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复活(名师1+1导读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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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在上车前,聂赫留朵夫见到了他的姐姐和柯察金一家人。聂赫留朵夫为自己顶撞姐夫的事赔罪,重申了自己要陪玛丝洛娃流放的决心,并且告诉姐姐自己死后,财产由她的孩子继承。姐姐为此感到兴奋,而这一点却使他感到伤心。此外,聂赫留朵夫还告诉姐姐他要与米西小姐一刀两断。这一章的内容照应前文,收束了娜塔丽雅与米西两人的故事。聂赫留朵夫踏上了列车,即将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

学习与借鉴

1.前后照应的写法。这一章开篇就提到聂赫留朵夫想到姐姐住的地方去一次,照应前文。结果他没去成,姐姐却来见他了,这又引出下文。在他与姐姐的谈话中,又引出他与米西小姐的关系到此为止。他“巴不得早点分开”,既是向姐姐告别,也是向贵族生活告别,自然地引出下文。

2.语言准确生动。如写聂赫留朵夫提到与玛丝洛娃结婚的事时,“他声音颤抖着说”,“颤抖”传达出他内心的激动与内疚之情。当姐姐劝阻他与玛丝洛娃一起去时,他“一本正经地冷冷地说”,“一本正经”写出他的严肃认真,“冷冷”说明他决心已下,不想再听姐姐的劝阻。

十三

三等车的大车厢被太阳晒了一整天,又挤满了人,闷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聂赫留朵夫一直站在车尾的小平台上,没有回车厢但连这里也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直到列车从周围房屋中开出,车厢里有了穿堂风,聂赫留朵夫才挺起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头脑里今天充满了各种印象,此刻却特别生动地浮现出第一个死去的犯人那张脸。“最可怕的是他被害死了,却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把他害死的。他也同别的犯人一样,是遵照玛斯连尼科夫的命令被押解出来的。至于玛斯连尼科夫呢,公事公办,在印好的公文纸上用他难看的花体字签上名,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应该负责任。那个专门检查犯人身体的监狱医生更不会认为自己该负责任。他认真执行自己的职责,把体弱的犯人剔出,绝没有料到天气会这么热,犯人被押解出来又那么迟,而且被迫紧紧地挤在一起。那么典狱长呢……典狱长只不过执行命令,在某一天把多少男女苦役犯和流放犯送上路罢了押解官同样没有责任,因为他的职责只是根据名册点收若干犯人,然后到某地再把他们点交出去,他照例根据规定把那批犯人押解上路。谁也没有责任,可是人却给活活害死而且归根到底是被那些对这些人的死毫无责任的人害死的。”

名师导读

既写出天气的闷热,也衬托出聂赫留朵夫内心的烦闷。【环境描写】

揭示了腐朽的社会制度是“人吃人”的根源。【意蕴深刻】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事,”聂赫留朵夫想,“就因为所有这些人——省长、典狱长、警官、警察——都认为世界上有这样一种制度,根据这种制度,人与人之间无须维持正常的关系。说实话,所有这些人,要是他们不做省长、典狱长和军官,就会反复思考二十次:这样炎热的天气叫人挤在一起上路,行吗?即使上路,中途也会休息二十次。要是看见有人体力不支,呼吸急促,也会把他从队伍里带出来,让他到阴凉的地方喝点水,休息一下。如果出了不幸的事,也会对人表示同情。他们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并且不让别人这样做,无非是因为他们没有把这些人当做人看待,也没有看到他们对这些人应负的责任。他们总是把官职和规章制度看得高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人对人的义务。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

聂赫留朵夫沉思着,连天气变了都没有注意到。太阳已被前方低垂的云朵遮住,从西方地平线那儿涌来一大片浓密的浅灰色雨云。远处田野和树林上空已经下着倾斜的大雨。雨云送来湿润的空气。闪电偶尔划破灰云,滚滚的雷鸣同列车越来越急促的隆隆声交响成一片。他走到小平台的另一边,吸着湿润清凉的空气和久旱待雨的土地发出的庄稼味,望着眼前掠过的果园、树林、开始发黄的黑麦地、依旧碧绿的燕麦地和种着正在开花的深绿色土豆的黑色田畦。大地万物似乎都涂了一层清漆,绿的更绿,黄的更黄,黑的更黑了。

名师导读

形象地写出夏季的雨迅疾猛烈的特点。【环境描写】

“再下,再下!”聂赫留朵夫望着大雨中生意盎然的田野、果园和菜园,不禁快乐地说。

大雨下了没有多久。雨云一部分变成雨水落下来,一部分飘走了。此刻只剩下暴雨后残留下来的蒙蒙细雨,垂直地落到湿漉漉的地面上。太阳又露了出来,大地万物又闪闪发亮。

“哦,我刚才在想什么呀?”聂赫留朵夫想,这时自然界的种种变化结束了,火车已驶入一道高坡夹峙的山沟。“是啊,我在想,所有那些人,典狱长也好,押解官也好,他们一旦做了官,心里就渗不进爱人的感情,就像石砌的地面渗不进雨水一样。”聂赫留朵夫瞧着山沟两旁杂色石头砌成的斜坡想。他看见雨水没有渗进地里去,却汇成一道道水流淌下来。

名师导读

把做了官的人的心比做“石砌的地面”,形象地写出这些人的冷漠无情。【比喻修辞】

“问题的症结在于,”聂赫留朵夫想,“那些人把不成其为法律的东西当做法律,却不承认上帝亲自铭刻在人们心里的永恒不变的律法才是法律。只要你容忍自己不带爱心去对待人,那么,今天亲眼目睹的种种待人的残酷行为就会泛滥成灾。”

“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他对自己反复说,感到双重的快乐:一方面是由于酷热之后天气凉快下来,另一方面是由于长期盘踞在心头的疑问忽然得到了澄清。

聂赫留朵夫走到车厢,他所乘的这节车厢只有半车旅客。塔拉斯得意扬扬地坐在过道右边的长椅上,给聂赫留朵夫留着一个座位。他正兴致勃勃地跟对面一个乘客谈着话。

为下文介绍他与费多霞的故事埋下伏笔。【埋下伏笔】

“哦,老爷,您坐。我们把袋子挪到这儿来。”坐在塔拉斯对面的花匠抬起头来瞅了瞅聂赫留朵夫的脸,亲切地说。

塔拉斯讲到他自己时说,他不喝酒就没有话说;一喝酒,话就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的确,塔拉斯清醒的时候总是沉默寡言,可是喝了点酒——这在他是很难得的,只有逢到特殊情况时才喝——就特别喜欢说话。他一开口,总是讲得很多,很有意思,而且非常朴素,非常真诚,尤其是非常亲切,他那双善良的浅蓝色眼睛和殷勤含笑的嘴唇总是洋溢着亲切的情意。

今天他就处在这样的状态。聂赫留朵夫走过来,他暂时住了口。但他把袋子放好后,就照原来那样坐下,把两只经常劳动的有力的手放在膝盖上,直瞧着花匠的眼睛,继续向这位新朋友详详细细地讲他妻子的事情。

聂赫留朵夫从来没有听过这事的前后经过,因此全神贯注地听着。他听的时候,塔拉斯刚讲到下毒的事已发生,家里人都知道那是费多霞干的。

名师导读

呼应前文,并引出费多霞受审的具体经过。【前后照应】

“嗯,大哥,这件事就这样暴露了。我妈说要去找警察。我爹是个通情达理的老头儿,说得原谅她,可是我妈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她跑去找警察,警察一下子冲到我们家里……一下子就把证人都传了去。”

“那么,你当时怎么样呢?”花匠问。

“我吗,大哥,肚子痛得直打滚,嘴里吐个不停,吐得五脏六腑都翻过来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我爹马上套好车,叫费多霞坐上去,就赶到警察局,又从警察局到法官那儿。她呢,一开头就全部认了罪,后来又向法官一五一十招供了。她从什么地方弄到砒霜,怎样把它揉进饼里,她就这样完全认了罪。就这样,她被关进牢里。我爹一个人回来了。这时正好是农忙时节,我们家的婆娘只有我妈一个,她又没有力气。我们合计了一下,该怎么办,能不能取个保把她保出来。我爹一口气找了总有五个长官,都不成。我们打算不再奔走,不料碰到了一个人,是官府里的一名小官。那家伙问我们要了三个卢布,把她保了出来。我们就坐车往家里赶。她一路上不开口,我也不作声。直到快到家了,她才对我说:‘塔拉斯,我干了傻事,你原谅我吧!我自己也说不出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我就说:‘还说这些干什么,我早就原谅你了。’我们一回到家里,她就在我妈面前下了跪。我妈和我爹都原谅了她。第二天,她就立刻动手干活。她干得可卖力了,简直叫人吃惊。当时我们家租了三亩地,上帝保佑,都是少见的好收成。我割麦,她打捆,要不我们俩就一起割。我干活利索,干什么都错不了。她呢,不论干什么活,比我还利索。我老婆年纪轻,手脚灵活,浑身是劲。大哥,她干活简直不要命,我只好劝她停一停。我们干完活回家,手指头都肿了,胳膊酸痛,该歇一会儿才是,可是她晚饭也不吃,就跑到仓库里,去打第二天用的草绳她可真是变了样。”

名师导读

与自己对比,突出费多霞的勤劳能干。【对比修辞】

“那么,她跟你亲热了吗?”花匠问。

“那还用说,她跟我可真是太贴心了。我心里想点什么,她都清楚。我妈对她原本是一肚子气,可后来连她也说:‘我们家的费多霞好像让人掉了包,都变了个人了。’有一次我们俩赶两辆车去装麦捆,我跟她一起坐前面那辆车。我就问她:‘费多霞,当初你怎么会干出那种事来?’她回答说:‘我怎么会干出那种事来?就是不愿跟你一块儿过。我想,我情愿死,也不愿跟你一起过。’我就说:‘那么现在呢?’她说:‘现在吗,现在你可变成我的心上人了。’”塔拉斯停了停,现出快乐的笑容,困惑地摇摇头。“我们从地里收割回来,把大麻泡在水里,刚回到家,”他沉默了一下,接下去说,“没想到传票来了,要开庭审判。可我们已经忘记为什么要开庭审判。”

名师导读

从侧面衬托出法律的无情与不合理。【侧面描写】

他刚说完,火车停了下来。“准是到站了。”那个花匠说。

名师伴你读

品读与赏析

聂赫留朵夫上了火车,他先是在车尾的小平台上透口气,同时思考一天所见的情景,认识到腐朽的社会制度是诸多问题的症结所在。他目睹了一场及时雨的到来,并因此感觉到那些官僚没有爱心的原因。当他回到车厢后,正好听到塔拉斯在讲他与费多霞的故事。他因此了解了费多霞被判刑的原因。这是对前文情节的补充与丰富。

学习与借鉴

1.情景交融的写法。作者先写车厢的闷热,借此来衬托聂赫留朵夫烦躁的心情。然后用生动的笔墨描写了一场大雨,这场大雨消去了酷热,给闷热的车厢带来一丝清凉,也衬托了聂赫留朵夫心情的变化。他在这场及时雨后“感到双重的快乐”。景物描写与主人公的情感巧妙融合,同时又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可见作者笔法之妙。

2.详略得当。作者在前面多次提到费多霞的案子,但是都是点到为止,悬念一直没有解开。直到这一章才借塔拉斯之口写出。“他听的时候,塔拉斯刚讲到下毒的事已发生,家里人都知道那是费多霞干的”,这样一写,就略去了费多霞下毒的经过,而详写她入狱被判刑的具体经历。这样写就使小说重点突出,内容紧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