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手RCA、收购NBC电视网,在他眼里是一种大胆的手段,一个惊人的举动,一次冒险的行为,他喜欢称之为“量的飞跃”。
韦尔奇早年提出的经营策略还有“量的飞跃”。基本上,他的意思是通过迅速而打破常规的经营决策来实现公司财务指标的大幅度提升。“量的飞跃”策略在通用电气成功推广的一个典型事例就是:收购NBC。
在韦尔奇进行的众多的兼并中,并购NBC是其中最为复杂和最令韦尔奇伤脑筋的一次行动。
80年代中期,美国无线电公司——美国最著名的企业之一进入了韦尔奇的视线。
而韦尔奇主要看重的,是它名下的全国广播公司(NBC),它与美国广播公司、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并列为美国三大全国电视网。
1985年秋天,韦尔奇的脑子里不断闪着一个念头:与美国无线电公司合并,他觉得这很自然(实际上,正是在罗斯福的鼓励下,由GE在1919年帮助建立了美国无线电公司。然后在30年代,政府又命令二者分离,两家公司才分开)。就像被外人强行拆开的母子,获得批准后再次团聚一样。过去三年中,GE通过出售不赚钱的部门,提高了资金保有额。这使得韦尔奇有能力考虑购买一些企业。
通用高级计划经理卡彭特讲到研究的结果时说,“该公司看上去十分吸引人。这是一家在业务和经营方式上与通用电气公司非常相似的公司。不过,这家公司在很大程度上经营不善。合并成大公司之后,将有可能节省数亿美元的经营开支。”韦尔奇说:“我们回过头来考虑,认为这事绝对错不了。”
12月,韦尔奇正式向美国无线电公司表达了通用的收购意图。美国无线电公司立刻开会讨论,除了其总裁弗雷德里克不同意之外,其他董事会成员全部赞成继续与通用进行洽谈。以后的几天几夜里,一种神秘的气氛在两家公司的12位高级经理周围笼罩着,他们要为贯彻合并方针定出规则。
然而尽管双方高层对此事持乐观态度,外界甚至NBC的员工也提出了质疑,对两公司合并的前景表示担心。韦尔奇对此却是信心百倍,“看一看我们两家公司的实力吧,你们看到的将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大企业——而且是在全世界独一无二。”
韦尔奇意识到这次兼并将是他迈出的一大步,他要小心从事,“我们必须保证做成这笔交易,”他说,“我们必须努力在对话上下功夫,让人们明白,这样做为什么是合理的。”韦尔奇试图告诉大家,这次兼并是一个胜利,让人们在读报的时候得到这样的印象,就仿佛通用来了一个“量的飞跃”。
然而,美国无线电公司的副总裁罗斯建议最好为这次合并裹上美国国旗,声称通用与美国无线电公司的合并,为共同应付日本人提供了更好的机会。虽然韦尔奇开始大不以为然,但最终还是接受了。所以通用的公报就宣称说,这次合并是“一次极好的机会,两家公司创立一家联合公司,会使美国在国际市场提高竞争力”。
1985年12月12日,韦尔奇在曼哈顿的通用公司大厦召开记者招待会,记者们蜂拥而至。因为这次是韦尔奇也是GE迈出的最大胆的一步,彻底地层现出了其反传统的精神气质。两家公司最后达成协议,GE以62.8亿美元的价格买下这个传媒巨人。
这是除了石油股份之外,当时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兼并,通用一跃成为美国工业公司的第九位,它们组成的新公司,销售总额达到400亿美元,使它们在《财富》杂志500大企业排行榜上名列第七位,在IBM之后,杜邦公司之前。可是,消息宣布的当天,美国无线电公司的股票收盘价比前一天低了4.25美元。
1986年春天,韦尔奇全面地阐述了GE的观点:“我们相信,我们是将两家非常好的公司进行了合并,这两家公司的经营内容能互相得到补充。收购美国无线电公司符合一种整体策略理论,即:一家公司若想在国际上获得颇高的地位,它在国内就必须强大,虽然GE在过去6年中有5年保持了全国最大出口商的地位,显示了赢得国际市场的能力。但是其竞争力长期在国内受到美元地位的影响,受到政治的制约,也受到其他公司及政府政策改变的干扰。”
“美国无线电公司在国内有着广泛而强有力的业务范围——国防业务、广播业务,还有全国广播公司电视网——这些可以向GE提供牢靠的国内收入,可以使我们的许多业务得到资金,进而赢得国际市场。”
全国广播公司的职员,从业务专家到喜剧演员,许多人对这次兼并都有自己的看法。《追求完美》的剧作者之一彼得斯说道:“像我们这样一家公司,以前和GE一样充满活力,现在却无法在自己内部找到一个投资领域,真让我悲哀。”NBC《今晚节目》的主持人卡森嘲笑道:“对我来说,休息的机会到了。GE以前的那位主持人干得不赖。”他这里指的是50年代支持过《通用剧场》的罗纳德·里根。
韦尔奇不顾嘲讽,生气勃勃地开始考虑这家新公司的前景。他相信,这个公司无需多少投资,就能赚来大量金钱。“这次兼并,”他评论道,“使GE获得了‘耐久力’,可以与那些受到外国政府补贴和保护的公司进行竞争了。”
韦尔奇很快感觉到,全国广播公司是个靠天赋来运作的行业,而这家电视网的头号天才是格兰特·廷克,是他将全国广播公司的收视率从位居第三位,提升到最光彩的第一的地位。但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廷克走后,韦尔奇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保住公司另一个天才人物——布兰登·塔提科夫,他是全国广播公司娱乐节目的负责人,曾经与廷克一起工作。但是塔提科夫要去拍电影,GE向他提出他可以留在全国广播公司拍电影,于是他同意,并且与全国广播公司签订了3年的合同。这家电视网在他的指导下,每年要拍出多达5部电影。
韦尔奇必须找人替代廷克,他认为这个人要有三个条件:第一,能够与他合作;第二,能够认同并深刻领悟GE的文化和经营理念;第三,必须能够应付、并且驯服这个电视网的女主角们,以及那些身居高位,挥霍无度的人们。
NBC的总经理们建议他在内部找人,廷克也认为,在1985~1986年度,NBC首次赢得了收视率之后,假如由外来人接管,NBC的地位可能会变得不稳定。可是韦尔奇坚决不同意,他认为新选的老板必须行动敏捷,只有GE的人员才具有这样的素质。
韦尔奇心中的人选是罗伯特。赖特——那是他当年在塑料企业时的老搭档,一位喜欢搞企业的律师,也是一位有胆识,有耐心的生意人。后来做了GE金融事业部总经理,使这个部门在1985年赚取了5亿美元,成为公司增长最快的部门。总之他在GE的环境中长大,信誉是无可挑剔的。韦尔奇和他在1985年12月进行过一次谈话,他有意让赖特做NBC的新老板。赖特却回答,“说实话,我并不想做那份工作。”韦尔奇显然理解赖特的难为心理。韦尔奇希望他和NBC的高级官员们聊一聊,然后考虑一下他的建议。但是NBC的高级官员们竭力怂恿他拒绝韦尔奇的建议,没想到赖特偏偏答应了。这使人们感到很吃惊。“大多数公司都不敢冒险更换最能赚钱、最富有生气的部门领导人,”GE前任副董事长博斯迪在一个记者招待会上这么说,“可我们敢于更换,这个事实说明,GE多么富有天才。”
在此之前未有人干涉过三家美国电视网的操作。三家电视网都富有魅力,都能盈利,而且似乎对利润额的压力毫不在乎。他们几乎垄断着全国的电视观众。所以,假如你为全国广播公司、为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或者为美国广播公司工作,你就自然能得到高工资和大笔津贴。只是由于他们是在为电视网工作。就连幕后工作的人也是如此,尽管他们从来没有在电视屏幕上露过一次面,但是也照样拿高工资。
电视网的总经理们还有一套巧妙的说法,说是这笔钱总得花个精光。他们大把大把花钱,因而就有更多好节目出台,也播出了更多的新闻,同时就要购买更多的复杂设备,规模越来越大,越是复杂就越好。根据这样的逻辑,假如你想搞一个尽可能好的电视网,你就得花大量的金钱。
可是韦尔奇来了,他把电视网的经营看得和其他企业一样,目的就是要赚钱,并对花销精打细算,总之就是要提高生产率,顺应GE文化。
赖特在1986年秋天走马上任,他轻松而平静地保证说:“GE只是要我来保持以前的好传统,把工作搞得更好。”他这样说的前提是——要以低廉的代价搞好。
赖特的上任使NBC上上下下都感到焦急和恐怖,乱成一锅粥,好像随时有什么大事发生,可赖特已经准备好了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