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鲼的体形是鹞鱼体形中最大的一个属,它的名称来源于其宽大的翼状也可以说是斗篷状的胸鳍。这种鱼的长度有时会达到17英尺,宽度也足有22英尺,它们的个头非常大,看上去如同巨大的海鸟在水中慢悠悠地浮动,总带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这种鱼自身倒是对人没有危害,只是在它用力煽动胸鳍时会造成潜水员失控,这一点也是很危险的。
在拂晓前的几个小时里,一条蝠鲼紧贴着海底的珊瑚礁和沙石向科索尔湾游去。在幽暗的海底深处,这条蝠鲼突然发现前面有点点灯光正在向它这所在的方向移动,于是它稍微变换了一下方向,接着看到四名带着全套水下呼吸器并用潜水灯照明的潜水员与它擦身而过,向它来的方向游去,随后那条蝠鲼又继续向既定目标前进。
不一会,海水被一道非常强烈的光柱利斧般地劈开,那光柱似乎是在搜寻什么重要的东西,当灯光射在蝠鲼身上时便稍稍停留了片刻,随后又移开了。
关于这条蝠鲼的出现,克雷斯特波浪号上的那些值班水手其实早已经看到了。那些值班人员每隔几分钟就要用那台探测器出去侦察一番,这名“哨兵”是由专职操作人员进行控制,通过操纵电缆与克雷斯特波浪号相连接。刚才“哨兵”把强烈的光柱集中射向那条蝠鲼时,同时已经由摄像机把那条大鱼的照片传回到了克雷斯特波浪号。其实邦德和鲨基上午所看到的那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就是这名“哨兵”的潜望镜。
那蝠鲼的模样倒确实令人害怕,尤其是它头上长出的如同甲虫触角般弯弯曲曲伸出的触须也多少令人生厌。“不过是一条蝠鲼而已,就是模样怪异了点,也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的。”克雷斯特波浪号的值班负责人看着监视器上的庞然大物说。于是那名负责人便抄起电话吩咐探测器操作人员把‘哨兵’撤回来。
“哨兵”的形状很特异,它有点像人类未来世界的潜水艇,它的整个长度约有4英尺,从高度上看也足有3英尺,它整个外壳的形状呈鱼形,外壳的中部有一个椭圆形的物体高高地伸了出来。那个椭圆形物体就是哨兵的眼睛,那个明察秋毫的探照灯以及摄像机和潜望镜就装在里面,其实也就是个防水密封舱。在防水舱的后面有一个箱体斜倚在探测器的尾部,从那箱子上面装着的合页和暗锁上判断,显然那是一种贮物容器。
“哨兵”接到命令后,正要快速离开那条大蝠鲼并返回克雷斯特波浪号,詹姆斯·邦德快速上前伸手抓住它尾部的一个U形把手,顺着U形把手搭上了车,只见把手的一侧刻有“哨兵”两个凸起的大字。
那只用黑色防水帆布、铁丝以及竹竿扎成的大蝠鲼缓缓地向海底沉了下去。这只蝠鲼的制作花费了邦德和鲨基好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先用铁丝和鱼杆制成了蝠鲼的框架,再用鱼线将黑色防水帆布绑在它的上面,邦德参加晚会的“化装服装”便这样诞生了。它的做工非常细密,如此装扮真是天衣无缝。邦德潜入海水,伸开手臂模仿蝠鲼的胸鳍摆动,由于他穿着全套水下呼吸器,所以可以完全隐蔽在下面。
“太逼真了。”鲨基看到制好的蝠鲼后立刻兴奋地说,“但愿你在海底不要遇到其它蝠鲼,要不然就麻烦了。”
“当然最好也包括那些多情的雌蝠鲼。”邦德也逗趣笑着说。他只有供他呼吸一个小时的氧气,可他认为这些氧气是足够他游到克雷斯特波浪号的。
邦德的化妆舞会已经结束。此刻,他正紧紧地贴在“哨兵”的身后,因为登上克雷斯特波浪号后的真正工作已经开始了。如果桑切斯那个恶魔果真在船上的话,那么留守在上面的执勤警卫一定会把守得非常森严,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他把自己的全部伪装都剥掉了。
“哨兵”在水中潜行的速度开始减慢,邦德把身体全部潜入水中以免被人发现。
他看到克雷斯特波浪号正把自己和“哨兵”拖向它的船尾,原来那船尾高高突起的原因就在于此。只见在船体吃水线稍向下一点有两扇门正敞开着,其宽度足够容得下三个人并排进出。此时“哨兵”被缓缓地拖进了船内,里面如同一个置于母船内的船坞。邦德潜藏在水底也随“哨兵”进入了克雷斯特波浪号内,当后面的舱门被关上后“哨兵”便开始直线上升,显然上面有一台电动绞车在控制着它。
“哨兵”逐渐探出了水面,邦德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仍躲在它的后面。此刻船坞内部灯火通明,邦德看到水面上的一个倒影正俯身在“哨兵”身上系缆绳,接着那个动荡不定的倒影又向“哨兵”的后部弯下了身子,看上去似乎是想要对它进行一番必要的检查。
邦德此时凝神观察那倒影的举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此时的船坞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就在那个人把身子弯到邦德近前的一刹那,邦德钢臂伸起、铁拳一抡,两脚再一用力,如同导弹一般嗖地破水而出。
与其说是邦德判断准确的话还不如说是他的运气很好,邦德只感觉到自己的指关节重重地击到了那人的下颌下面,只见那人的身子踉跄向后一仰,头部便重重地撞在了他身后的船体上,接着传来一声沉闷的金属碰击声。
邦德以超出想象的速度纵身跃到了绕探测器周围甲板区周边的钢板上面,要知道此时他可是身着潜水衣而且还背着全套的水下呼吸器。只见一个穿一身连衫裤工作服的人正把头搭拉在胸前,如同一堆破布般软软地摊在那里,其中的一只手臂正向刚才被吊离水面的“哨兵”伸出。
邦德伸手向那人的鼻孔探了探,尚有一口气,只是已经失去了知觉,刚才由于头部正好与船体钢板相撞导致致命的创伤。邦德看见探测器身上的控制装置仍然在工作,在位于它前面部位的一个箱体上装有成排的表盘以及两个类似于计算机游戏控制手柄的操纵杆,是用于遥控速度和方向的。箱体上方有一台监视器,只是此刻它的屏幕上“雪花”纷飞,显然是因为来自探测器的信号已经被人切断。
邦德俯下身子在探测器的舱壁四下里查看了一番。远端在离通往甲板的升降口不远处有一扇坚硬厚实的金属门,门上嵌有一层厚厚的玻璃。一侧有通往舱壁上的管线直接通往上面的一个控制盒,那上面有一个带有危险标志的告警灯,此时正在不停地闪烁着。控制盒的上方是一个面积特别大的表盘,邦德想那应该是潜水员减压舱用的压力表。
他把那位探测器操作员的沉重身体拖到减压舱边,随即用力按下了控制舱门的那个粗大手柄并把那人使劲塞了进去。他看到减压舱里有整整齐齐堆放着的许多装在蓝色密封塑料袋里的长方形包裹,至于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在有限的时间里他是不可能有时间去察看的。他把身上的防水衣和呼吸器一一脱掉,带着一把装在黑色刀鞘内的护身短刀疾步离开了减压舱并顺手把舱门再次关好。眼下最紧要的就是去弄清楚桑切斯到底在不在船上。
邦德赤着脚小心翼翼地顺着那条通往船尾主甲板的升降梯往上爬,他身上只穿有一条便裤和一件T恤衫。在这拂晓前的黑暗夜色中,四周只有海水轻拍打着船身的声音以及依稀从驾驶舱内传来模糊的说话声,所有的一切都暗示这艘停泊在海面上的克雷斯特波浪号是平安无事的。邦德想,在这个安静而平和的夜晚,船上所有的进出升降口无疑都是敞开着的。船上的灯光闪闪烁烁地亮成一片,少数几只供船员夜间行走的照明灯在那些红红绿绿的泊船灯的下面显得暗淡无光。
邦德向左舷那个非常豪华的船舱走去,那就是他白天在鲨基的渔船上曾用望远镜看到的那个舱门。此时他的心底正担心着鲨基的安全,因为就在他刚才化装成蝠鲼赶来这里的时候,在路上看到的那四名潜水员正好是奔着鲨基的渔船去的,不过他还是强行把这种担心压了下去,他相信鲨基一定能够照料好自己的。
邦德在他所站的地方远远可以看得到一只被吊在支架上的小型救生艇轮廓,他估计这只小型救生艇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正是对着昨天上午卢佩那修长、浅黑、足以令无数圣人迷路的身材出现的那个舱门。如果桑切斯真在这船上的话,那么卢佩也应该在那个船舱里。
他轻声穿过甲板躲到那只小救生艇的阴影里,这地方或许相对安全些。
就在邦德快速穿过甲板的那一瞬间,他发现昨天自己在望远镜中曾经看到的那个舱门正开着一条缝,并且有强烈的光线从缝里面射了出来。不一会儿又有人的说话声从里面传了出来,邦德一下听出那模糊不清却又气势汹汹的声音是发自米尔顿·克雷斯特的,另外还不时听到卢佩·拉莫雷那气得跑调的英语。
“姑娘,你最好不要忘了,你已经给我们惹了不少的麻烦。”克雷斯特略带醉意的声音不但语气强硬而且还充满恶意。
“蠢猪,我告诉你,我要睡了,请麻烦你不要再纠缠我好不好?立刻滚回你自己的床上去。”
接着里面便传出了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大概是克雷斯特正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你还不知道吧,桑切斯一听到你和那个傻瓜私奔的消息后差点没被气疯了,我还从没有见过他发那么大脾气。”
“这好像与你无关,克雷斯特,你立刻给我滚出去,我要睡会儿。”
“噢,你认为跟我无关,是吗?跟我无——关。你要放明白点,孩子,桑切斯就是因为你的事才被抓的,是我亲自策划并营救了他的,那次营救行动使我的人都冒着极大的危险;而且还不止是几个人的人身危险,就连药物管理局的人都搜查到了基韦斯特的养殖场里面,我所受到的损失无是法估量的。”
“放心,他会补偿你的。”
克雷斯特发出一阵令人生厌的冷笑声,“补偿,你难道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吗?你这个小婊子,当初我认识他的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奔呢。像你这样整天在他那儿进进出出的漂亮姑娘我见得很多了……”
接着便传来了卢佩大声的喝斥声,“快点滚出去,克雷斯特,你这不要脸的酒鬼,简直快烦死人了,滚,马上就滚,不然我不会让你从桑切斯那里得到一个子儿。”
克雷斯特的身影在门口出现了,“我们这儿要有一次大的行动,卢佩,识相的话就最好呆在船舱里不要随便出来。”现在邦德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他了,门前的克雷斯特穿着一条有点陈旧的便裤和一件蓝色衬衣。“你他妈在这里神气什么?你所参加的选美比赛其实就是桑切斯一手操纵的,大概还被蒙在鼓里吧?是他操纵的,他……”就在克雷斯特在关门的同时,有什么东西突然击中了门边的墙壁,紧接着克雷斯特发出了一阵暧昧的笑声,“小傻瓜。”克雷斯特嘴里不停咕哝着,“什么时候你才能够变聪明些。”他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靠近主楼的一个船舱里。
就在克雷斯特船舱里亮起灯光的同时,卢佩船舱内的灯光也熄灭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个舱里都开始变得一片漆黑。
邦德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同时还注意观察着两个船舱窗户的动静,当第一道曙光在东方露出时,他从藏身的救生艇下面走出来并悄悄地向卢佩所住的船舱摸了过去。此时他已经能够清晰看到门边的铜牌了,上面刻的是,船长室。他走过去十分小心地拧了拧门把手,那门已经被人从里面牢牢地锁上了,于是他便掏出了一直装在后裤袋里的拉链防水包。就在他正要继续下一个动作时,克雷斯特船舱内的灯光亮了起来。
邦德把身子紧紧地贴到金属舱壁上开始一点点地向克雷斯特所住舱的第一个窗口方向挪了过去。他听到一阵按动电话键的“嗒嗒”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接着就听到了克雷斯特与对方讲话的声音。
“有克利夫的消息吗?”克雷斯特的声音打断了片刻的寂静传了出来,“好吧,他差不多这时候也该回来了,天快要亮了,飞机可能随时就会到达,你最好派几个人快速去把那批货装到‘哨兵’上,记住,这次交易不允许有任何差错,另外这种事的风险很大,最好让那架该死的飞机快一点离开,如果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反而会引起麻烦,好了,马上去办吧。”
如此看来,他们是准备把密封舱里那批蓝色的防水包裹装到“哨兵”上去,毫无疑问那肯定是毒品,那么接下来如果真有人去减压舱里的话,那么过不了多长时间那些人就会发现有不速之客来到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