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放再也站不住了,他走到夏小暖身旁,拉起夏小暖道:“小暖,你这又是何苦呢?咱们回去吧!”
围墙外,夏小暖靠在张放的肩膀上,早已泣不成声,相见不如不见,相问不如不问,问得结果只是更加伤心罢了。
围墙内,邱天在肖海琴的逼迫下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可他的心早已不在,已经飞到了围墙外的夏小暖身上。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相爱为什么却不能够在一起?
肖海琴在卧室里叹气,看来必须让邱天和苏妮马上结婚才行,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能发生了。她拄着双拐翻出一本老黄历然后认真地看了起来。
夏小暖一进家门就把自己关到了卧室,张放担心夏小暖,不停地敲门道:“小暖,你开开门好不好?”
夏繁凡虽然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他们跑出去又回来,心里猜测这事八成又跟邱天有关。他心里焦急,可又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出这种焦急,只好不停地搓着手在旁边踱来踱去。终于张放敲门敲累了,他软软地靠在夏小暖的卧室旁,不无担忧地说:“夏叔,小暖会不会有事啊,我好害怕,早知道我就不告诉她邱天要结婚的消息了。”
夏繁凡吃惊地看着张放,什么?邱天要结婚了?这是跟谁结了?是邱天那孩子自己愿意的还是被肖海琴强迫的?想到肖海琴倔强的性格,夏繁凡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唉,估计这只会是肖海琴的主意,邱天那孩子看着不像是薄情的人。
相爱却不能够走到一起,这种滋味夏繁凡曾经尝到过。那样的痛苦,虽然事隔这么多年,现在想起心头还有余痛传来。夏繁凡实在不愿意自己曾经经受过的痛苦让女儿也经受,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女儿不再伤心?
夏繁凡举起了手轻轻地敲了敲夏小暖卧室的门,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小暖,开开门行吗?”
这一次门砰的一下开了,夏小暖开完门继续坐回到了窗台旁。看着黑乎乎的屋子,夏繁凡按亮了灯,让灯光把整间屋子填满。他走到夏小暖面前,看着满脸泪痕的夏小暖道:“小暖,爸知道你心里难过,爸也知道你心里在恨着爸,可是爸爸还是要对你说,好小伙多的是,并不只有一个邱天,你自己想开一些,不要这样自己折磨自己好不好?”
夏小暖紧紧咬着嘴唇,过了好半天才说:“好了,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请出去吧,我要休息了。还有,这辈子除了邱天我谁也不嫁。”
夏繁凡心疼地看着女儿说:“我听张放说,邱天要结婚了,你这又是何苦呢?好了,别这样坐着了,赶快上床睡一觉,睡醒了,又会是一个崭新的明天!”
夏小暖赌气般地躺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脸。夏繁凡轻轻叹了一口气,朝着张放挤了挤眼睛,把灯关上,退到女儿卧室门口,刚要关门,夏小暖从被子里露出了头,补充说:“我已经决定了,这辈子不嫁了!我说到做到,您也有个心理准备。”
夏繁凡倚在门框上,叹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
夏小暖不再给夏繁凡说话的机会,她一阵风似的从床上跳了下来,把门再次狠狠关上。
都说母子连心,这话在父女身上也同样适用,夏繁凡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心如刀割般疼痛。
张放看着那道紧闭的门,就像又看到了夏小暖一直对他紧闭的心门。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还是忍不住想对夏小暖好,想替夏小暖做点儿什么。那么做点儿什么才能够让夏小暖心情好一些呢?张放突然又想起了那次在邱天父亲墓前从夏繁凡那里偷听到的话。邱天和夏小暖之所以不能够在一起,是因为夏繁凡曾经害死过邱天的父亲,可从夏繁凡那天的话来看,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可是夏繁凡为什么宁愿看着自己的女儿痛苦,也不愿意说出真相呢?
张放看着一脸痛苦的夏繁凡忍不住问道:“夏叔,小暖这么痛苦全是因为不能和邱天在一起,这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解决的办法?会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说出真相吗?不不不,哪怕我愿意违背当初的誓言说出来,可海琴会信吗?还有邱天那孩子会受得了吗?夏繁凡又想起了一件邱天小时候的事情,邱朝明离开后,虽然他很想照顾肖海琴母子,不过肖海琴一直视他为仇人,从不领他的情,他只好悄悄地去学校看一眼邱天。那时候邱天还不叫邱天,他当时叫邱宝伢,是一所小学的五年级学生。那天放学后,邱天在回家的路上被班上两个调皮捣蛋的男生欺负,那两个男生个子很高,他们对邱天说:“邱宝伢,你是不是急着回家?那好,只要你从我们胯下钻过去,我们就让你回家。”
邱天抬起头道:“告诉你们,我爸爸是英雄,我不可能当狗熊从你们胯下钻过去!”
那两个男生哈哈大笑起来:“哈,小不点儿,竟然敢拿你爸爸说事儿。你爸爸是英雄又怎样,我们还是敢揍你。”
眼看这邱天就要挨揍,夏繁凡冲了出来喝退了两个男生。当时他抚着邱天的头问:“宝伢子,你害怕吗?”
邱天倔强地挥了挥拳头道:“不怕,我爸爸是英雄,他在天上看着我,我一定努力不给爸爸丢脸。”
这是夏繁凡和童年时的邱天最后一次见面,后来待他再去寻找肖海琴母子,他们已经搬家离开失去了消息。
直到后来有一次遇到多年的好友王院长,也就是当年随队的王医生,他们有了这样一次谈话——
王院长说:“老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遇到肖海琴母子了。”
夏繁凡听了急切地问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这么多年过得还好吗?”
王院长道:“挺好的,当初我一直不理解你为什么要为朝明的死背黑锅,现在看到朝明的儿子,我终于理解了你的一片苦心。那孩子一直拿他爸爸当榜样,现在挺有出息的。我真不敢想象,如果当初那孩子如果知道了真相,会有今天这出息吗?不过你真的受累了!”
老朋友王院长说他受累了,但只要孩子有出息,他的受累也值了。唉,邱天这孩子自小就把朝明当成英雄来崇拜,真相对于他来说真的太残忍了。既然当初选择了隐瞒,这事还是不提了吧!
夏繁凡摇了摇头对张放说:“还会有什么办法呢?海琴那么恨我,她不可能接受小暖的。”
张放见夏繁凡不开窍,旁敲侧击地说:“或许当年邱天爸爸的死另有真相也说不定,夏叔,你说呢?”
夏繁凡着实吓了一跳,不明白张放怎么会提这件事情,他瞪着张放,“张放,你胡说八道什么?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