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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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三败刘发威 (3)

刘发威看着他那滴溜溜转的小眼睛,担心地说:“张世伯,不是说我不肯,那个黄大队长我又与他不是很熟,关键是人家是否愿意?”

张玉德胸说:“这个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何况在共同的利益面前,只有盟友,没有敌人,大少爷你就尽管放心。”

刘发威心想只要能想办法消灭这股共匪,管他娘的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权当再信一次他吧,就说:“那好,你不妨去试试看?”

张玉德听了,心中窃喜欢,说:“一定,我火速去办。”说完,张玉德饭也不吃,就去樟木头去了。

当张玉德抵达樟木头顽军黄文光驻地时,黄文光很热情地接待他。此人长得牛高马大,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目光深遂,脸上显出忧郁之色,此人熟读兵书,阴险狡诈。当他听说要与伪军刘发威联手打击共匪,黄文光腾地站起来,大声喝道:“他刘发威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日军手下的奴才,我是一个中国军人,有自己的尊严,我不想与一个数典忘祖的奴才为伍。”

张玉德陪着笑脸说:“黄大队长说得也是,日本人在咱们中国迟早都得滚蛋,他刘发威也威风不了几天,你何必与一个小人计较呢,这样更显得你也是一个小气之人,我想在共同的利益面前,大家都是彼此彼此。”

黄文光轻视一笑,反问:“他刘发威不是与共匪打了两仗么,情况如何,打得不错吧?”

张玉德陪着笑说:“那倒也是,你想想,没有你黄大队长参与的话,岂不可惜?”

黄文光听得有点道理,心想试探一次也是可以的。就说:“请问先生有何高见?”

张玉德就凑近刘发威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几句,说得黄文光眉开眼笑,黄文光很赞成他的计策,当即确定联手围剿游击队。张玉德事成之后,立即返回东莞莞城与刘发威复命去了。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顽军黄文光率领二百多人经黄江来到牛牯岭,直赴百花洞。与此同时,伪军刘发威率三百多人已悄然摸到了新屋场,半个时辰即可到达百花洞;而不甘寂寞的刘发武仍率联防队本部由张加山直往大径,目的地仍是百花洞,这样形成三路夹击之势。

其实在敌人未动手之前,曾生和林平已意识到了敌伪顽的动向。为了保护领导机关的安全,曾生和林平经过商量,做出了周密部署。由乌江率特务队把守总部机关,准备随时转移。

叶凌风的西路队早已在大环村待命,密切监视敌军动向,随时作好战斗准备。林文雄的老虎队驻守在大公岭一带,严防东进之敌;刘鹏仔的短枪队在黄潭、大径一带日夜进行侦察,密切注意敌人的活动。

曾生率领的重机枪排在百花洞正面构筑防卫工事,林平带领的警卫排防守在百花洞的后院,加强了各种机动岗位,加上由李玉英率领新成立的女英队驻守在大王岭一线,各乡、村的自卫队坚持全天候的严密巡逻,人人枕戈待旦。各路人马形成了以百花洞为中心严密的防御体系,整个大岭山区连成一片,早已成了气氛活跃的革命根据地,只等敌人一到,即可首尾呼应,全线反击。

天已渐渐亮了,端阳已近,初夏的气息迷漫在大岭山区的崇山峻岭。正准备换岗回家休息的瓮岭自卫队率先发现了顽军黄文光的大队人马正悄悄开来,自卫队长一边派人飞速往百花洞游击队总部报告,一边等顽军一旦进入伏击圈,即首先向敌人开火。

这边枪声一响,林文雄便从大公岭赶来增援,大王岭的李玉英赶紧集合女英队,抄小路跑步前往瓮岭,大王岭、大公岭和牛牯岭等附近地方自卫队听到消息,也相继跑步前来支援,各路人马首先占领制高点,先后投入战斗。

顽军黄文光本以为即便要战斗也应该是在百花洞周围,哪知道他们才走到瓮岭,就让附近乡村的自卫队率先向他们发难,并展开了顽强攻击。黄文光满以为自已是正规部队,装备精良,人数众多,全大队光轻重机枪就有二十多挺,要对付自卫队那是小菜一碟。

结果打起来完全出乎他的想象,瓮岭、大王岭等自卫队与游击队没有什么分别,他们熟悉地形,作战勇敢,虽然武器差了点,但他们善于隐蔽,打得灵活机动,使他这支庞大的正规队伍全部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底下,只有挨打的份。

当然,他黄文光并不是吃醋的料,这种小打小闹的把戏他可玩得多了,他命令部队首先登上路边一个山头,抢占制高点,组织各种火器形成强大的火力网,发现一处攻击一处,采取个个击破的战略战术,二十几挺轻重机关枪全部投入战斗。

由于自卫队缺乏统一指挥,各自为战,加上战斗力弱,装备陈旧,他们的武器大多都是老套筒,现在形势好些,每人能配备五发子弹,打一枪要等半天,更多的还拿着冷兵器时代的大刀长茅,远距离难以施展。而顽军以班排为单位,几乎每一班都配备有一挺机关枪,在他们强大的火力攻击下,很快将自卫队打得难以招架,一下子就死伤十多人。

当然,自卫队也有令他黄文光难以预料的强项,那就是人海战术。各路自卫队加起来就有四百多人,本身就远远超过他的大队人马,还有从大公岭赶来的林文雄的老虎队,李玉英从大王岭直插过来的女英队,总人数超过七百多人,别说打,就光这七百多人齐吼一声,他黄文光的部队就要吓得尿裤子。

更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文雄的老虎队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他们犹如刚出笼的老虎,一闻到肉腥味就凶猛地扑过来,一旦被咬住,不死都得残。黄文光从望远镜中远远地看到,林文雄亲自握着一挺轻机枪,后面跟着七八个机枪手,成排列队,大大咧咧,边打边冲,有人中弹倒下,后面的人立即补上,周围的快枪手在机枪的掩护下,专打他的火力点。好几个机枪手被打哑,后续人员还未补充上来,就被他们迅速占领。

由于林文雄截住了他的先头部队,后面又遭到李玉英的女英队的阻击,中间部位被自卫队截成几段,牢牢地牵制住了他的主力,将他如困兽般围住。很快将顽军压在一个山头下,双方展开激战。

黄文光眼看这样打下去必死无疑,便令通讯兵骑马冲出阵地,请求伪军刘发威增援,哪知不到半个小时,通讯兵很快就回来报告说,刘发威正被叶凌风的西路队和髻岭、大沙、连平等乡村的自卫队包围在新屋场一线,双方处于胶着状态,打得难解难分,根本近不了百花洞一步。

刘发威还想要他黄文光的顽军前去驰援,黄文光气得大骂:“他娘的,伪军就是伪军,没有了日本人作靠山,他妈的连条狗都不如。”

副官提醒说:“不如请张玉德出来增援?”

黄文光环顾左右,破口骂道:“这个老骗子,口里说得头头是道,一旦打起仗来连个鬼影都寻不着,天知道他现在躲在哪个娘们裙底下闻骚味去了,真是白痴。”

副官摇头说:“绝对不会,按事先的战斗方案,张玉德应该和刘发武率部从西面的大径、黄潭一线展开攻击,说不定已经进入百花洞在等我们呢。”

黄文光眼睛一瞪,不屑地骂道:“说你是个白痴你还真不服气,就凭他们那群饭桶能有这本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说不定还在路上就被自卫队吓破了胆,回家抱娘们睡觉去了。”

副官挨了骂,并不气妥,坚持说:“大队长,战争的事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派个人去试试又何妨?”

黄文光眼看打得艰难,想想副官的话也不无道理,只得叹口气,说:“好吧,那就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运气吧。”

副官叫来通讯员,耳语几句,通讯员得令,扬鞭策马,如飞而去。通讯员不敢靠近百花洞村,只敢从大岭山抄小路迂回到大径,刚踏上通往大径的村道时,远远听到前面枪声大作。原来刘鹏仔的短枪队早已截住张玉德和刘发武的联防队,在大径、黄潭和张加山等乡村自卫队的包抄下,将联防队围困在大径后山的一个小山坡上,只见山坡上躺满了被打死的联防队员。

张玉德见势不妙,在刘发武的火力掩护下,带领二十多人冲出包围圈,当他好不容易来到绒旗墩时,被绒旗墩村的自卫队挡住去路,他四处寻找大舅子邓子东,却始终不见人影,后来才得知这个家伙昨晚暗地里睹博到通宵,今早没有带班。

绒旗墩自卫队的副队长不认识他,张玉德也不好过份暴露邓子东的身份,便率领队伍想从侧面欲往桥头方向逃。自卫队哪里肯舍,不管三七二十一截住他就打,张玉德一见满地都是自卫队员,约有五六十人之众,自己哪里是对手,他胡乱放了几枪,就没命地跑。

他没跑多远,自卫队紧追不放,田野里人声鼎佛,杀声震天。张玉德只恨爹妈少与他生了一条腿,加上上了些年纪,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哪里还跑得动。他刚跑到一个田滕边,就见一彪快马急驰而来,他吓了一跳,正欲往河沟里滚。

却见那骑马的是顽军黄文光的通讯兵,心中大喜,眼见通讯兵来到跟前下了马,他说奉黄大队长的命请求联防队前去增援,张玉德趁通讯兵不注意,猛然向他当胸一枪,通讯兵连死都想不明白这个老狐狸居然会向他开枪,他一手扶着腰里的盒子枪,嘴巴还在动,双眼圆瞪,慢慢倒下去。

张玉德颤抖着手解开通讯兵腰里的手枪,踉跄着跳上马,双脚往马肚上一夹,独自一人逃命而去,他身后的联防队因众龙无首,被自卫队追得团团转,死的死,伤的伤,胆子小的立马举枪投降。

张玉德一跑,便有联防队员跑回来报告。刘发武见张玉德溜了,气得大骂张玉德的祖宗八代。眼看自己寡不敌众,跟着也无心恋战,他命令几个死党守住阵地,自己边打边撤,往横岗方向没命地逃。

黄文光久不见张玉德的联防队,连他最得力的通讯兵都有去无返,气得将副官臭骂了一通。战斗打了这么久,死了不少弟兄,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不但近不了百花洞村,如果再晚一点,只怕连回去的路都没有。

他再三迟疑,非但等不到援兵,伪军刘发威还三番五次的派人前来请求增援,黄文光正在气头上,一连枪毙了刘发威派来的三个通讯员。战斗打得极其残酷,那边曾生又带了一个重机枪排从正面赶来增援,密集的子弹疯狂扫来,连他的临时指挥部都掀翻了。

黄文光越打越不对劲,只得令副官带领一个排死守阵地,他已顾不上副官一百个不愿意,自己率领主力部队往牛牯岭方向原路返回。

最惨的要算刘发威,无论张玉德如何信誓旦旦,始终等不到张玉德和堂弟带领的联防队赶来增援,自己反被叶凌风的游击队和自卫队打得蒙头转向,难以力敌。他原来还指望黄文光的顽军来帮自己一把,结果一连派出五个通讯员才回来两个,气得他直骂娘。

刘发威打了一阵,本来就完全陷入了对方的包围圈难以脱身,又遭到林平率领的警卫排迎头痛击,又眼看败局已定,再无回天之力。他只得丢下三十多具尸体,率残部往东莞方向逃窜。

哪知道叶凌风是个不要命的家伙,见刘发威狼狈逃跑,他率部围追堵截紧穷不放,他们一边喊着活捉刘发威一边穷追猛打。刘发威躲在树底下赶紧与卫兵互换了衣服,混入伪军队伍中仓皇逃命。叶凌风等人哪里肯舍,一直追到莞城城下东江河边,这才收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