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运气很好。倒不如说那是因为我用的策略方法比较对头。我没有贪心,买什么连赢,虽然那样中了后得到奖金丰厚但是同时中奖的几率会小的可怜。我只买独赢,也就是只买第一名。我仔细的观察每一条狗赛前的状态,比如它是否摇头晃脑的,是否仰天长吠,是否在一边拉屎拉尿,那说进它比较兴奋,属于临场发挥型的,自然有希望夺魁。
那晚上我赢了180块,真的开心啊。看着宿舍楼底下的那个饭铺里肥肥的老板娘竟也是那么的可爱无比。我带着众小弟们,吃完那个罗嗦无比又简单的不能简单的夜宵:炒了几个小菜,一碟五香花生米,一人一瓶冰冻百威,没有杯子,直接嘴对嘴就干了。回到了宿舍里还是兴奋不已,心情平静不下来,想起该给田鸣打电话了。然后拿了那张电话卡,怕在公用电话亭里会比较嘈杂,没法说只有两个人才能分享的情话,我到公司里去打。因为是周末,员工们都在休息,或者到“城里”购物什么的去了。整个办公楼都很安静。可以听到我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空气中回响。路过总经理室,看着那里面灯还亮着,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也许是邢总和姚总在加班吧,做老板的要考虑的都是些大事,自然会很忙。里面突然传出些异样的声音,曾经很熟悉的。有阵风吹过,我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里面的景象把我吓了一大跳,是两个赤条条的人在沙发上打滚翻腾…是邢天远和姚露…看的我有些烧灼,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有了反映…人赶紧快步走开,怕被刺激的更深。
北方已经是九月。而深圳这边还是炎热夏季。田鸣有急性肠炎,天气一转凉就会犯病,而她又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很担心她。电话过去,果然因为肠炎的“折磨”她没去上自修,正躺在宿舍的床上看书。听到我的声音,鸣鸣很开心,虽然话音里还带些病恹恹的语气。我讲了几个有“深圳特色”的笑话逗的她笑个不停。看她情绪好了许多,我给她讲了些肠炎该注意防范的要点,比如要注意别着凉,忌暴饮暴食,多喝水。最后我安慰她一定去药店买最好的药来治疗她的那个小病,最好能彻底根治的。田鸣说想我想的要命,要我别工作太辛苦了,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并告戒我在这个花花世界里要洁身自好。哎,情人两地远隔总是有无奈的痛楚与强作欢颜的悲切。为什么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的短暂,而甜美的生活仿佛近在咫尺,又好象远在天涯呢?上帝,你为什么要制造空间?
总经理室的灯已经熄灭。我回到宿舍里,小周不在。估计他此刻正在灯光昏暗的洗头房里挥汗如雨吧。我去卫生间冲凉,任凉水哗哗地拍在脸上,思绪特别清晰。用干毛巾擦干身体,然后光脚赤身走到床边,旋开床头灯,打开摇头电风扇,躺在床上,半眯上眼睛。打开收音机,陪了我好多年的AIWA随身听。调到FM97兆赫,是胡小梅主持的“夜空不寂寞”,据说在这个移民城市有100万忠实听众。热线里有个中年男子在倾诉他的故事,在内地做大学老师,受不了学校里的排资论辈,一狠心“停薪留职”,告别漂亮的未婚妻,南下来了鹏城,住过人才大市场旁边的10元店,口袋里身无分文的时候在花园里的水泥池子边上睡过…忍过最初的被人歧视和不适应后,遇到了伯乐加上凭着自己的艺术天分,开了一家装饰公司,一步步做到大老板,而这一切只有一年半的时间。他在电话里感谢深圳给他了这么多…
听着听着,我睡着了。床总是最舒服的地方。我在期待着,一场梦的开始,梦的方向是向着遥远的北方,而梦的主角依旧永远是田鸣,还有那双期待我的眼睛…晚风吹过,田鸣的笑容在风中摇曳,那么的轻灵飘逸,还象第一次我们见面时那么美,我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面颊…总是在梦里。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说,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
表面上,邢总待我不错,他总是和颜悦色的许诺并给我设计了美好的前途:在深圳这边的业务开展大了后,会送我去美国培训,然后会到上海的陆家嘴开家新公司,我做负责人。当然我知道这是屁话。看不到结果的事情,尽管资本家把它渲染的冠冕堂皇,有什么用呢?我知道我在这家公司做不长的,我来深圳也不是为了屈就在这个小公司,我的理想更远大。我想在这里做满三个月,积累些工作经验,然后就跳槽到市区的公司去,多结识些人物。最好能自己做老板,有属于自己的公司,做出一番事业来。我想,到深圳来的每个稍微有点理想有点抱负的青年应该都会有这种想法,都会有自己编织的一个色彩斑斓的梦。有了这群热血沸腾蓬勃朝气的年轻人,所以深圳走在了其他地区的前列。
来到公司的第二个礼拜,邢总就出钱送我去学了开车。我悟性比较强,一个半月就拿到了驾照。这样,邢总和姚露在一些会见客户的场合都是我开车带他们过去。所以深圳以及周边地区的路况我很快就熟悉了。有时候,周末无聊的时候,我也会开着那辆桑塔纳去四处兜风。我喜欢到机荷高速公路上去飚车,很喜欢那种与风赛跑的感觉,蓝天白云青山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每次,我都会来回的播放刘德华的那首歌《忘情水》,让声音充盈整个车厢内,“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听着总有些伤感和心酸,在那种前途迷茫中给我一丝力量和希望。
邢总刻意的培养我,是因为他对公司的市场部经理李晓起了疑心。李晓大学毕业后,来深圳已经五年了,在这个行业中也是小有名气。他在以前的公司出过事,也就是揽了客户自己做,并且吃客户回扣,被客户投诉,所以被辞退。李晓走投无路才投奔了邢天远的这家公司,邢总正在用人之际,加上对大陆的市场不是很熟谙,所以聘用了李晓。这个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一天邢总和一同行在风月场寻欢作乐时,那同行语重心长的提醒邢要提防着李晓,那小子有野心,小心被他抄了后院。邢总这才醒悟过来,以前是对李晓太放心了。所以李晓是我的“敌人”。我知道,邢总肯定会找机会除掉李晓的,做老板的最容不得这样的内奸存在。
李晓的老婆陈辰是他同乡。说老婆为时还早,两人并未结婚,他们是同乡,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觉得还蛮投缘的,一来二去就同居在了一起。陈辰也在工程部,算是我的手下。我很讨厌这个仗着自己老公是公司骨干而飞扬跋扈自以为是的大嘴巴女人。陈辰人倒是挺聪进的,长相看着还算清秀,特别那双眼睛很能撩人,但她工作不怎么努力,就知道和几个长嘴婆在一起唧唧歪歪的讨论些公司的桃色花边新闻。有一次,她在绘声绘色的讲邢总和姚露的绯闻,被姚露听到了,两人就此结下了梁子。凭我对姚露的了解,姚露也会吹枕边风给邢总,女人的嫉恨心上来了,什么都挡不住的。陈辰每天早上来上班时都是睡眼惺松的,一看她走路歪歪斜斜的样子就知道是房事纵欲过度的结果。这也成了我和李晓谈笑的笑资,我戏谑的对他说,“李经理每天为培养下一代都辛勤耕耘,悠着点,色字头上一把刀哈。”李晓一般都像个傻B一样笑笑,并不以为然。也许李晓真没把我看作他的“敌人”,也许根本就是他认为我这个还算新人城府不深的嫩家伙对他构不成威胁。他低估了我的能量。
私下里我和李晓的交情不是太差,到了深圳后我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看电视转播足球赛,并且我们居然喜欢的都是曼联。我们常在周末的深夜,在公司门口的那个小餐馆里,摆上几瓶金威,炒上几碟小菜,趁着蒙蒙的酒意,微红着脸,看屏幕里的英格兰帅哥们的足球表演。作为男人,人生一大喜可是说能有个“球同道合”的同事,可以一起毫无顾忌的呐喊,骂娘…这个角度上说,我是幸运的。
有段时间东莞那边的业务特别多。我也三天两头的频繁的去长安,清溪等地,去客户那边处理一些棘手的技术问题以及陪客户吃喝联络加深感情,顺便假公济私的培养一下我的“势力范围”。所以我也特别用心。有一天,凌晨两点从石碣回来,刚上路的时候还满天繁星,车到半路,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很快高速公路上积满了水,我们的长安轻型运货车在水中踯躅,象只在无边大海上的一叶孤船,那么的无助,还不敢停车,怕车子熄火更难对付…直到进了同乐检查站,看到关内满城的在深夜里还生机盎然的灯火,心里才踏实起来。还有一次,也是凌晨,在广深高速公路上,那辆小破车油门加到最大,车子感觉都飘起来了,很享受那种刺激,不过还有更牛逼的,旁边飞速掠过一辆奔驰车,2-3秒就消失在视线里,它的车速估计在180公里以上…...我们都在急速的行进着,超越着。
当听到电话里的女人学着张信哲的口气演唱“很久没有你的信,好久没有人陪我谈心,怀念你柔情似水的眼睛,是我天空最进亮的星星”时,我刚吃下的炒米粉差点都吐出来。酸!真TNND简直酸掉牙齿了!来深圳后,很少能吃到加醋多的菜肴,这一次算是充分的补上了。是唐甜甜的电话!
我跟唐甜甜分手后,两人基本上成为君子之交,最淡如水的那种。我们在校园里见面也会笑一笑打个招呼,完全没有某种尴尬,本来当初的恋情就是好聚好散,说好的没必要为此背上负担包袱。她感情上有不顺心的事情也会找我倾诉,希望我给她些许的指点,我也总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后来,她找了个像傻逼一样、留着长发的所谓校园先锋人物的男友后,我也遇到了田鸣,两人都有了牵绕,都有自己的一爿小天地需要呵护与经营,双方的联系就少了许多,只是偶尔在节假日会电话联系一下。毕业后,听说她和“先锋”回了她的家乡――苏州,她在某县级电视台做新闻采编。
唐甜甜在电话里跟我一个劲的抱怨生活就像白开水一样的寡然无味,空虚,不满足。她内心里渴望激情,渴望刺激,渴望色彩。只是无奈于每天工作的中规中举,还得像孙女一样给领导上司顶头哈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实在非她所愿,让她感觉很不爽!
我问,“靠,少来无病!你那又高大又英俊的酷男男朋友呢?两个人在一起,‘白天过日子,晚上日着过’不是挺滋润吗?哪像我孤家寡人的,每天夜里孤枕难眠的。”
唐甜甜,“我受不了他的狂妄自大,颐指气使,还有无知,你知道我的脾气的,我们不对路,于是我们吵翻了。誓不两立就分手了。”
我,“靠,爱情是麦当劳吗?说合就合,说散就散吗?两个人在一起,双方都谦让着点,你就由着他去闹腾呗!天能塌下来吗?”
唐甜甜似乎沉闷了一下,“那傻逼是个变*态,你能想象吗,他每天都要缠着我做那个,后来找不到刺激,他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皮鞭,绳子,手铐,每天晚上都要折磨我!为了他高兴,我也就认命了,都配合着他使他满足。这也罢了,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从那里听说的,居然拉来一条狗…说那样新鲜有趣。他哪里还把我当成他的未婚妻,简直把我当成牲口一样了…。”那头的唐甜甜已经哽咽起来了。
靠,这都是什么人渣阿!我在电话的这头骂了起来。这人怎么就整一个“畜生”啊?他就没有其他的人生乐趣了吗?虽然我们大家都是动物,但我们都是人阿,是有良心有道德传统约束的高级动物,否则还不如退化到原始社会去,大家都赤条条的来去,可以直接的表达。
唐甜甜说,已经和“先锋”分手了。“先锋”苦苦的哀求,但她对他心已死,没有再商量的余地。谁知道,这厢事情刚完,唐甜甜想要专心到工作中去时,她的刚离异的男上司对她产生了好感。唐甜甜知道男上司是离婚后,欲火无处发泄,才会看上她的,所以她一直婉言拒绝了他的追求。哪知,一次恰好两人外出采访时候,说是恰好也许是男上司精心安排的。在车上,男上司就要非礼她,开始时吓得唐甜甜惊惶失措,还好,她脑子清醒过来,掏出包里的水果刀,威胁男上司说,他再靠近一步,就用刀子捅自己的脖子。男上司这才作罢。后来,男上司一直孜孜不倦地在寻找机会骚扰她。但一直没能得逞。那个烂人就频频给唐甜甜小鞋穿,对她的工作吹毛求疵,并制造谣言说,是唐甜甜想勾引他。那个小单位里,一时间风言风语四起,像苍蝇一般围绕着唐甜甜,挥之不去。电视台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唐甜甜在电话那头的喋喋不休的时候,我只有静静的听着。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呱呱的鸭子。所以当她有倾诉的。的时候,你就由着她去畅言。男人能做的就是少说多做。再说,我也帮不上她的忙。在电话进行了快一个小时的时候,我提醒唐甜甜,我下午还要上班。唐甜甜这才算止住了话篓子。
我刚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唐甜甜心平气和的说,“周进,你知道我现在哪里?”
我,“哪里啊?”
唐甜甜,“我现在在深圳经济报社!前天到的这边。我有个亲戚在市委宣传部,这边报社刚好有个缺位,我是读新闻的,又有在电视台的工作经历,所以他就介绍就过来了。怎么样,现在咱们都在同一蓝天白云下了啊?周末有时间吗,你这东道主总该请客吧。呵呵,好歹咱们也是老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