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又说道:“您是安澜的生母,就是我岳母。在安澜还没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前,请恕晚辈失礼了。”
这番话一下就让许诺对秦寒充满好感,刚才那声“许阿姨!”带来的失落很快消散。这年轻人不急不躁急,礼貌得体,言语妥当,她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阿姨谢谢你照顾澜澜。”
至于叫“阿姨”还是“岳母”那都不重要。就像他说的,自己是澜澜的生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女儿不原谅她,姑爷应该跟女儿站在一起,这才是夫妻。
突然间,许诺释然了。
“许阿姨,爸爸,请二位到这里来有些失礼。澜澜正在楼上休息,我怕她醒来找不到我……”秦寒面带歉意跟两位长辈解释。
许诺对这个姑爷是越看越爱看。虽只两面之缘,可这小伙子给她的印象完美无缺,无懈可击。言谈举止大气沉稳,中规中矩礼貌有加。女儿好福气。许是老天也看不过去女儿自小无依,才在她成年后送给她一个如意爱人。
许诺很知足,上天带她不薄,见着女儿一切安好,她就是现在死,也瞑目了。
秦寒同两位长辈聊了近一个小时三人才分开。
许诺下飞机就在另一家酒店订了房间,安父送她过去。
分别前,许诺一再感谢秦寒对女儿的照顾和包容。
秦寒谦逊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上楼回到房间,安澜还在睡,很沉。
他拍着安澜脸唤了几声,见她没动静,开始担心是不是安眠药下多了。于是,给爷爷的保健医打电话又询问了一番,这才放心。
从怀里掏出还剩下的一瓶药,扬手扔进垃圾桶。无论醒来她如何决定,他都不会再给她下药了。
安澜不知为何自己睡得这么沉。从男人怀里醒来,往后退了半个身位。
秦寒很警觉。怀里空了,倏地张开眼。
见她转动咕噜噜的黑眼珠盯着自己,他有些心虚。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问:“睡得好吗?”
安澜点头。爬起来开始穿衣服。“赶紧回家,孩子肯定哭了。”
秦寒长臂一伸,又把她勾倒。桃花眼闪闪。“难得我们过二人世界。”
安澜看着他越发沉稳成熟的面孔,不由自主伸手抚上他脸。心里没愧疚是假的。生完孩子后,她一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疏忽了跟他的交流和沟通,就不要说二人独处了。
晚上,把孩子哄睡回到床上后,精疲力竭。他又是给她揉肩揉背,又是给她按摩大腿。有时候,她趴在那里就睡了过去。
很多时候,被他磨得躲不过,她就趴在他身上,让他速战速决。俨然把夫妻间的事看成了必须完成的任务。想着,叹气一声,伸臂环住他,主动凑上去啄住他的唇。
清晨正是男人精力旺盛的时刻。
秦寒快活的长吟一身,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等室内安静下来,时间已经指向九点了。秦寒抱着她进卫生间洗漱完毕,又牵手下楼找了一家粥店喝了些清粥。填饱肚子,才有精力商量今日行程。
秦寒闭口不提昨天的事,跟她商量:“去花鸟鱼市怎么样?”
安澜点点头。前几天婆婆念叨,家里的那盆法国兰要开花了,说,要是再有一盆就更好了。
“走,买盆兰花就回家。”
秦寒牵着她手,二人跟初恋的小情侣似的,穿过马路溜溜达达去了那里。
因为是周末,人很多。说是花鸟鱼市,卖的的东西杂七杂八,还有许多瞎想进城的农民卖杂粮和笨鸡蛋的。
不去想那个突然多出来的母亲,看着姹紫嫣红的各色花卉,安澜心情好了些,兴致勃勃地挑选起来。
呜呜的低噎声传来,带着沉沉的悲伤。安澜牵着秦寒大手往声音发出方向找。
一个黑乎乎的铁笼子里,一只哈巴狗妈妈带着四五只小狗仔。狗的主人看似是下乡来的,穿得有些破旧,衣服上还沾着泥土。
一个中年男人递给狗主人十元钱,狗主人从笼子里抱出一直小狗崽来。
狗妈妈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抱走,呜呜低鸣,用脑袋不停撞着结实铁丝笼子,眼里流着泪水。小狗崽也呜呜地叫着,挣扎着回头看着妈妈,直到再也看不见。
看了一会儿,秦寒拉她走开。
安澜偷偷抹了一把眼睛,秦寒不动声色感叹,“动物都有母爱,何况人呢。狗妈妈也是身不由自己啊。”
见安澜沉默走着,他更加握紧了她的手。“给自己一个机会。就是恨,也要恨得有理由,是不是?”
安澜继续沉默。
秦寒突然想起什么。“窝我们回酒店吧,房间要中午才退,回去歇一会儿。”
安澜点点头,红着眼圈被动地跟他走。
来时,酒店到花鸟鱼市的路也这么远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重重山,她似乎走了好久。回去也是那么远的路,压在心头的山似乎已开,脚步轻快起来,很快就进了酒店大堂。
进了酒店房间,秦寒让她躺下休息。他出去了。
没一会儿,房门又开了。
安澜背对着床边,面朝床里。“老公,我想喝热牛奶……”没有回音,只是再次传来关门声。
安澜眯着眼,眼前不停晃动狗妈妈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抱走时哭泣无助的样子。
房门又响起。安澜坐起身说:“老公,我们回去把狗妈妈和小狗狗都买回来……”
当看清站在床边,手端牛奶的人不是秦寒而是许诺时,安澜咕咚一声躺了回去,转身背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