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2613200000116

第116章 秘密大营救 (5)

曾生听了,安慰说:“我们已作了安排,廖承志、连贯和乔冠华同志已经到了韶关,他们会同粤北省委从韶关转送到桂林、重庆的护送工作,你尽可放心。”

“这样呀,那太谢谢你们了!”茅盾听了,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接着说:“林政委,我决定在短期内就离开这里,你看可以吗?”

林平说:“那好呀吧,我马上去作安排。”

吃完晚饭,收拾一番,大家就在外间楼上开了一个大通铺,曾生拿出日本军毯作褥子,说:“这是我们从日军手里缴获的战利品,今天就给你们先用。”他们拿着毯子,心里十分激动。

第二天一早,林平就前往惠宝边的坪山,一路布置好各个中转站的接待工作。

第一批文化人抢救成功了。第二天下午,著名演员凤子又在游击队的护送下,带着一批戏剧界人员从香港脱险来到了白石龙村。随后,受困香港的大多数文化人就是这样被游击队一批又一批抢救出来。但是,还有一部分因在香港时间太长、接触面广的文化人,他们很容易被敌人认出来。

按照廖承志等领导的决定,夏衍、范长江、司徒慧敏、蔡楚生、李少石和廖梦醒夫妇等几十个电影界、戏剧界的人士,先后集中在秘密接头点香港大中华酒店,由李健行安排他们乘走私船只,经长洲岛过伶仃洋到达澳门,然后由澳门的党组织秘密联络站帮助他们经广州湾(今湛江)或江门、台山到桂林。

134

这天李健行找到黄国芳,告诉他马上要抢救何香凝女士和柳亚子先生。因为他们年老体弱,不能走陆路,只能用船护送走水路。临走,李健行反复叮嘱:这两个是重点抢救对象,必须小心谨慎,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已经护送过几批文化人士的黄国芳已有了经验。第二天,黄国芳派刘鹏仔带领几个短枪队员来到罗便臣道他们的住处,将他们转移到铜锣湾避风塘的一个驳船上,然后又将他们送至鸭旦街(永胜街)海丰会馆。

随后由李锦荣负责用小船把何香凝、经普椿婆媳和柳亚子父女秘密送往长洲岛,然后再由交通员将他们乘大船转送到海丰县。送走何、柳后,黄国芳心里很不踏实,几天过去了,一直没有得到他们安全脱险的消息。他放心不下,就派刘鹏仔和黄炎孙前往长洲岛打探情况。

长洲岛早已处在日军的严密封锁之下,海面上经常有日军的巡逻艇出没,偷渡非常危险。刘鹏仔和黄炎孙等到黎明,时浓雾弥漫,他们趁日军换岗的空隙,划着一条槽仔船几经周折才偷渡到长洲岛,他们找到地方党的同志,这才了解到何、柳已经乘东江游击队护航队的巡逻船前往海丰。

得到消息后,刘鹏仔和黄炎孙正准备返回九龙,方蓝突然潜入过来说:有一个秘鲁籍的第三国际代表被日军困在港岛玛丽医院,需要趁他身份尚未暴露之前,立即前往营救。眼看国际友人遇难,岂能袖手旁观。

情况紧急,刘鹏仔找到长洲岛的党支部陈书记,一起商量营救办法。陈书记说日军在玛丽医院戒备森严,不可强攻,只能智取。为此他们商量出一个对策,即由陈书记设法将方蓝和刘鹏仔打入医院,先秘密接上头,然后由方蓝披麻戴孝假扮哭丧,把秘鲁同志装成是她病死的亲戚,用布盖好后偷偷运出来。

第二天,在陈书记的帮助下,方蓝化装成护士,刘鹏仔化装成医生。

两人很快找到了秘鲁同志哈利斯,哈利斯受了轻伤,正躺在病床上。当方蓝用英文告诉他是东江游击队时,哈利斯用直勾勾地眼睛看着她,似乎有点不信任。方蓝就说我们是准备来营救你出去的,并把营救方案简单告诉了他。哈利斯连连摇头说:“NO,NO,这样做太冒险了!”

哈利斯的话才说完,就有两个日军闯了进来。哈利斯一见日军,吓得满头大汗,原来日军要拉他去做活体解剖,这样一来哈利斯必死无疑。怎么办?方蓝暗地里背过身去,假装拿药准备打针,心里却急得没办法。

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两个穿白大褂的大夫,原来是刘鹏仔和黄炎孙,日军怀疑地望着他们俩,刘鹏仔向黄炎孙使使眼色,趁日军不备,两人一人一个,将日军干掉。秘鲁同志哈利斯亲眼看到他们干掉了两个日军,这才相信他们是游击队,是来营救他的好人。

他们立即按预定方案行动,将哈利斯放在手术车上,用布将他蒙起来往外推。可是才推到门口,就有日军追了上来,为首的军曹手握指挥刀要上前检查。方蓝看到气势汹汹的日军,为哈利斯捏了一把汗,心里一急,竟然满眼含泪,伤心地哭将起来。

黄炎孙用日语对那军曹说:“他是死了的,要推出去!”

军曹瞪着黄炎孙,质问:“刚才他还好好的,为什么就死了,不行,得例行检查。”说着,那军曹要用指挥刀挑蒙哈利斯的布,方蓝怕军曹一检查就露了马脚,突然伏在哈利斯身上大哭起来。

那军曹气得大怒,抓住方蓝的头发将她推开,刘鹏仔气得牙齿打颤,真恨不得一枪崩了他,可是,日军太多,又有哈利斯在身边,只好强忍着。就在这危急关头,前面突然又跑来一个护士和一个医生,那护士用流利的日语说:“是的,他是死了的,院长要将他的尸体解剖!”说完,两人抢过手术车,掉转车头,直往里面推。

眼看避开了日军,那两个人推着哈利斯跑得飞快。刘鹏仔一见不好,示意方蓝和黄炎孙紧追上去。方蓝似乎看出了什么,只是微笑不语,也跟着追上去。哪知一路跟来,那两个人居然将哈利斯推到了地下室,而手术车上的哈利斯,吓得卷缩成一团,哪里还像一个“死人”。

转眼间,那两人推着哈利斯进入了一个暗室,暗室里有灯光。哈利斯由女护士推着进去了,男医生则守在暗室门口,向正在迟凝的刘鹏仔等招手,示意他们快进去。刘鹏仔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男医生就是高阳,而那女护士正是李春玲,刚才因为太急,没有看出来。

刘鹏仔和黄炎孙刚进去,两个日军尾随而来。刘鹏仔见状,示意与黄炎孙一人闪一边,日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猫着腰慢慢试着进来了,刘鹏仔突然一伸手,卡住一个日军的脖子,当胸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另一个也被黄炎孙同时干掉了。

然后将日军拖进洞来,高阳迅速将门关好,对刘鹏仔说:“快,走里面的下水道!”

刘鹏仔一边跟着高阳,一边欣喜地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

高阳说:“是李健行要我和春玲过来协助你的!”

刘鹏仔这才明白过来,走了几步,发现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室,上面有一盏电灯,比之前英军的武器库又宽敞又干爽。

等他们走过去时,原来里面还有十几个外国友人在那里等候,这些人都是高阳和李春玲等设法将他们秘密弄到下水道来的。刘鹏仔想起哈利斯,他来到手术车上,哈利斯抓着布还在发抖,刘鹏仔走过去一把揭了,哈利斯左右看看,发现没有日军,突然一屁股坐起来,当胸一拳打在刘鹏仔的前面,用生硬的中国话,大声说:“你的,游击队真行!”

大家听了,都会心地笑起来。

刘鹏仔见高阳和李春玲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对高阳说:“时间不早了,还等什么?”

高阳不紧不慢地说:“等一下,还有十几个外国人没有找到。”

刘鹏仔奇怪地问:“怎么会有那么多,他们都是一些什么人?”

高阳说:“他们是前来援助我们的国际红十字会医生,还有英国的拉特上校等军医,不把他们救出来,我们暂时还不能走?”

刘鹏仔一听,失望地说:“事先我怎么不知道?”

高阳说:“都是后来才知道消息的,所以我们才紧急赶来和你们一起来执行这项任务。”

刘鹏仔明白过来,他问:“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高阳担心地说:“就在玛丽医院,具体我也搞不太清楚,说不定已经被日军抓起来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刘鹏仔问:“这么说来如何才能救他们出来,再说我们已经暴露了,一出去敌人就能认得出我们,这不好办啊?”

高阳陷入了沉思,说:“是呀,不过我们得设法弄到玛丽医院的地下分布图。”

刘鹏仔说:“就算是有了地下分布图,你也不能确定他们在什么地方啊。”

黄炎孙说:“有了,问问这位秘鲁朋友哈利斯不就知道了。”

高阳和刘鹏仔这才恍然大悟,俩人走近哈利斯,刘鹏仔打着手势说:“哈利斯,你知不知道医院的地下分布图在什么地方?”

哈利斯听不明白刘鹏仔的话,反复问:“拉特上校呢?拉特上校在哪里?”

高阳也说了几遍,哈利斯也听不懂,只是茫然地摇头。方蓝这才用英语问:“哈利斯先生,你知道医院的地下分布图在哪里吗?”

哈利斯告诉说:“医院的分布图,我也不知道,但是可能有一个会人有。”

方蓝问:“是谁?”

哈利斯说:“李院长!”

听了哈利斯的话,高阳和刘鹏仔商量一下,由方蓝和黄炎孙守着哈利斯,两人这才悄然出来。他们又化了装,两个人穿着长袍马褂,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扮成一个药材商。经过打听后,他们来到三楼的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站着几个日军,里面有人在说话,显然李院长正在里面陪客人。办公室小姐出来热情地招呼他们,示意他们在外面等一下。过了一会儿,一名日军军曹从里面走出来。他环视四周,目光傲慢。当看到刘鹏仔和高阳坐在外面,就用老膺一样的眼睛盯着他们看,然后走上前去问:“你们的,什么干活?”

高阳说:“我们是卖药材的生意人。”说着从随身的手提药箱拿出一味药来,故意在面前闻一闻,军曹摇着头说:“哟是,好臭!”

李院长听到声音,从里面走出来,一看刘鹏仔和高阳他们,笑着对日军说:“哦,太君,他们是我的朋友,药材老板。”

日军听了,又盯着刘鹏仔看了着,见他手里都拿着药包,点了点头,这才带着鬼子退去。等鬼子一走,高阳开门见山地说:“李院长,我们是抗日游击队,请问拉特上校关在哪里,有没有下水道分布图?”

李院长勉强笑一笑,说:“你们的事陈书记都告诉我了,不过,刚才你们都看到了,现在玛丽医院被日军控制得可严了,拉特上校等十几个援华的外国朋友被日军抓起来关在一间密室里,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已。”

刘鹏仔问:“那他们关在哪里?”

李院长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高阳厉声说:“不可能,日军把拉特上校关在哪里你肯定清楚?”

李院长苦着脸说:“真的不知道啊!不过医院的地下分布图我倒是有一份,你们可以拿去找一下,需要什么,我会大力配合你们的。”

回来后,高阳拿着下水道分布图与刘鹏仔反复研究,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个离这儿不远的密室里。说完带着刘鹏仔和黄炎孙从侧面往密室走去。只见前面漆黑一片,他划开火柴一看,他们已经到了尽头。

刘鹏仔的手忍不住抚在尽头的泥土上,突然发现泥土逢松,他用力一摸,掉下了松散的泥土,小心扒开泥土,发现有一个小铁门,从里面射出微弱的光线。刘鹏仔和高阳异常兴奋地扒开泥土,发现有一个正方形的天窗,透过铜钱大的圆孔,看到下面关押着十几个神情懊恼的外国人,门口有两个日军把守。

高阳和刘鹏仔悄悄扒开窗口,瞅个空当,从上面跳了下来,日军闻到风声,转过身还没等他喊出声来,说时迟那时快,高阳和刘鹏仔一人一个,从后面跃出来,将鬼子杀掉,那十几个外国友人一看,慌作一团。

高阳对他们解释,拉着他们说自己是奉命前来营救他们的,然后搬来楼梯,叫他们一个个从窗口钻了进去,很快带着他们来到地下室,哈利斯见他们来了,握着拉特的手说个不完。

休息一会,高阳和刘鹏仔按照下水道的分布图,带着哈利斯、拉特等十几个外国友人顺着下水道来到了海边,海边早有一条驳船在等候。长洲岛的陈书记和叶凌风已守在出口处,一见他们出来,叶凌风就指挥他们上了船,绕过薄寮洲,直接往大鹏湾海域驶去。

送走哈利斯等国际友人,高阳、李春玲、刘鹏仔、方蓝和黄炎孙等欣慰地笑了,大家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畅叙别后的经历,然后分头返回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