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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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会师北撤 (2)

刘鹏仔因为走得急,加上刚才换了药,发觉脚越来越痛,又担心李玉英追来,为此心里十分焦急。正好他看到有两个青年人正推着一辆独轮车从坪山往坑梓方向赶,便走向前去问:“你们两个小兄弟是不是去坑梓?”

其中一个年龄小的正推着车,他回答:“是呀,我们刚赶完圩,现在正回去呢!”

“那好,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刘鹏仔央求说。

那青年见他身上有两支枪,好奇地问:“说吧,啥事!”

刘鹏仔说:“听到那边枪声了吗?”

那青年说:“听到了,是我们的游击队正在打日本仔呢,怎么了,你想去看?”

“不是去看,我也是游击队员,我现在要赶去参加战斗!”刘鹏仔急着说。

“哦,可是你都拐着脚了,如何去打仗?”那青年问。

“没事,就是受了点伤,你能不能用你的小车推我去,我正赶时间呢!”刘鹏仔望着那青年。

那青年回头问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说:“阿哥,你说可以不?”

阿哥早看出刘鹏仔是一个游击队员,就爽快地说:“当然可以呀,我们现在急着回去,也是想回去打日本仔呢,可就是没人带。”

刘鹏仔说:“行,跟着我,我带你们兄弟俩去打日本仔!”

阿哥开心极了,叫阿弟将车停下来,把车上的东西交给阿弟,他让刘鹏仔坐上去,然后推着小车,兄弟俩载着刘鹏仔,飞快地往坑梓方向跑去。

李玉英和警卫员出了坪山圩,来到公路上,四处张望,哪里还看得到刘鹏仔,气得直跺脚,警卫员问怎么办。李玉英想了想,说我们到阵地上去看看,他肯定到那边去了,说完就匆忙往坑梓方向走去。

刘鹏仔听到坑梓方向打得非常激烈,生怕错过一场精彩的好戏一般,只恨这独轮车上太慢,就紧催能不能快一点,兄弟俩不嫌累,轮流推着车子加速往前跑。这时,天上传来巨大的轰呜声。阿弟抬头看,发现从坪山方向飞来三架飞机,就喊:“阿哥,快看,有飞机!”

阿哥双手扶着车架只顾往前跑,哪里还顾得上看天上的飞机,就说:“我知道了!”

刘鹏仔仰头来看,果见三架飞机呈倒三角形飞来,前面两架护卫,后面一架较大,可能是日军指挥员乘坐的飞机。三架飞机越飞越低,还能清楚地看到飞机侧翼上的太阳旗。不好,是日军的飞机,他们肯定是来支援前线战场的。

只可惜没有火炮,要不然架在山头上就可以将他们轰下来。他正想着,那三架飞机很快飞过头顶,朝前方飞去,然后就听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过了一会儿,那三架飞机又从前方飞过来,一下子又飞过去,如此反复盘旋,肯定是在战场上扔炸弹。

阿弟似乎很好奇,每次飞机飞临上空都要抬头看一阵。这时他又惊叫起来:“阿哥,快看,又来了四架飞机!”

阿哥喘着粗气说:“知道了,快走吧!”

刘鹏仔也跟着看,只见这四架飞机完全与日军飞机不同机型,看起来是从相反方向飞来的,低飞时能看到机翼上有星条旗。刘鹏仔高兴极了,原来是美军的飞机,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希望美国佬能在天上好好干他一场,打掉小日本的飞机,省得他如此猖狂。

天空阴沉沉的,只见美军飞机穿云破雾,呼啸而来。当他们发现了日机后,立即俯冲下来,朝准日军猛然开火,日机正准备向地面扔炸弹,发现有美机追来,拉紧机头冲上云宵。美机见日机逃跑,紧紧咬住不放。于是,天上飞机穿梭,机声轰轰,炮火连天,好不热闹。

由于众多飞机的突然降临,引得公路上、田野里以及房前屋后到处是驻足观看的人。附近村子男女老少都出来观看,他们对着天空指指点点,也许他们一生都没有看到过天上突然出现这么多飞机,而且是在天上战斗。

只见橘红色的炮弹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转瞬即逝,有的卷起一团浓烟后很快又烟消云散。双方战机在空中相互追逐,展开激战。巨大的轰鸣声一阵盖过一阵,此伏彼起,震耳欲聋。整个天空都笼罩着战火之中,双方打得风惨云淡,暗无天日。

阿弟换了阿哥,刘鹏仔很不好意思,口里说快到了,心里却没底,因为从枪声上来判断似乎很近,事实上走起来很远。好在公路上行人少,兄弟俩为了送这位游击队上战场,可谓心甘情愿不辞劳苦。

阿弟力气毕竟小一点,推着车非常吃力。阿哥好不容易轻松下来,只听天上飞机的马达声不绝于耳,他忍不住去看,突然大叫起来:“快看,有一架飞机受伤了!”

刘鹏仔扭头看,果然发现一架日机尾部起火,拖着长长的黑烟呼啸着正朝他们这边冲来,眼看越飞越低。刘鹏仔不顾脚痛,立即从车上跳下来。阿弟见状,急问:“还没到呢,你怎么就下来了?”

刘鹏仔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拉着兄弟俩朝公路边上的一个村庄跑去。阿弟舍不得那独轮车,还想回去,嘴里在说着什么。刘鹏仔抓着他不放,由于力气太大,俩兄弟明白他的意思,什么东西都不要了,只顾往前跑。

就在这时,那架受伤的日机俯冲而来,几乎就在他们头上一擦而过,又冒着滚滚浓烟飞到前面树林里去了。飞机的黑烟将他们熏得灰头土脸,村里人看到他们,都忍不住地偷笑。刘鹏仔黑着脸问:“这是什么村?”

阿弟见刘鹏仔只露出两个泛白的眼睛和雪白牙齿,整个人完全像戏里的包公,突然哈哈大笑,阿哥碰碰他,却笑不出来,说:“沙田村!”阿弟见了阿哥也和包公一样,越发笑得厉害,殊不知他自己也好不得哪里去,一样都是黑不溜瞅的。

就在这时,只听前面不远处嘭的一声巨响,可能是那飞机坠地了。村里人沸腾了,男女老少叫喊着都涌去看,有的人手里还拿着农具。刘鹏仔叫声不好,立即从腰里亮出两支驳壳枪,大喊:“乡亲们,是鬼子的飞机,有危险!”可是,声音杂乱,谁也听不到,人们只顾往前冲。

刘鹏仔只好拉着兄弟俩个,说:“快,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将飞机上的日本仔干掉!”说完,兄弟俩个跟着刘鹏仔毫不犹豫地往日机坠落的地方奔去。当刘鹏仔三人好不容易爬过一个山坡时,发现前面有一个水库,日机的头部已栽入水中,机尾悬在半空,还在冒烟。

刘鹏仔发现这架飞机正是刚才飞在后面的那架负责指挥的大飞机,可见这架日机没有要爆炸的意思,而乡亲们又不断地往水库方向跑,他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这时,前面传来密集的枪声,原来日军打开两边舱门,只见机舱内约有十几个鬼子,他们在一名日军军官的指挥下,用轻重机枪向迎面冲上来的村民扫射,跑在前面的人纷纷倒下。

村民们义愤填膺,他们拿着锄头扁担,从四面八方蜂涌而来,他们一接近,就用手中的锄头挖,用砖头砸。鬼子的火力更猛了,眼看着不断有人中枪倒地,刘鹏仔心急如焚,他再也顾不得脚力不好,奔跑着往前冲去,那兄弟俩见了,从地上找了两根棍子,也跟着飞奔过去。

刘鹏仔跑至飞机侧翼,瞄准日军机枪手啪啪两枪,将一名机枪手打掉,另外的日军又立即补上,子弹像雨点般飞来。乡亲们越是中弹越是奋不顾身,只见人们漫山遍野地冲过来,喊杀声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敌人,使日军胆寒,所有的机枪、步枪全部开火,射向人群。

那个阿哥也急了,他不顾一切地跑到前面去,舞着双手,大喊:“你们都不要跑了,这里有游击队,听他的指挥。”有人退了下去,躲在暗处,有人仍在冲,很快被日军打倒。人群开始静下来,只听刘鹏仔伏在一个高坡上,一枪一个,被击中的日军惨叫着掉入水塘中。每打死一个,乡亲们都欢呼一声。

日军军官手拿指挥刀,像是一个少佐,他举刀朝刘鹏仔一挥,子弹立即倾泄而来,刘鹏仔转身一滚,躲过敌人的子弹,又从另一侧射击,击毙了机枪手。接连三四个机枪手被打死,机舱里有了片刻安静。

刘鹏仔立即叫来那个阿哥,与他耳语一阵,阿哥跑出来大声喊:“乡亲们,跟来我,推飞机!”他头一个跑上飞机,被敌人子弹打中,倒在地上,过一会又挣扎着爬起来,又被敌人打中,倒在地上不动了。

躲在刘鹏仔身边的阿弟见阿哥中枪倒下,哭喊着想要往前冲,被刘鹏仔一把拉住。乡亲们大怒,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涌向飞机,奋力将日机推入水库。躲在舱里的日军上不能上,下不敢下,眼看飞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水里推,人人吓得脸色大变,只得向乡亲们开枪。

这时,只听嗵的一声巨响,激起冲天浪花,飞机终于被推入水库,慢慢往下沉,鬼子们惊惶失措,从水里冒出来,刘鹏仔一见日军冒出头来对准就打,乡亲们围在水库边,纷纷扔石头、瓦片,打得日军在水里沉俘。有的鬼子难以忍受水呛,刚游上岸来,就被村民用扁担锄头打下去。

日军少佐手举指挥刀在水里乱砍乱舞,嘴里哇哇怪叫,刘鹏仔紧扣板机,发现没子弹了,气得要命,只听啪啪两枪,少佐手一松,指挥刀沉入水中,他头一歪,俘在水中死了,其他日军还想开枪顽抗,都被子弹打死在水里。

水里静下来,鬼子们的尸体横七贤八地俘在水里,污血染红了水库。刘鹏仔抬头一看,原来是李玉英和警卫员来了,他急着喊:“你怎么来了?”

李玉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说:“你还好意思说,转眼就不见了,你跑得可挺快的吗,原来你的脚伤是假的?”

刘鹏仔慌乱地说:“没有呀,多亏了这位小兄弟,是他们兄弟俩用小车推着我过来的。”“骗人,哪个小兄弟?”李玉英不信地问。

刘鹏仔这才发现那个阿弟已经跑到前面去了,他抱着阿哥大哭。刘鹏仔一阵难过,起身要走,这才发现脚痛得要命,他差点摔倒。被李玉英扶住,俩人这才走过去,小心安慰阿弟。阿弟哪里听得进去,抱着阿哥的尸体泪如泉涌。乡亲们也在收殓死难的亲人,哭声响彻水库。

李玉英正准备命警卫员下水,正好林文雄结束了战斗,带着队伍过来打捞敌人的武器和机舱里的物品。他看着刘鹏仔,笑吟吟地说:“你小子,还真能干,我刚才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二名鬼子,还有一名少佐,全被你们干掉了,厉害呀!”

刘鹏仔奇怪地问:“不会吧,这不是战斗机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林文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经过改装的飞机,机上装载的全是日军观察员,结果被美国盟军击落下来,结果又被你们给干掉了。”

黄东走过来,拍拍刘鹏仔的肩膀,笑道:“不错吗,夫唱妇随呀!”说完与林文雄开怀大笑。

“去你的,净瞎扯!”李玉英骂道,牵着刘鹏仔,俩人会心地笑了。

林文雄和黄东指挥第二、三支队在坑梓、龙岗一线击退了日军的进攻后,日军损失惨重,缩回淡水,不敢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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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八月初,阳光明媚,秋高气爽。

刘鹏仔收拾东西准备动身奔赴新的战场,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暄闹之声:“日本投降了!”、“抗战胜利了!”……

刘鹏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跑出来一看,只见全村上下一片欢腾,男女老少喜笑逐颜开,人们喜气洋洋奔走相告。刘鹏仔拉住一个战士问:“日本人投降了,是不是真的?”

那战士嘻嘻笑,说:“这能有假,你还不知道呀,我们林支队长、李政委他们都到坪山圩集会去了,可热闹了!”

刘鹏仔一拍脑袋,喜悦地说:“我才睡晚了一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难怪支队里静悄悄的,原来他们都集会去了。”说完,快速向坪山圩跑去。

这时,坪山圩上人山人海,彩旗飘扬,欢声雷动,鞭炮声、呼喊声和锣鼓声惊天动地,响彻云霄,到处是一片喜庆的景象。东江纵队的指战员们经过七年的的浴血奋战,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迎来了胜利,战士们人人心情振奋,个个欢欣鼓舞。

许多人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有的高兴地唱着队歌,有的拿出仅有的一点钱煲糖水喝。小战士们到处奔跑,活蹦乱跳,高喊:“日本投降了!”、“抗战胜利了!”军民走上街头,举行集会。

刘鹏仔一边走一边看,激动的心情难以形容。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刘队长!”刘鹏仔回头看,却是黄炎孙和金永元笑嘻嘻地站在那里,刘鹏仔非常惊讶,快步奔过去,与黄炎孙和金永元热烈的拥抱。

刘鹏仔问:“炎孙,你们怎么来了?走,我们回部队去。”

金永元抢先说:“我是跟他来的。”

黄炎孙说:“你不跟我,你怎么知道来坪山。”

刘鹏仔带着他们回支队,急问:“说话呀?”

黄炎孙说:“没什么,我俩都调来参加了反战同盟,昨天才接到司令部命令要我们回坪山,所以就回来了,对了,你的脚好了没有?”

刘鹏仔扭扭屁股摆摆腿,反问:“你们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