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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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危机四伏 (4)

“那好,你立即草拟命令,着曾生的新编大队于近日即刻来惠集训,不得有误,否则,杀无赦。”说完,他心里非常痛快,得意地哼起了粤曲。

杨芳听了,心里一愣,赶紧去找杨晨,却见办公室人多眼杂,杨晨正在与他们争吵。杨芳不好说什么,只悄悄说:“哥,你怎么了?”

杨晨气鼓鼓地说:“没什么,你有事吗?”

杨芳借口道:“我有点不舒服,你带我去看医生好吗?”

杨晨一听,立即说:“好,走吧!”他摔手就走。兄妹俩来到僻静处,杨芳见左右没人,便把刚才听到的话与杨晨说了,杨晨抽起了香烟,陷入了深思。杨芳望着他,着急地问:“哥,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及早通知曾生他们?”

杨晨说:“不急,先看看他们的行动再说,我会及时通知曾生的。”

杨芳知道哥哥有办法,便点点头,转身离去。

日军在鸡心石遭受伏击后,损失不小,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坪山的新编大队抓紧时间训练,晚上利用训练间隙学习。曾生和周克强亲自上课,由曾生讲政治与时局,学习的课文主要是毛泽东的《论持久战》;周克强负责军事知识。

严尚志自上次被解去职务后,继续回到坪山学校,一面当校长,一边负责各乡镇党组织工作,也经常利用晚上时间给游击队员上文化课,当地村民和游击队员们热情很高,坪山一下子兴起了良好的学习之风。

刘鹏仔和林文雄同桌,每次上课俩人就坐在最后面。他俩原本文化不多,学了几个月,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其它一慨不知。要说学政治太深奥,学文化太乏味,上面讲得口水飞沫,他俩却爬在后面老打瞌睡。若说有兴趣的话,那就是周克强的军事课,主要原因是他们天生对打仗与枪械有意思,加上周克强原本就是老红军,摸爬滚打多年,对于枪械稔熟于胸,讲起来也得心应手,他们听起来也津津有味。

这天晚上,严尚志正在摇头晃耳地讲四书五经,满口之乎者也。刘鹏仔与林文雄俩个大老粗听不懂,就在底下划豢开小差,一会儿你掐他的耳朵,一会儿他搔你的隔肢窝,时不时发现开心地偷笑。严尚志早已向他们俩发现警告,仍然不听。

搞到最后你一豢我一掌,俩人越打越来劲儿。刘鹏仔不小心挨了一掌,心里不服气,便乘林文雄起身要往下坐的一刹那,迅速将板凳抽开,林文雄没注意,一屁股蹲在地上,双脚一翅,连桌子都给掀翻了。刘鹏仔捂着嘴巴闷声大笑,所有人见了,齐都哄堂大笑。

坐在前面的黄勇和邱平也没有闲功夫,俩人你骂我打,将整个教室都搅乱了。严尚志实在忍无可忍,走过去,拿起书本往黄勇头上摔去。邱平嘿嘿笑,严尚志大喝:“不想听,你们给我滚出去!”

邱平吓了一跳,不敢做声,倒是黄勇捂着脑袋,说:“你怎么只敢打我们了,有本事揍他们去。”刘鹏仔一听,骂道:“你个死仔,敢跟我刘大爷斗是吧,明天有你好受的!”

黄勇以牙还牙:“你个黑脸包公,你以为我怕你啊,有种你放马过来。”

刘鹏仔从来没见过黄勇如此放肆,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仔正要掷去,反被一颗小石头打中了手腕,他一麻,石仔掉在地上。他气得暴跳如雷,指着邱平骂道:“你个死木瓜,敢来阴招,看老子不收拾你。”

严尚志勃然大怒:“你们,少给我捣乱,给我滚出去!”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丝竹之声,原来文艺队正在隔壁排练节目。前几天因为上课林文雄没有看到,觉得非常可惜,便拉拉刘鹏仔的衣角,悄声说:“滚就滚吧,我们去看戏,不受这份洋罪了!”

刘鹏仔会意,站起来,瞪了严沿志一眼,用刚学会的文言文,大声道:“不听课者,滚出去也!”众人听了,捧腹大笑。俩人低着头,赶紧溜了。黄勇与邱平见了,想走,却不敢动,眼见得他们欢快地走了,心里痒痒的。

严尚志看着他们走,脸上黑一阵白一阵。但凡有这俩人在,他的课就上得不安宁。

方蓝正带着文艺队的姑娘小伙子们排戏,远远瞧见刘鹏仔和林文雄俩人猫着腰溜了进来,心想这两个家伙,摆着好好的课不上,跑来这里搞什么鬼。她这么想着,并不在意,因为有点事出去了一下,临走交待大家好好练习。

一会儿,等方蓝回来,却见刘鹏仔和林文雄俩人用彩油画着大花脸,在旁边一唱一和唱起了客家山歌《月光光》:“月光光,照四方、食龙眼米施光;食蜡蔗透心凉,食竹蔗缺牙王;大缸爬酒细缸装,好酒食来满日醉,好花插来满头香。”

文艺队员们练了一半停了,嘻嘻哈哈都围过来看他俩唱情歌,只见他俩一个扮女的一个扮男的,边唱边动手势,乐得大家开怀大笑。

“哇,谁唱得这么好听啊?”正当他俩唱得有板有眼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而近。却是曾生和周克强走来,刘鹏仔一见,立即拔腿就跑。林文雄眯着眼睛还在有滋有味地唱:月光光,地光光……

突然有人在肩膀上一拍,林文雄以为自己唱得感动了人家,闭着眼睛问:“怎么样,还不错吧?”

“是不错,可是逃课来瞎捣乱可不是你的本事吧!”林文雄一听,睁开眼睛一看,傻了眼,原来是曾生,林文雄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乐得大家笑弯腰。方蓝追喊:“喂,别跑,唱完先了?”

林文雄边跑边喊:“唱完了,下一个由曾大队长唱吧。”

曾生听了,哭笑不得,骂道:“这个死衰仔,简直是乱弹琴!”

这时周克强走过来,附着他的耳朵说:“大队长,罗坤来了,说要找你。”

曾生一听罗坤,情绪激动地问:“是不是又为集训的事?”

周克强边走边说:“我看八成是。”

曾生反感地说:“这个香翰屏,不知搞什么鬼,一天一个电话,要我们去搞什么集训,不用他们调,我们自己会集训啊,还用得着他来说,而且还要全部人马调去惠州集训,这摆的是哪门子谱啊。”

周克强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曾生说:“肯定有阴谋,上次要调我们去增城,明摆着是借刀杀人吗,那这一次呢,又有什么企图?”

周克强说:“据惠州方面的消息称,香翰屏这次要我们去,很显然是对我们下毒手。”

曾生说:“这个是肯定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催得这么急呢。”

“是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周克强说。来到大队部,果见门口来了几个士兵,他们牵着马,拥着神气十足的罗坤,见了曾生和周克强,罗坤冷冷地说:“两位大队长,你可让我好等啊。”

曾生笑道:“不好意思,不知罗大队长大驾光临呀。”

周克强说:“罗大队长不辞辛苦,快请里面坐。”

进到里面,周克强连忙给他倒了茶水,三个人坐定。曾生问:“请问罗大队长有何吩咐?”

罗坤谦然一笑,说:“哪里话,我只是奉命行事,哪里敢有什么吩咐。”

周克强问:“罗大队长近来如何?”

罗坤不屑地说:“哎,还不那样,吃不饱,饿不死,总之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曾生问:“罗大队长,惠州方面又有什么新指示?”

罗坤不耐烦地说:“新指示倒没有,不过还是那事,香主任这会发火了,限你们三日之内务必全部调往惠州,否则,军法论处。”

曾生一听,心里极不舒服,问:“敢问罗大队长,什么叫务必,如何军法论处?”

罗坤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帮你带个话而以,至于去不去,那是你曾生的事,不过,作为军人,我认为军令必行,不然,上峰难以交差,弄不好将以赎职罪法办。”

周克强听出罗坤的强硬语气,只好说:“罗大队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既然要我们去集训,总得有个理由吧。”

罗坤说:“什么理由,你们这些人乌七八糟来路不明,再说大都是新手,要说打仗,你们哪里行,不去集训,凭什么去跟日本人斗,总不能光凭热情吧。”

曾生来气了,大声说:“你在说什么,收复葵涌、夜袭沙井头,伏击鸡心石那是谁打的,不会是你罗坤吧。”

罗坤一听,气咋咋地说:“不要以为你曾生打了几个小鬼子就很了不起,我罗坤南片北战多年,这仗也没少打吧。”

周克强怕他们情绪激动会争吵起来,红了脸都不好说话,只得说:“行,这样吧,我明天先去惠州与香主任谈一下,集训的事等回来后再商量,如何?”

罗坤说:“行,去不去随你们的便,不过,到时可不要后悔。我的话带到这里了,告辞!”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罗坤翻身上马,气冲斗牛地走了,曾生和周克强相视片刻,俩人都陷入了沉思。周克强打破情绪,微笑着说:“大队长,不用担心,我明天去会会香翰屏,看他们到底玩什么把戏?”

曾生苦笑一声,小声说:“也好,不过你多带一些人去,这个老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谢学时等到现在还没有释放出来,这里面肯定有鬼,我真替他们担心啊,现在形势对我们来说不容乐观,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谨慎,明白吗?”

周克强朗声说:“知道了,谅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人就不要太多了,我只带刘鹏仔和林文雄两个就够了,你看如何?”

“行,去到那边一定要见机行事,平安回来,这边我还要与东江军委的梁广和鸿钧同志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曾生特意叮嘱他,脸上显出一丝忧虑。

这一切周克强都看在眼里,他说:“对了,我已派人去东莞天堂围通知王作尧和何与成同志过来开会。另外,过几天就是“三八”国际妇女节,方蓝正在加紧排练节目,我看利用这次机会,将活动搞大一点,一来让大家好好娱乐一下,二来放松一下紧张的气氛。”

“好呀,这些事还是你想得周到一些。”曾生笑呵呵地说,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克强呀,鉴于当前的形式,我看有必要派几个得力的同志前往海陆丰,与先期领导海陆丰游击战争的彭海同志和地方党组织取得联系,不然,我们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周克强略有所思地说:“是呀,派谁去呢?”

这时,一名女队员急匆匆进来找周克强,周克强见了,立即和她出去了,曾生看着他俩,心里感到奇怪。一会,周克强又回来,曾生忍不住地问:“你们俩在搞什么名堂?”

周克强说:“没什么,张琴同志汇报说淡水有几个地主依仗罗坤的势力欺压老百姓,被她们抓起来审判,结果被罗坤的人冲散,还打伤了我们的同志。”

曾生说:“有这事,那现在怎么处理?”

周克强说:“没事,我已派人与罗坤交涉,应该问题不大。”

曾生说:“这个罗坤,简直成了地主乡绅的保护神。”

周克强说:“那当然,不然他罗坤靠什么发财。”

曾生叹口气说:“民运队的同志也够辛苦了,对了,刚才那个女队员好象很面熟,叫什么来着?”

周克强说:“张琴呀,她是坪山人,她的外祖母是海丰,对海丰情况比较熟悉,后去香港求学,早先谢学时同志从香港抗日救亡组织中抽调回来的,现在分配在淡水中心区搞民运工作,这个张琴工作能力很强,办事风风火火,是个不错的民运骨干。”

曾生听了,微笑着说:“哦,还是我的老乡呢,可不许你对她那么亲密呵,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在打她的歪主意?”

周克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大队长,打歪主意的不是我,应该是你吧?”

曾生听了,指着他说:“被你说对了,看来我们俩都在打她的歪主意,不过我们有着本质的不同,我为公,你可是为私哟。”

周克强笑着说:“什么公与私,看来我们想的都一样,话又说回来,如果派张琴同志回海陆丰,我看是再好不过了。”

曾生说:“好是好,不过这歪主意既然是你打出来的,她的思想工作还是你来做?”

周克强点头说:“没问题,抽时间我跟她好好谈谈,尽快叫她过去开展工作。”

曾生说:“好,就这么办。”

72

周克强前往惠州东江游击指挥所。临走前,正好张琴也要回海丰县开展民运工作。周克强一路送她,俩人边走边谈,相互惜别。送走张琴,周克强就带领刘鹏仔和林文雄往惠州方向赶去。

第二天,周克强在惠州东江游击指挥所会客厅都等了半天,仍不见香翰屏出来。他坐在那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如坐针毡,看来这香翰屏是有意在冷落自己。周克强总是告诫自己要耐心,要沉住气,转眼又等了一个多小时。里里外外的人进进出出,都当他不存在。他实在难以忍受,转身就要走。这时,听到有人喊:“曾生在哪里,他来了没有?”

周克强一见,却是参谋长杨幼敏,他客气地说:“杨参谋长,我们的曾大队长事情太多,脱不开身,就派我来面见香主任和杨参谋长。”

杨杨幼敏直截了当地问:“原来是周克强副大队长,你们的队伍带来了吗?”

周克强说:“还没有,我是想来看看情况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