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短刀从腰带上拔了出来,然后又把刚才那个包打开。他从包里取出一张信用卡来,然后小心地把它插进了卢佩住舱的门缝里,“希望它不要拒绝。”邦德几乎差点喊出声来,这时只听得门缝里有轻微的咔嗒声响起,门被打开了。邦德急速把信用卡收回并用防水包重新包好,然后把左手的短刀换到另一只手里。
他悄无声息地走进了舱内,把门轻轻关上锁好后又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尽管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呈现出了蓝灰色,但室内依然呈现一片黑暗,他需要让眼睛适应一下。
舱内的卢佩·拉莫雷正四肢伸开,仰卧在床,她的身上仅仅穿了一个三点式花边小内衣。难怪她能够赢得选美大赛的资格,邦德想,事实上桑切斯根本用不着去刻意安排,因为就从现在这样的距离去看她,至少那身材是让人无可挑剔的。
他轻声走到卢佩·拉莫雷的床边跪下身来,然后快速用手把她的嘴捂住并把刀架在她的喉咙上。
此刻卢佩的美梦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场意想不到的噩梦,这从她瞪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惊恐就可以看得出来。
“听话,如果你要是敢大声叫喊我就会一刀杀了你,听明白了吗?”邦德用恶狠狠的口气说。
她拼命地使劲点头,于是邦德便慢慢地把手移开,他从她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表情中看出她已经认出了自己。那个简易机场,也就是以前桑切斯曾驾驶一架轻便飞机逃跑时,他们见过面。
“是你?”她低声说。
邦德点点头,“克雷斯特目前还在他的船舱里,你们相处得好像不是很融洽。老实说,桑切斯那家伙现在在哪儿?”
“他并不在这里,”卢佩低声说,“他不在船上,不过我估计他此时应该已经回到伊斯莫斯城的家里了,或者也有可能正在回家的路上。”
“你是他的要好女友,你应该很清楚他现在所处的确切位置。”
“我只能和你说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回家了,因为他平时有什么事都不会跟我讲的,只是说去干这个、干那个或是说去干别的。一般都会说去干别的。”
“好吧……”邦德正要继续说下去,不料却被隔壁克雷斯特船舱内所传来的吵嚷声打断了。接着又有走路声从甲板上传来,随后一阵擂鼓般的敲门声自卢佩住舱的外面响起。
邦德用刀向卢佩示意了一下:“去开门。”
卢佩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她的床上随手抓起一件睡袍把身子遮住向门口走了过去。邦德早已做好了应急的准备,他手握利刃同时把身体紧紧地贴在门边的墙壁上,“谁呀?”卢佩问。
此时克雷斯特正在外面大声地喊叫着:“快开门,小婊子,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想听,我要睡觉。”
“开门!”
卢佩无奈只好慢慢地把门打开。邦德透过门缝可以看得到克雷斯特,只见他的脸上流露出惊慌的神情,身后还带着两名全副武装的水手。
“有人在夜里潜到了船上了,有人已经闯到我们的船上了,很可能是搭乘探测器上来的。”
“那你叫醒我是想……”
“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小婊子,目前你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我一直在里面睡着。”
“那好吧,记得把门锁好,最好不要出来。我们要去干活了,我可不希望因为你而让我的船员们分神。”
“我要回去睡觉了。”她说完就把门关上并上了锁,然后她望着邦德压低声音说:“怎么样?我应付的很不错,是不是?”
邦德点头冲她笑了笑,看着她走过了船舱,此时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正好射在了她的后背上,邦德很吃惊地发现,她那洁白的后背是一条条横七竖八刚刚开始愈合的鞭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邦德问。
卢佩没说话,只是一扭身把睡袍穿好。就在这时候,从外面传来了各种噪声,那是邦德听到的再熟悉不过的船的引擎声。
“究竟是谁打的?”他接着又问了一句,“是不是桑切斯?”
卢佩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那是自找的,桑切斯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也知道他平时是怎么对付那些对他不恭的人。因为我曾经做了对他不敬的事情,所以现在能留条命在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此时,外面那熟悉的引擎声变得越来越响亮,她又回转身走到了舷窗边,两人一起向窗外望去。只听见外面不知道哪个地方有人大声地嚷道:“克雷斯特先生,你看克利夫回来了。”
接着他们就看到了克利夫的船,那船正准备要靠上克雷斯特波浪号,那熟悉的引擎声开始逐渐减弱。
卢佩看着那船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愤怒和恐怖也同样从邦德的心底袭来,他用手扶住并转过卢佩的肩头使她避开眼前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向克雷斯特波浪号靠过来的那条渔船正是鲨基的,船的甲板上站着三个人,邦德一眼就认出那三个人正是他在来的路上曾遇到过的那四个潜水员中的其中三个。渔船外侧所挂的鱼网里装着的就是他们的“捕获物”了,里面装有两条小鲨鱼,而夹在两条鲨鱼中间的是一副被鲨鱼咬过的残缺不全的身体,那身体应该就是鲨基了,这样惨不忍睹的一幕邦德感到心惊。
“干得很漂亮,克利夫。”克雷斯特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邦德听得出他此刻一定是在驾驶舱里的。
站在渔船上的那三个人当中的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矮胖子冲这边挥手喊道:“多谢你啦,克雷斯特先生,真是太巧了,你知道吗?里面这家伙的名字竟然也带个鲨字。”
四周突然响起了一片笑声,随即便被更远处所传来的一阵响亮引擎声打断。克雷斯特的声音又立刻响了起来,“你们现在最好快点回到船上来,克利夫,要快点,明白吗?飞机到了,我们得马上去干活了。”
邦德转身望着卢佩,他知道此刻自己的面部一定会因为气愤和伤心而扭曲得很厉害,“我发誓,我一定要亲手抓到桑切斯,”他用力握住姑娘的肩头悲愤地说。
“先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请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邦德,”他回答,“詹姆斯·邦德。”
“邦德先生,我真心想要帮助你,请你相信我,不过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必须马上离开……”
“噢,我会的,我也马上要去干活了,你刚才也听见了克雷斯特所说的话……”
“……如果你现在不能马上离开,那么你我都会被他们这些人杀死的。”
“我这就走,不过,你必须要按那个人所说的去做,把门锁好。”邦德说完便轻轻地打开船舱的门,闪身来至外面的甲板上。此时,同那个混蛋克利夫在一起的那些家伙已经下到舱里去了,而克雷斯特也已经带着其他的人顺着梯子回驾驶台去了。
邦德跑到先前的那个救生艇边俯身向克雷斯特波浪号下面望去,他看见鲨基的渔船连同它上面所载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货物早已被系泊在了克雷斯特波浪号的一侧,在克雷斯特波浪号的左舷正前方大约300码处还泊着另外两艘汽艇。
那个被称作克利夫的混家伙正顺着舷梯往上爬,邦德看了看他的右侧,忽然想起了那些靠在船楼边木架上的猎鲨枪。那些枪仍然还放在那里,枪架所在的位置几乎是正对着舷梯口的,身上背着沉重潜水用具的克利夫正姿态笨拙地沿着舷梯往上爬。
邦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枪架边,他把那些枪快速浏览了一遍。其中一些是最普通的那种以二氧化碳气体作推动力的海底猎鲨枪,另外还有三枝是那种高能鱼叉式猎鲨枪,邦德毫不犹豫地伸手取下其中的一枝高能猎鲨枪并把枪口对准了刚刚由舷梯口踏上甲板的克利夫。
这个恶魔克利夫——克雷斯特的副手,他的脖子上还挂着防水面具和呼吸器,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显然有点不知所措。他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表情与其说是很害怕那还不如说是异常吃惊。他满脸堆着笑慢慢地把手举了起来,另外他的眼睛还不时地瞟向上面的驾驶台。就在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稍微有些放松的刹那间,邦德明白此刻驾驶台上的人已经开始注意到了他这边出现的紧急情况,于是他便开口说道,“我本人代表鲨基向你致意了,克利夫。”说着便同时扣动了枪上的扳机,只见一枚小小的鱼叉直接快速飞向克利夫的胸口。此时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随即便听到“轰”的一声,是鱼叉头上所带火药包炸烈的声音,只见一枚小小的鱼叉深深地嵌进了克利夫胸前被炸出的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里。
克利夫还未来得及完整地喊一声,身子便已经向后坠下了船。由于鱼叉后面所带的绳子与猎鲨枪是连在一起的,而邦德此时又紧紧地抓住猎鲨枪不肯放手,所以邦德也顺势被拖离船舷并掉入了海水中。
就在邦德向海水中下落时,他感觉到了上面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正从他的身边“嗖嗖”飞过,随即他便面部朝下横扑在了水面上。此时他的手臂已经被鱼叉上的线缠住,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被拖向海底,邦德感觉到肺部有一种即将炸裂般的疼痛,克利夫那秤砣般的尸体紧紧拽着他不放。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此时留在邦德脑海里的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蝠鲼之旅就这样轻易结束了吗?随后他的大脑便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还是有一线希望的。他一边伸直身体做潜水状,一边两手用力拉绳子向克利夫的尸体靠近,在邦德的拉力下,克利夫的尸体也开始慢慢地向他这边移动。
克利夫的尸体像鱼一样摆来摆去,他的胸前被鱼叉击中的那个部位被炸出了一个大血洞,里面的血仍在不停地往外冒。就在邦德来到克利夫的尸体旁边时他的肺部也几乎都到了爆炸的极点。但愿这一带不会有鲨鱼出没,否则它们很快会奔着这血腥味聚拢来的。
邦德一把抓掉克利夫嘴边的潜水呼吸器并戴到了自己的嘴上,这下子他完全可以呼吸了。他耐心地解下克利夫身上所带的氧气瓶,接着又把克利夫的防水面具摘下来戴到自己的脸上并把克利夫的全套潜水用具用在自己身上。
邦德估计此时船上的人一定正在极力搜寻他的下落,不过没准他们会以为他已经死了,或是被刚才那阵乱枪打死了,要不就是被下沉的鱼线拖入海底溺死了。
他能够感觉得到上面的那两艘汽艇正大力四下里搜寻他,另外他还听到有引擎声在嗡嗡作响,肯定是那架飞机来了,他想。
邦德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做什么,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并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思来想去,唯一的选择就是上去,于是,他便开始慢慢地向上浮,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此时自己所在的位置正巧在克雷斯特波浪号的边上,然后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哨兵”,很显然,它也是刚刚从船坞里出来。邦德双脚一用力狠狠地向下一蹬,伸手一把抓住了“哨兵”的操纵电缆,然后就被“哨兵”再次拖走了。
邦德回忆了一下他刚才在船舱里听到的话。克雷斯特波浪号似乎要与那架飞机要进行一笔交易,毋庸置疑那应该就是一批毒品与金钱的罪恶交易,他心里一边想着,手则牢牢地抓住在海面上掠水而行的探测器。他的身子下面是一簇簇海草和水下植物,随着探测器掠过的那一瞬它们都开始舞动不已,曾有一两次,他不得不探出水面去躲避海底突起的岩石和珊湖礁。
不一会,他又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这响声不用说自然是发自刚才那艘汽艇所发出的引擎声了。邦德转过身去,他看见那艘汽艇此时正向他所在的位置迎面驶了来,他马上想到在汽艇的周围一定会有几个带着猎鲨枪的潜水员在把守着。
邦德把一直抓着“哨兵”的手松开,然后潜伏到一块高高突起的珊瑚礁上。他一面用身子紧紧地贴住礁石,心底还一直祈祷着不要被潜水员发现。
此时那艘水上汽艇和潜水员恰好从邦德的上方经过。他不知道取自克利夫的氧气还能坚持多久,刚才他来的时候还一直没有来得及对呼吸器进行安全检查,也许里面的氧气还可能用一个小时,或许连短短的五分钟都维持不下来。
邦德从珊瑚礁后面闪了出来,他开始沿着水上汽艇驶过的线路一直向前游去。他估计自己还可以去偷袭一下那名潜水员,从而搞到足够的氧气。为了防备有突发情况发生,邦德从刀鞘中抽出了短刀,然后一面留心察看四周的动静,一面缓缓地向前方游去。
紧接着,他又遇到了刚才那个返航的“哨兵”,既然这样,不妨再搞它一下子。如果他估计的没错的话,这个“哨兵”的任务应该是向那架飞机——邦德认为它是一架水上飞机——上运送毒品,然后再把钞票带回来,所以他难免会把钞票分给海里的鱼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