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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坪山圣地 (2)

第二天,曾生、周克强、谢学时、严向志等人在坪山羊母嶂曾成林家里召开了工作组扩大会议,成立了中共惠(阳)宝(安)工作委员会,隶属中共广东省东南特委领导,由曾生任书记、负责全面工作;谢学时任组织部长,主要负责党建工作;周克强任宣传部长,主要负责组建武装工作;曾成林任民运部长,负责地方民运工作。

并建立淡水、平山和坪山中心区委,由严尚志担任坪山中心区委书记,领导坪山、坑梓、龙岗等地区的支部工作。会议还提出当前的中心工作是:健全和发展党的组织;抓紧对干部进行培训;组建惠宝人民抗日游击队;广泛发动群众,组织群众自卫武装,并派出党员和共青员到当地国民党驻军做好统战工作,争取他们联合抗日。

10

黄昏时分,曾生回到家里,妻子阮群英正在给儿子喂饭,他逗了逗可爱的儿子,就出来了。没走多远,就看见母亲正在菜地里浇菜。他快步走过去,抢下母亲手中的水桶,赶紧帮母亲浇水。母亲看着他,问:“阿生呀,地里的活不用你操心,做你的工作去吧。”曾生平时都在外面,很少下地干农活,这会子挑水浇菜,还真有点力不从心。

曾生问了一些家里的事,就说:“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母亲疼爱地说:“我就知道你有事,说吧,什么事?”

曾生想了想,说:“妈,你也知道,我这次接受任务回来主要是建立一支抗日武装队伍,这人已经有一百多了,可就是没钱买枪支。”

母亲说:“阿生呀,家里现在也没什么钱,赶明儿我全部给你。”

曾生笑一笑,说:“妈,这点钱肯定不够了,我是想……”他话到一半又咽了,难以说出来。

母亲看着他说:“妈知道你的意思,家里还有些田地,都拿去卖了吧,留点咱们一家人够吃的口粮田就行了。”

曾生难为情地说:“妈,我正是这意思,可是,就对不起你老人家了。”

母亲说:“没事,我就知道咱们阿生是干大事业的人,打日本仔可是全中国人的事,当妈的能不支持吗,没事,等卖了田地筹了钱,你全拿去买枪打日本仔吧,只有把日本仔赶走了,咱们老百姓才能过上安稳日子,这可是好事吗。”

见母亲这么慷慨大义,曾生激动地说:“放心吧,我一定带领队伍好好干,多杀日本仔,把他们赶出中国去。”

吃了晚饭,曾生从家里摸出一支左轮手枪,这支手枪是他从香港带回来的,就是这支枪在横岗打死了一个日本鬼子,并从鬼子手里抢救了李玉英。

曾生揣着手枪来到坪山学校,没走几步,突然听到碧岭方向枪声大作,呼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曾生顿觉蹊跷,他摸紧口袋里的枪,加快了步伐。这时,周克强带着几个人从从学校里冲了冲来,正好看到了曾生,急问:“发生什么事了?”

曾生说:“我也是刚听到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周克强焦急地说:“不好,可能是我们的人从香港那边过来被鬼子发现了。”

曾生问:“不会吧,什么时候来了人我们怎么不知道。”

周克强说:“不一定,前天我听廖主任将会陆续派人回来,我看八成是。”

曾生说:“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快,你叫上几个人,咱们去看看情况。”

周克强立即进去,很快带了几个有枪的人出来,他们一起往碧岭方向跑去。

原来,果真是从香港惠青工作团派了一批人过来,这批人全是进步学生、青年工人和团员组成,共有五十三人,由中共香港市委书记吴有恒动员回来参加曾生的队伍,受吴有恒的委托,这次带队的是一个女同志,叫方蓝,是中共香港市委书记吴有恒特意派来的骨干。

方蓝是香港九龙人,性格开朗,为人爽快,且能歌善舞,她曾在新加坡留学,学成回来后就加入了共产党,后来一直在中共香港市委负责宣传工作。由于来时走得太匆忙,没有一个熟悉坪山路径的向导,其中有一两个虽是坪山附近的人,可他们从小在外长大,也不熟悉坪山的情况。

当她们一路兴致勃勃地经过炮台山时,被日军哨兵发现。哨兵率先开枪,打倒两名学生。其他人见有人中枪,立即慌作一团,又不知往哪儿跑。正好被据点里冲出来的日军包围起来,日军举枪就打,把这些手无寸铁的青年当成了活靶子,青年人纷纷中弹倒毙。

面对如此情景,连方蓝都惊惶失措,她大声地呼喊,想带着他们避开敌人的攻击,冲出包围圈,但场面已经失控,谁也顾不了谁,一个个呼喊着,抱头乱窜。这些人中,唯有方蓝有一支短枪,她一边向敌人射击,一边掩护大家突围。可是,那些人只顾逃命,哪里还管得了她。然而,在日军的枪口下,一个个只有挨枪仔的份。

眼见得自己人一个个地倒下去,方蓝心痛得不得了。她是曾经过训练的,好不容易打死一个鬼子,可是再也握不住枪了,这时一颗子弹飞了,击中了她的手腕,几个鬼子举着枪朝她瞄准,她纵身一跃进,跳入了路边的沟里,整个人滚了下去。

曾生和周克强好不容易来到山脚下,只见有一个女的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衣服破烂,浑身是伤,但她手里还抓着一支短枪。曾生和周克强对视一眼,立即奔过去,周克强扶住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女的惊惶地问:“你们是……”

曾生说:“我是曾生,他是周克强,我们是前不久从香港回来的。”

那女的喘着粗气说:“曾大哥,周大哥,我总算找到你们了。我叫方蓝,不好了,我们来了五十多个人,就我一个逃出来,他们全让鬼子给杀害了……”说着,呜呜地哭起来。

曾生和周克强听罢,大惊失色。这时枪声已稀疏下来,曾生叫人扶方蓝回去学校,自己和周克强抄小路过去看。当他们来到炮台山附近,扒开树丛一看,只见炮台山下的路上横七贤八躺满了尸体,鬼子们端着枪正在打扫战场。几个还没有死的青年刚爬起来就被鬼子打死,有的被活生生地用刺刀刺死。

曾生和周克强面对这场不该发生的悲剧感到十分痛心,对日军的惨绝人寰恨得咬牙发齿。为了不被日军发现,周克强拉着曾生,迅速离开炮台山。在回来的路上,俩人默不作声,心里都憋得难受。回来后,曾生、周克强和严尚志等商量后,由严尚志带着地方上的同志悄悄去处理后事。他们忍住住悲痛,强打精神,继续开展工作。

周克强和谢学时已经开始在操场上给队员们训练了,只见操场上男男女女一队队一列列正在操练,他发现人似乎越来越多了,更令他惊喜的是操场中央还架着四五支老式步枪。

严尚志告诉他,淡水和坪山的党组织动员了一批青年参加工作团,并有人陆续送来了三十多支步枪,正藏在仓库里。严尚志带曾生上了楼,打工仓库,曾生一看,果然有不少枪支,其中有德国制造的全新长短枪、汉阳造老套筒和日军用的三八大盖,虽然长短不一,但毕竟是有了,而且完全可以武装一支三十多人的队伍。

曾生看着这些枪,说:“老严,你的工作很出色,这些枪支可是雪中送炭呀,咱们必须立即组织一支骨干队伍,然后由骨干带动其他新队员,并慢慢武装起来,这样我们的队伍不就逐渐发展起来了吗。”

严尚志说:“对,武器弹药我们可边筹钱边购买,还可以发动群众捐款捐物捐枪,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从鬼子手里夺。”说完,他见曾生手里也拿着一把左轮手枪,不解地问:“你这是……”

曾生朝碧岭方向努努嘴,神秘地说:“你猜,我要干什么?”

严尚志醒悟过来说:“哦,你的意思是去炮台山端掉那个炮楼对吧?”

曾生点头说:“对,为了能更好地发动群众,给群众树立威信,我决定今晚秘密行动,干掉它。”

严尚志道:“好,早就要干掉这个钉子了。对了,听说今晚又有一批人要过来,是吗?”

曾生说:“是的,中共香港市委又紧急动员了一批共产党员和进步青年区八十多人,以香港惠阳青年会回乡工作团的名义,由黄东同志率领,今晚回到坪山与我们汇合。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以防万一,我准备去迎接他们,你去把周克强和谢学时同志叫过来,咱们研究一下行动方案。”

严尚志下去一会,就和周克强、谢学时上来了,曾生把意思说了。谢学时一听,叹气说:“哎,你干吗不早说,我刚才都把队伍解散了,我去集体合队伍去。”说完就要下去,周克强拦住他说:“你急什么,他们刚刚开始训练,连枪都没摸过,怎么打,你叫他们去干什么呢?”

曾生也说:“是的,周克强同志说得对,现在我们的条件还不成熟,今晚我们的任务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接人,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开枪。”

谢学时问:“那我们得去多少人?”

曾生说:“找一些有经验的骨干同志参加,最多二十人就够了。”说完,曾生拿出事先画好的地图,四个人一起商量起行动方案。然后分头行动,由谢学时集合人员,周克强准备武器,严尚志做好接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