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2613200000138

第138章 恢复惠宝边 (9)

在惠宝边地区,除了一些杂牌部队之外,在大鹏城内还有一支中华民族行动委员会的外围武装,这支部队是一九四○年秋由中国农工民主党李伯球领导建立的,有一百多人枪。这支部队在李伯球的率领下,坚持抗日主张,反对内战。经过严尚志和曾生的工作,李伯球愿意接受共产党的指挥,并率部与王母圩的抗日自卫队一起合编为联防抗日自卫大队,与惠阳大队一起并肩作战。

要开辟革命根据地,除了拥有一支能征善战的武装队伍之外,还要一支强而有力的民运队去发动群众。在外围武装工作方向取得了阶段性进展的同时,曾生根据在大岭山区开展民运工作的经验,结合惠宝边区的具体情况,带领惠阳大队的指战员们和民运队的同志,深入到各乡各村发动群众,建立了护青队、联防队、妇女会和儿童团等群众性组织,组成了坪山、坑梓、横岗、龙岗、坪地等民运工作网,并不断向盐田、葵涌、大鹏等梧桐山周围和大鹏半岛地区扩展。

为了抓好基层党组织建设,民运队注重在群众中的积极分子发展党员,建立乡村基层民主政权,统一领导各种群众性组织,开展各方面的工作。曾生还在惠阳大队部田心开办了民运工作训练班,集中训练新发展的民运队员,进一步扩大民运工作队伍,并为基层连队培训政工干部。

连续几天总是政治学习,没仗打,林文雄反觉得不习惯。他趁部队休整的时候,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阳光下晒太阳。晒了一会,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即起身回房,然后径直前往医院。

他刚进到里面,迎面见刘雪米走了过来。刘雪米见了林文雄,眼睛睁得大大的,上下看了一番,打趣道:“哟,今天穿得这么帅,去相亲呀?”

林文雄得意地说:“你才知道呀,我天天都这么帅!”

刘雪米说:“得,夸你两句就来劲了,臭美!”

林文雄说:“我才不臭美呢!”

刘雪米好奇地问:“大英雄,今天这么有空又来看谁呀?”

林文雄说:“别乱说呀,我才不是什么大英雄,我们黄东哥哥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刘雪米噗地一笑着走开了。只听里面有人说:“是林老虎吧,还站在外面干什么?”

林文雄一听这声音,欣喜若狂,一头扎了进来,却见李春玲正在一边给黄东剥香蕉。林文雄迟迟艾艾地走了进来,笑着说:“黄东兄弟,你终于能说话了,怎么样,好多了吧?”

黄东挣扎着爬起来,问:“林老虎,这几天仗打得过瘾吧?”

林文雄摇摇头,笑着说:“过瘾,太过瘾了,要不要讲给你听听?顺便给你解解闷?”

黄东连忙制止:“算了吧,就你那乌鸦嘴,能讲出什么好听的故事来,过来坐一会吧。”

林文雄嘿嘿笑,说:“要说呀,刘鹏仔那小子才是真正的乌鸦嘴,你不知道吧,我这嘴还没张,他就知道我要说什么,这小子天生就是个克星,老跟我作对,坏透了,还是黄东兄弟好,善解人意。”

黄东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这哪跟哪儿,人家刘鹏仔怎么了,如今在九龙、西贡一带正跟日伪军打得厉害呢,现在整个香港人都在流传着他的名字,日本人听了他刘鹏仔三个字,个个闻风丧胆,你看你,天天追着一群杂牌部队瞎打一阵,还在这里臭显摆。”

林文雄裂嘴大笑,说:“说得是,老是跟这些乌合之众打得实在没劲,咱们好久没打过小日本了,什么时候也跟他干几仗,过过瘾。”

黄东故意激他说:“想打日本人还不容易,这坪山、龙岗、淡水、横岗、深圳到处都是日本人,只要你愿意,你只要见着他们兜头就打,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对吧?”

林文雄说:“那是,那是。”

黄东突然呵呵笑,林文雄问:“你笑什么?”

黄东说:“打归打,千万不要硬来,得讲究点战略战术,否则,就要吃大亏的。”

林文雄接着说:“那当然,就像你在太平地区一样,人家还不敢在平原地区作战,偏你胆大包天在平原地区开展游击队战争,而且还建立了根据地,我实在佩服你。”

黄东听了,突然难过起来,自言自语地说:“珠江队是很不容易的,现在由李玉英率领着珠江队,也不知他们现在情况如何,我还真是怪想念他们的。”

李春玲剥了一个香蕉给黄东,不想听他们在瞎扯,就起身要走。林文雄说:“春玲,你先别走吗!”

李春玲回过头来问:“有事吗?”

林文雄看看黄东,嘻嘻笑,摇头说:“呵呵,没事!”李春玲头也不回去走了。

黄东盯着林文雄,笑着问:“真没事?”

林文雄也不说话,从衣服里拿出一支小手枪,说:“黄东兄弟,这枪我是前几天缴来的,送给你!”

黄东看着这枪,觉得很熟悉,就问:“从哪缴来的?”

林文雄说:“罗坤呀,那天他在梁立年那里喝酒,正好让我给卸了,就差一点点没打死他狗娘养的。”

“没错,这枪是水秀用过的那支勃朗宁手枪,想不到又回来了,对了,它怎么会落在罗坤手上呢,听刘雪米讲,那天是让黄文光给劫了去的。”黄东若有所思地说。

林文雄说:“这还不简单,黄文光与罗坤都是国民党的地方部队,他们又经常在一起,可能作为礼物送给罗坤也不出奇啊。”

黄东想了想,说:“有道理,好在这支枪终于能回到我们的手里,不过太谢谢你了。”

林文雄大大方方地说:“都是自家兄弟,谢什么呀!”

黄东纠正道:“是同志,不兴叫兄弟!”

林文雄笑道:“反正就那回事,不过……”

“不过什么?”黄东反问。

“我建议你把这支枪送给春玲!”林文雄压低嗓门说。

黄东立马瞪着他,笑吟吟地说:“好你个林老虎,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你今天怎么那么乖巧,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算了,不如你自己亲自送给她吧!”

林文雄连忙说:“不不不,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替她的安全考虑你说是吧,其实我送不如你送,你送才合适。”

黄东正色问:“你什么意思?”

林文雄说:“你别误会,我什么意思也没有,真的。”

“那好,我就替她先谢谢你了!”

“你看又来了,都是自家兄弟,还谢什么呀。”

“叫同志,现在不兴这个!”

“反正都一样!”林文雄说完,正准备起身走。隐若听到远处传来轰轰炮声,黄东说:“你看,你不是想打鬼子吗,鬼子们开始发威了!”

林文雄侧耳细听,果然是从横岗方向传来的炮声,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黄东说:“你还不知道吗,这是日军驻横岗的炮兵,但他们具体轰什么我可就不清楚了,也许这些天你打仗打晕了,反正是经常能听到鬼子的炮声了,说不定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林文雄霍地站起来,话也不说就冲出门外。他特意在门口张望,却见李春玲站在那里,他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只得扭头就走。原来李春玲没走多远,他们的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手里握着高阳的那条围巾,心潮翻滚。

林文雄走出村子,这时,几个群众慌慌张张地跑来,拉着他就喊:“同志,有一队日军从横岗过来了,要去碧岭抢夺粮食和马料,你们快去打吧!”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林文雄问。

“我们刚从横岗那边回来,在山子吓看到的,所以急着跑过来向你们报告。”群众说。

“有多少人马?”林文雄接着问。

那群众说:“很多,大慨有一百多号人,全是骑兵,他们走得很慢。”

林文雄听罢,立即向曾生报告,曾生正和严尚志在谈工作,曾生听了林文雄的报告后问林文雄:“你说怎么办?”

林文雄斩钉截铁地说:“没说的,打!”

严尚志也说:“是呀,这帮日军经常在碧岭、三洲田一带抢惊老百姓的粮食,嚣张得很,必须给日军以沉痛打击,让这帮小鬼子长长记性。”

曾生在地图上徘徊良久,最后,他指着地图坚决地说:“那好,咱们就在铜锣径埋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你赶紧带着队伍埋伏在路边,占领制高点,一定要打他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林文雄得令,非常高兴,心想这一切都被黄东兄弟言中了,这小子真厉害,难怪李春玲喜欢他,臭小子有福气。

铜锣径位于横岗东北约五公里处,是横岗到碧岭的一条峡长的山谷,北面是光山,山势陡峭,南面山上是茅草丛和小树林。山谷里道路崎岖,地形险要。当林文雄率领惠阳大队进入阵地不久,果真听到山谷里传来一阵阵杂乱的马蹄声。林文雄朝下看去,只见一队日军骑兵正往碧岭方向走去,卷起冲天的尘土,很快进入伏击圈。

见日军来了,游击队员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林文雄拔出双枪,准备瞄准射击,打他一个痛快。周玉堂伸手拨开了林文雄的手枪,示意他再等等。

林文雄质问:“铁匠,你想搞什么?”

周玉堂说:“孙子云: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明白吗?”

林文雄摇着头,茫然地说:“不明白!”

周玉堂冷静地说:“你想想,若是我们现在打,日军肯定士气高昂,我们很难能占便宜。如果我们等到日军从碧玲、黄沙坑一带抢惊后疲劳而归又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发起攻击,这样才能使敌人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将会扩大我们的战果,会取得意想不到的胜利。”

林文雄想想有道理,说:“有那么一点意思,不过这样一来老百姓可得糟秧呀!铁匠,到时你可要负责任!”

周玉堂说:“没事,钱财乃身外之物,现在他抢我们的东西,呆会我们要他的狗命!”

林文雄点头说:“想不到你周铁匠还真黑,娘的,佩服!”

周玉堂嘘了一声,说:“你少给我戴高帽子,呆会看你的了。”

林文雄不解地问:“看我什么?”

周玉堂说:“这次我给战士们多配发了一些长枪,射程远,威力大,专打敌人的骑兵。”

林文雄问:“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周玉堂笑着说:“你不知道的多呢!”

林文雄突然望着周玉堂,他总觉得以前小看了他,以为他不过是一个铁匠而矣,今天他才发现这个铁匠不简单,不愧是老红军出身,战斗经验愣是比他丰富,而且最重要的是精通战略战术,又是武器方面的专家,这铁匠也厉害。

林文雄和周玉堂等日军已走远,重新部署好兵力,由第一、二小队作为主力,第三小队加强警戒,防止日军从横岗方向增援。等了几个小时,已是日近黄昏。这时有战士来报,说日军回来了,林文雄和战士们精神大振,立即各就各位,严阵以待。

过了一会儿,日军果然从碧岭、黄沙坑一带抢掠回来,鬼子们的马上驮着一捆捆被抢夺来的粮食和草料,迈着疲惫的步伐,缓慢走来,有的在说笑,有的在唱歌。

等日军进入伏击圈后,林文雄突然一声令下,所有步枪、机枪和唯一一门掷弹筒一齐朝敌群开火,子弹像暴风骤雨一般倾刻而下,手榴弹一个个扔下去,炸开了花。日军猝不及防,顿时被打得人仰马翻,死的死,伤的伤。

未被打死的军马仰天长啸,在山谷中来回奔跑,中枪的鬼子们东倒西歪,嚎啕大叫,有的被滚到山谷中,有的躲在水沟里。然而,训练有素的日军很快组织火力,向游击队开枪还击,日军善于应变作战,战斗力极强,好几个游击队员中弹牺牲。

林文雄见杀得日军一片混乱,举枪带领大家俯冲而下,与日军展开搏杀。战斗打得非常激烈,日军迅速派出通讯员赶回横岗请求增援,日军闻讯倾巢出动。第三小队为了阻击日军增援,很快迎上去,与日军的先头部队交火。

周玉堂见已达到目的了,又怕引来更多的敌人,他要林文雄迅速撤出战斗,分别向三洲田方向转移。林文雄听罢,带领各小队虚晃几枪,立即撤出战斗,一齐往三洲田方向跑去。

经此打击,日军大为震惊,不久,日军又出动炮兵往碧玲方向乱轰乱窜,打得山摇地动,树叶纷飞。附近村民听到炮声,都知道是日军在报复游击队,而惠阳大队的指战员们正在三洲田村睡觉吃饭。

这一仗,毙伤日军二十多人,打死战马十多匹,缴获战马四匹和弹药一批。这次战斗的胜利,是广东人民抗日游击总队以正确的战斗部署和沉着指挥大家勇敢战斗取得的。很快,胜利的消息传遍了东江敌后,抗日军民无不欢欣鼓舞。

此后,惠阳大队再接再励,积极主动地向日伪军出击。就在铜锣径伏击战后的第三天,林文雄率惠阳大队在沙鱼涌击退了企图登陆抢惊的日军,袭击了日军在沙头角附近的军事哨所和沙头角日军营房。紧接着又在沙头角至盐田中间的九径口,阻击企图报复的日军。惠阳大队的主动出击,打得日伪军坐立不安,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