内到处堆积黄金打造的雪豹和格里芬金银吊坠,看的巴雅尔手痒难耐……兰木扎布让KaraKam走到前面,问道:“您请看,哪一件才是黑巫师的魂器?”

KaraKam凝神想了半晌,瞥见古尸右侧躺着一根钢银合铸的狼头手杖,心下微微一动。不过他还是有些拿不准,于是先伸手去揭古尸面部罩着的面具,口里咒语声声默念不停……

谁知他手刚一接触银色骷髅面具,那千年古尸竟浑身一颤——身侧那枚狼头银杖突然受磁场吸引一般通体颤抖、突突震跳,惊得众人齐声呼叫、魂飞魄散!

“不好!这是黑萨满圈套!我们快跑……”KaraKam嘶声大叫。

“跑”自尚未说完,身后一声惨叫——众人齐回头,只见天鹅斯坦特警哈那提,手提一柄锯齿野战钢刀,已经一刀削掉了巴雅尔的耳朵,又一刀刺进他左臂,登时鲜血喷溅!再看哈那提脸孔扭曲、双目变得血红。喉头喘出粗鲁的咆哮、任人怎么喊也无动于衷;他见巴雅尔横身滚地躲开,立刻飞扑向若望。康妮一看怎生了得?闪身挡在教授身前,双剑不知何时已在手——哈那提速度快得像一抹淡烟,钢刀使出一连串诡异的贴身格斗路数,一时竟逼得康妮措手不及、拽着教授连连后退……兰木扎布想喊KaraKam驱魔,却见他僵直倒地浑身抽搐,像是中了邪法;李卫国合身扑上,冷不防被哈那提一脚踹上胸口、倒地不起!

猛听“铿!”一声锐响——康妮钢剑与哈那提砍刀相交,一较劲,她惊觉对方臂力大的匪夷所思,足有一头熊的勇武。任凭康妮招式灵巧,硬碰硬还真就势不如人。

“哈那提住手,否则开枪了……”兰木扎布举枪对准哈那提后心,怒吼道。

康妮被一寸寸向后推移,脚跟卷起厚厚一堆泥土、在草地上划出两道深沟。

“哈那提,我要开枪了!”

康妮运足全身真气,剑刃和刚刀“咯吱咯吱”咬合出声,但她兀自后退!

若望后脚跟突然踩空,他已到了悬崖边缘,不得不全力前倾、拼死顶住康妮。

兰木扎布双臂打颤、热泪已模糊了双眼:他回忆与哈那提相处的一朝一夕,这个卷发鹰钩鼻子的小伙子羞涩却不失热情,总能在关键时刻承担责任。可此时,他的心智已经被迫交给了魔鬼,兰木扎布不得不相信:这一切不是预谋,而是哈那提被他人操控了意识……

康妮渐渐撑不住了,若望发出了虚弱的求救声!

哈那提突然张开嘴,嘴里竟呲出两根獠牙,哪里还是人形?

兰木扎布一咬牙,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