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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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路西出击 (5)

而在广九铁路沿线的东莞地区,第三大队在王作尧的领导下,周克强、乌江率队主力部队在大岭山地区沉重地打击敌人,特别在靠近宝安的宵边附近以及莞太公路一线,狠狠地打击日伪顽军,使活动地区逐步恢复与扩大,取得了进一步的胜利。

这时,位于东莞到石龙的莞龙公路中部的温塘驻有伪军三十师八十九团一个连,连长叫胡中信。乌江派出小分队侦得伪军胡中信驻防在温塘一间学校里后。于拂晓时分,带领特务连对胡中信连部发动突然袭击,敌人没作多大的抵抗,胡中信的手臂挨了乌江一枪,乖乖地举手做了俘虏。

这一仗打得蹊跷,乌江感到很没劲,仅个战斗不到十分钟,作为前线指挥员,他前后才开一枪,而且这一枪没有击中胡中信的致命处。清理完战场,他看见挂彩的胡中信老实地坐在角落里发呆,就奇怪地问胡中信:“你为什么不抵抗?那么快就举手投降?”

胡中信苦笑一下,反问:“咱们都是中国人,我为什么要与你们残杀?”

“狗屁,知道自己是中国人还参加伪军替日本人卖命?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乌江质问。

胡中信傲然地说:“没错,我是参加了伪军,可是,当你的侦察人员前来侦察时,有没有听说我胡中信死心塌地为日本人卖命?有没有听到我胡中信残害忠良祸害百姓的事?”

乌江想了想,说:“那又能说明什么?”

“实不相瞒,我胡中信之所以当了伪军,目的就是想参加游击队!”

“狗屁,有你这样参加游击队的吗?”

“乌长官……”

“我们共产党不兴叫长官!”

“好,不兴就不兴,乌大哥……”

“什么大哥,你当我们是拜把子的山大王呀,叫同志!”

“好好,乌同志,这你就不明白吧,很简单的道理,要想找到对方,只有找对方的冤家!”

“都什么逻辑?”乌江歪着头想想,也对,接着问:“要想参加游击队不是很容易吗,我们那么多部队,你随便找哪个部队都行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良鸟择木而栖。游击队的确不少,但是我最佩服你们东江游击队,虽然装备差些,看起来一个个像土匪,可打起仗来绝不含糊,人人骁勇善战,打了不少胜仗,我们天天都能听到你们打胜仗的消息。”

“那为什么不早些投降,非要等我们打到你头上来?你这明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你就不明白了,机会,懂吗。我必须要等待机会,不然师出无名呀!”

“看不出来你小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连长,是不是杀老百姓杀出来的?”

“乌同志,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敢对天发誓,我胡中信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平时我只是跟在日本人后面转悠转悠敷衍一下,别说是杀老百姓,就是拿枪对着老百姓我胡中信都会遭天打雷劈。”

“哦,我明白了,对怪你小子嘴那么忿,那就是拍马屁拍出来的,对不对?”

胡中信哭笑不得,他陪着笑脸说:“乌同志,你当我很喜欢当这个狗屁连长呀,我是真不想当,可偏偏有人硬要让我当,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这就怪了,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的事。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乌江越听越玄乎,急着问。

胡中信说:“想知道吧,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他妈的当伪军不过半年,就由一名普通士兵提拔当了班排长,最后当了连长,其实这一切都是我表兄梁德明干的,他非要让我当这个破连长不可,他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我跟着他,他就要让我混出些名堂出来。”

“你表兄梁德明,他是什么职务,在哪里驻防?”

“他是三十师八十九团代团长兼第一营营长,正在厚街驻防。”

“哦,有这等好事,那与你相好的或认识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当然有了,驻怀德的麦定唐,是我们八十九团的一个排长,他的上司是驻篁村的唐有良连长,此二人狼狈为奸,与茶山的麦浩和北栅的陈淇沆瀣一气,处处与我表兄作对,都想争八十九团的团长,还好,我表兄已经是代理团长了,离正式团长差不了多少了。”

“得了,我看你小子就没按好心,老想着给日本人当狗腿子,还说投奔游击队,你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乌同志,你可千万别误会,那是我表兄梁德明的意思,并不代表我。”

“那好,能代表你的是什么?”

“良心,一颗报效国家的良心!”乌江听了,仰天长啸。

胡中信红着脸问:“乌同志,你笑什么,求求你别笑了,你这一笑我心里可就没底了。”

“你心里会没底,那我再问你,既然你表兄一心一意想当团长,那么他也有他自己的势力范围,包括急于提拔你来培养和扩充他自己的势力对吧,不然,他拿什么与麦定唐和麦浩他们抗衡呢?”

“对,你说得太对了,三十师的副师长梁晓天和我表兄是同乡,又是师生关系,他们二人情同手足,还有,驻扎在赤岭的三十师八十九团六连的李正连长是我表嫂的远房亲戚,李正为人正直,有爱国之心,他与我关系最好,我们早就厌倦了这身人不人鬼不鬼的黄皮。”

“那好,你能不能说服你的表兄和李正起义?”

“这个问题有点难,李正我有九成把握,至于我表兄梁德明,恐怕有些难度,因为他这个人不一定会听我的话,只有他天天叫着要我听他的话。更主要的是我们三十师的师长可能要调到香港去驻防,这样一来,梁晓天就有可能扶正,一旦梁副师长换正了,那我表兄岂不大把前途,只怕他不肯放弃这个卖国求荣的机会!”

“这样看来,你表兄是不是很反动?”

“你错了,这绝对没有,我表兄这个人别看平时凶巴巴的,其实心肠挺软的,报国之心他也有,只是报国无门,投错胎了。”

“行了,跟你都说了这么多,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不过还是那句老话,李正我可以说服他,至于我表兄我实在没把握,弄不好他一生气一枪崩了我也难说,到那时,我可就成了屈死鬼了。”

“说来说去你小子还是个怕死鬼,算了,不劳你了!”

“谁怕死呀,我只是随便说说而以,再说,梁德明可是我亲姑姑的儿子呀,就是他不看我的面子,也会看在他妈也就是我大姑的面子上,谅他也不敢对我怎么的,行了,我一定好好说服他,但是成与不成,我现在也不敢与你打包票,你说对不对?”

乌江干脆地说:“那行,你不是想参加我们游击队吗,就把他们的起义当作你的见面礼吧,事情一旦成功,我会向总队领导给你请功的。”

“请功倒不要,只要到时还给我当连长就行,这个不难吧?”

“看不出来,你小子官瘾还挺大的吗,行,我一定向领导如实汇报,再说你那班人马还需要你去指挥呢。”

“这还差不多!”

乌江想看看他的伤口,伸手一揭,正好触及他的痛处,胡中信痛得直皱眉头,埋怨道:“都是你,瞎打枪,你让我带着伤怎么去向他们说去,是告诉他们这枪是你乌长官打的……”

“叫同志!”

“叫啥还不一样,真是麻烦!”

乌江说:“平时我的枪法可是百步穿杨,弹无虚发,今天算你命大,捡了一条狗命,要不然,你早见阎王爷了。”

“哦,换了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这一枪对不?”

乌江笑将起来,说:“行了,要不你先到我们战地医院养好伤再去吧,反正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时间。”

“废话,你以为我要去游行示威呀?”

乌江笑得更厉害了,他觉得此人虽然嘴皮子不饶人,却是个很有趣的家伙,就带着他与大部队回去了。

第二天,乌江带着胡中信见过了周克强和王作尧,几个人坐下来谈了很久,他们从胡中信口中,得到了伪军三十师八十九团不少有价值的情报,王作尧叫来中共东莞县委的黄琴同志,一起研究准备策反厚街梁德明的方案。

因为黄琴刚从东莞莞城过来,她与王作尧汇报了东莞县城的敌情。原来驻东莞的日军正在部署莞城区及莞太公路沿线的“清乡”行动,并任命东莞县的汉奸头子张葵寿为清乡委员会的主任,这个卖国求荣的张葵寿,开始带着汉奸四处打探游击队的行踪,四处搜捕共产党人,破坏地下交通站。

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乌江奉王作尧的命令,率领几名精干队员组成锄奸队,潜入东莞县城,与敌人秘密展开针锋相对的除奸行动。就在乌江他们抵达东莞县城之前,已有莞城、万江和中堂等地的交通站被破坏,不少地下人员被日军抓捕,有的当场被敌人杀害。

乌江为了尽快除掉这个罪大恶极的张葵寿及其走狗,他率领锄奸队穿梭在东莞城的大街小巷,他们行踪飘忽,神出鬼没,在黄琴等地方党组织的协助下,通过袭击、密杀,引诱等方式,先后将汉奸们一个个处死。这一下,使张葵寿诚惶诚恐坐立不安。

这天晚上,乌江得到消息,张葵寿要去东方大酒店去参加日军的一个宴会。去时只见张葵寿在几个随从的卫护下乘坐一辆豪华小轿车。乌江经过考虑后,决定守在他回去的必经路口除掉他。

八点多钟的时候,果见张葵寿的那辆小轿车又开了回来,乌江等人扮装卖小食的商人,推着几部摊挡车故意挡住张葵寿的车,乘小轿车紧急转弯的一刹那。乌江抽出手枪,对准车内几个点射,将司机打死,轿车失去控制,横冲直撞,战士们跟着轿车一边开枪射击,一边追赶。

轿车先是打爆了轮胎,然后起火燃烧。张葵寿浑身是伤,他刚要爬出来,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冲天,张葵寿和小轿车被掀上了天,爆炸的碎片纷纷掉在路边的东江河里,随着滚滚江水而湮没。驻莞城日军闻讯,出动大批兵力,全城戒严,四周搜索,乌江等人已从水路撤走了。

这时周克强已率一个中队正在攻打怀德据点麦定唐排,战士们将据点围得滴水不漏,连喊麦定唐投降。麦定唐以为麦浩和陈淇会来增援,结果苦等半天没个响屁。麦定唐大怒,游击队的喊话让他心里烦透了顶,他夺过身边士兵一支长枪,一枪击中喊话的游击队。

周克强见这个麦定唐已反动到底,一声令下,早已伏在据点暗处的爆破人员点燃了炸药包,只听轰隆隆两声爆声,将新建不久的简易据点炸塌了,麦定唐和士兵们被活活埋在地下,他被砖瓦砸得头破血流,刚要爬起来就被周克强一枪击眉心,一动不动地爬在瓦堆里,其他伪军们多半被打死。

几乎就在周克强袭击怀德据点的同时,刚从东莞除奸回来的乌江率领特务连又奔袭篁村唐有良连部。乌江早就得知这个唐有良没有多少文化,是一介武夫,冲动而莽撞。乌江叫几个战士去叫门,引着唐有良出来。

果然唐有良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伪军冲了出来,不料踩上了乌江他们早已埋下的地雷,一声声爆炸声,伪军们炸得血肉横飞。爆炸过后,两个挺机枪手对准大门猛扫,掩护战士们往里冲,伪军们见抵挡不住游击队的进攻,多半弃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