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2613200000181

第181章 会师北撤 (3)

黄炎孙和金永元看着他的怪动作,相互一笑。回到田心村支队部,却发现一下子来了好多人,各支队、大队的指挥员都回来了,曾生司令员率领敌工科和反战同盟的成员也从罗俘山赶回坪山,港九大队的黄国芳大队长也从九龙坐船来了,田心村到处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曾生司令员召集各支队和港九大队领导召开紧急会议,部署接受日伪军投降事宜。随后,各支队都进行了紧急动员,集结主力分几路向东江两岸、广九铁路和沿海日伪军据点推进。

第二支队领导正在开会,刘鹏仔急奔会议室,两个战士不许他进去,刘鹏仔一把将他们推开,悄悄地钻了进去。只听林文雄说:“司令部要求我们支队在反战同盟会黄炎孙和金永元同志的配合下,尽快接受淡水、横岗、深圳等地日伪军的受降工作。”

这天下午,李玉英率领一支队伍从坪山出发,前往淡水日军驻地。与此同时,独立第二十旅麻玉章率全团官兵奉命奔赴淡水接受日军投降。两支部队从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开进,使淡水形势骤然紧张。

得到这一情况后,刘鹏仔心急火燎,他和黄炎孙、金永元等从田心抄小路经樟树埔,在白云坑追上李玉英的大部队,要她们加快步伐,务必赶在麻玉章部到来之前率先接受日军的投降,让麻玉章扑空。李玉英会意,催促部队加速前进。黄炎孙作为翻译官,随李玉英同行。

驻扎在淡水的日军是松泽大队,松泽接到日军驻广州南支那派遣军司令员古庄干郎的命令,准备向中国军队投降,这位远征中国,久经沙战的老将,终于颓废地倒在沙发上威风扫地,平日里那不可一世的雄姿已经消失怠尽。他似乎冥冥之中早料定有这么一日,想不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自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的诏书后,连他也不相信这是事实,部队里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有人消极反战,更多的人难以接受投降的事实,继续摆出一副决战中国的姿态。事到如今,连他都压制不了部队的反战情绪。

当刘鹏仔等人快行至淡水时,得知麻玉章部也已接近淡水。近年来,麻玉章与杨晨背道而驰,在反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与东江两岸的地方部队协同作战,频繁地与东江纵队各部为敌,战果累累,罪行滔天,深得第四战区余汉谋司令员和惠州东江游击指挥所香翰屏等人的器重。如今全部换上美式装备,战斗力已是如虎添翼。

刘鹏仔远远看见麻玉章部浩浩荡荡地开来,眼见他就要接受日军的所有武器装备,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他发现路上有三个伪军正在巡逻。便心生一计,带上金永元,大踏步地奔过去。

伪军很快发现了刘鹏仔等人,呼叫着冲过来。刘鹏仔见伪军追上来,与金永元等躲进了路边的树林。伪军以为他们害怕,端着枪追进树林搜查,刘鹏仔突然窜出来,一人一个,将伪军制服,剥下他们的服装,将伪军们绑在一个山沟里,嘴里塞上树叶。

刘鹏仔和金永元扮作伪军,潜伏在路边土坡上。麻玉章的部队已经开过来,刘鹏仔高喊:“来者是何人,赶快回去,不然老子不客气了。”

麻玉章见几个伪军敢在前面拦路,气得大骂:“他妈的,还不快回去乖乖地接受投降,敢在老子面前撒野,老子毙了你。”说完,夺过一把卡宾枪就是一梭子弹,打得土坡上尘土飞扬。

刘鹏仔低头躲过,弄得满嘴泥土,他狠狠地吐了一口,骂道:“好你个麻玉章,信不信,今天老子玩残你!”然后举起步枪,朝准麻玉章瞄准,啪地一枪,打中麻玉章的左腿,麻玉章摇晃几下,幸被警卫员扶住。

麻玉章勃然大怒,命令:“给我打,狠狠地打,老子今天不留活口,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伪军打成烂泥。”听到命令,士兵迅速摆开阵势,向刘鹏仔等埋伏的土坡包抄过来。刘鹏仔大喜,和金永元等打了几枪,正准备撤下来,伪军队长见麻玉章的人向自己的部下开枪,气不打一处来,命令所有的伪军冲出营房,居高临下与麻玉章部对峙。

一部分不服投降的日军见状,也呼叫着冲出来,加入到战斗队伍,双方抢占了制高点,展开激烈的战斗。就在顽伪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刘鹏仔和金永元等却退了下来,躲在树林里扒掉了衣服,快速往日军驻地跑去。

松泽的部队早已集结待命。正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人来报,说前来接受的中国军队已经到达门口,松泽振作精神走出来看。他接到命令的是国民党的正规部队。怎么外面来的是一支衣冠不振的游击队。

就在他怀疑不定的时候,李玉英带着黄炎孙等几个人走了过来。黄炎孙一出现,很多士兵都认识他,毕竟他原先就是松泽的部下。原黄炎孙所在的伍长死死地盯着黄炎孙,眼里喷着火。

李玉英对松泽说了一通话,黄炎孙翻译道:“松泽君,我们是奉东江纵队司令员曾生将军的命令,前来接受贵军的投降,请命令你的部下放下武器,按照我军的政策从宽处理……”

松泽死死地盯着黄炎孙,喝道:“你是大日本帝国的叛徒,我们为你感到耻辱,你无权在此说话,最好的办法是用我的军刀给你雪耻。”

黄炎孙气愤地说:“松泽君,请别忘了,我不是大日本帝国的人,更不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我是中国人,我是一名中国军人,你在我们的国土上,就要遵从我们的规定,否则,你别无选择。”

李玉英听出了他们的意思,厉声说:“松泽大队长,请不要污辱他,他是我们中国军人,你无权指责他。我劝你还是服从吧,这是你们天皇偕下的旨意。”

松泽抽出军刀,气得大骂:“八嘎!”几名游击队警卫战士冲上来,用枪指着他。日军见状,也蠢蠢欲动,双方剑拔弩张。

松泽看看李玉英和众多游击队员,又看看他的部下,脸上的肌肉在不断地痉挛,青筋暴跳。李玉英作了一个请的姿势,松泽终于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的游击队无权接受,我们的要等正规军。”

李玉英义正言辞地说:“我们东江纵队本来就是合法的中国军队,你没有选择,我劝你还是按照和平公约执行,请吧?”

就在松泽举棋不定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他吓了一跳,以为是游击队的大部队打进来了,他准备予以坚决还击。一名参谋走上来,说:“上面已明令我们不得有任何形式的抵抗,松泽君,我们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吧?”

伪军队长身受重伤,跌跌撞撞地走过来,说:“太君,不好了,外面的进攻太猛烈了,我们打不过,他们攻进来了,怎么办?”

松泽正在气头上,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骂道:“八嘎!那是你们中国人的事,我们的不管。”转身对他的士兵大声命令:“放下武器,接受投降!”

日军士兵们接到命令,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依照次序,将手中的步枪丢在一堆,所有的轻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等重武器也全部搬出来摆好。轮到那个日军伍长时,他端着刺刀,突然大叫着冲过来,未等黄炎孙反应过来,那支雪亮的刺刀已穿过黄炎孙的胸膛,黄炎孙一阵痛楚,嘴角流出鲜血。

正好刘鹏仔和金永元跑了过来,刘鹏仔见了,甩手两枪,将伍长打死,跑过去抱住黄炎孙,黄炎孙喘着粗气,断断继续继续地说:“刘队长……我不想死……都快十年了……我还没回去过台湾老家……我想我的父母……可是……鹏哥……我……”话没说完就断气了。

刘鹏仔竭嘶底里地呼喊:“炎孙……炎孙……你不要死……”喊着喊着,眼泪已禁不住地流下来。李玉英难过地看着他们,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战士们呼地一声全部愤怒地冲上来,准备为黄炎孙报仇,日军围成一团惊恐万状,松泽紧握指挥刀,连连后退。金永元冲上来,一把夺去松泽的指挥刀。李玉英担心事态扩大,立即挥手制止。指挥大家将日军的武器尽悉收缴,抬着黄炎孙抄近路快速离开。

麻玉章见伪军仍在负隅顽抗,更令他恼火的是竟将他的腿打伤,使他气不打一处来,他负痛指挥所有重火器对准伪军阵地一阵猛扫猛轰,打得伪军死的死,伤的伤,很快败下阵来,一个个丢灰弃甲。

伪军队长见顽军蜂涌而上,吓得没命地逃,好不容易躲到后面山沟里,只听到一阵呜呜叫,他吓了一跳,以为有鬼,不经意看到三个手下被人绑住手脚,他急忙奔过去,拔掉了他们嘴里的树叶,并一一松绑,这才得知原来中了游击队刘鹏仔的反奸计。

他带着三个伪军正准备逃跑,抬头一看,周围站满了顽军,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伪军队长吓得全身冒冷汗,跪头如捣蒜。顽军将他们生擒后,将伪军队长丢在麻玉章面前。麻玉章拎起伪军队长,将枪口插入他嘴里,打开保险,正准备扣动板机。

副官见了,走上来劝道:“团座,枪毙这条狗很容易,我想还是先问问他,为什么事至今日还要与我们国军顽抗到底。”

麻玉章想想也对,便收了枪。伪军队长吓晕过去,半天才醒过来,跪在麻玉章面前,连连求饶:“长官,不关我们的事,这一切都是那个叫刘鹏仔的游击队干的……”

“什么?刘鹏仔?快说,到底怎么回事?”那三个伪军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麻玉章听到刘鹏仔的名字,气得大骂:“原来是这个臭小子干的好事,好,老子迟早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副官提醒说:“团座,游击队这么干目的何在?怕不是抢在我们前面来接受日军的武器吧?”

麻玉章这才醒悟过来,说:“我看八成是,这小子是捞草打兔子。”

伪军队长为了讨好麻玉章,证实说:“正是这样,刚才我在太君面前看到了李玉英带着一帮游击队来了。”

麻玉章大怒,骂道:“这小子好狠毒,一枪就差点断了我的后路,弟兄们,快,跟我来!”说完带着部下飞快地向日军驻地跑去。可是,当他们找到松泽时,果然扑了空,松泽大队的所有武器和物资全部让游击队劫了去。

麻玉章质问松泽:“为什么让游击队按受了你们的投降?”

松泽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游击队和你们一样,都是支那军队,是你们支那人的事情,对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已。”

副官带着一帮人进去搜索一番,结果什么也没捞到,出来问:“团座,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怎么办?”

麻玉章拐着伤腿,厌恶地盯着松泽,怒喝:“给我追,消灭这伙游击队!”

松泽看着麻玉章等远去,不由得感叹:“支那人……”

李玉英率游击队离开日军驻地后,抄小路赶往坪山田心村。刘鹏仔带着几个人断后,当他们行至茜坑时,麻玉章等已经追了上来。刘鹏仔为了争取时间,决定出来拖住他们,并派人先回去报信。

麻玉章见刘鹏仔双手握着两支快枪,立在中间,气得大骂:“刘鹏仔,你他娘的敢在老子面前放冷枪,你是不是找死?”

刘鹏仔装聋作哑地问:“麻团长,此话怎么说?”

麻玉章恼怒地说:“你他娘的,老子的命根子差点断送在你的枪口下,老子正想找你,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休怪老子不客气。”说着举枪对准刘鹏仔。

刘鹏仔说:“慢,麻团长,作为一名军人,想必你也知道,两兵相争,枪仔儿是不长眼睛的,再说,也是你麻玉章开枪在先,怨不得我,如果你真想报一箭之仇的话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麻玉章问:“你小子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鹏仔转身指着路边一棵树,说:“麻团长,这树上有两个同样大小的丝瓜,咱们一人打一个,每人只许一枪,如果你打中了而我没打中,那么我任由你处置,我没有任何怨言。反之,如果我打中了而你没中,那么这事就算扯平,如果都没打中或都打中了,也算扯平,以丝瓜落地为准,你觉得如何?”

麻玉章抬头看,前方路边的一棵树上确实结着两个差不多大小的丝瓜,要论枪法,他麻玉章在部队里是出了名的响当当,别说那么粗的丝瓜柄,就是一根针线抛在空中他也能一枪击中,再说你刘鹏仔摸枪才多久,别的不说,要说这枪法,刘鹏仔决不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他充满信心地说:“好,我答应你,反正你也是个快要死的人了,对于一个快要死的人来说,我还是会讲一点人道的。”

刘鹏仔望着他,说:“麻团长果然爽快,好,你先吧?”

麻玉章谦让地说:“看在你比我年轻的份上,还是你先吧?”

刘鹏仔故意与他纠缠,说:“按资历和身份,我尊重你,还是你先!”

麻玉章推辞说:“看在你当初照顾我的份上,你先吧。”

俩人你先我后地争执不下,刘鹏仔从身上摸出一个银元,对着麻玉章说:“算了,麻团长,我们就不要争了,我们现在来抛银元,你正我副,为了表示公平,我想请你的副官来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